金秋

第二章 重生

木如意嘆了口氣,她不用抬頭也知道面前的那壞小子是不會這么好心要把銅板給予自己的,打自己進了這青石鎮癱倒在地開始,那欠揍屁股的小胖子就跟只大頭綠眼蒼蠅似的跟在自己屁股后頭。

十六天,整整十六天木如意躺在地上再度嘆了口氣,十六天前,她在天上,十六天后,她在地上。說得俗氣一些,她是一屁股從天上掉下來的。

十六天前,是她活著的最后一天,那一天,她站在海岸懸崖邊,以無限眷戀的眼光再度回眸了這個美好世界最后一眼,若說此時她心中還有一絲悔意一絲眷戀的話,那么,這一絲的悔意一絲的眷戀隨著腳底一顆小石子的推波助瀾而消失無蹤,腳底的一個踉蹌,她以無奈而凄美兼之決絕的身姿往懸崖下邊墜去。墜落中,依稀聽得見岸上傳來游人的尖叫聲。

意識漸漸泯滅,眼前黑暗一片,急墜直下原本,她以為她已經死了的,直到耳旁傳來呼呼的風嘯聲,意識才逐漸慢慢回歸,等到終于清醒的那一刻,“唰”的一下,緊接著,渾身傳來火燒火燎的疼痛,此時,她幡然發覺,自己還能感知到疼痛,還能感知到空氣的溫度

還活著嗎?莫不是好巧不巧的掉在了船上木如意揉揉眼睛,四處張望待得看清周圍一切,木如意大驚失色,出現在眼前的是茫茫林海,無邊參天大樹蒼勁蔥翠。

這是陰曹還是地府?亦或是天堂?

抬頭看了看天,天是藍的,云是白的,太陽是刺眼的,很明顯,這不是陰曹地府,陰曹地府當是黑暗無邊,冥火無數。既非陰曹地府,莫非,這里亮堂堂的,難道是天堂?很快,木如意自我嘲笑。天堂?天堂當是花香鳥語,天使飛舞。而這里她不由苦笑笑著笑著,心里突然就開始發慌,她是死了的,千真萬切死了的,懸崖下邊波濤洶涌,掉下去絕無生還的可能,更何況她那病弱的身體更不可能在落水后還能救活。而這里,明顯是一片無邊的蒼翠林海,而她此時立足的地方,卻是被夾在一棵兩人合抱的松樹樹叉之間。閉眼,睜眼,再閉眼,再睜眼,四周景況依舊。

深深吸上一口氣,木如意強自忍住心中的驚詫震動,忍著疼痛顫巍巍的扶著手臂粗的樹枝努力想站起來,但是,她很快再次癱軟,險些就從樹上掉了下去。一個更可怕的事實呈現在她面前雞爪似的小手、瘦如枯竹般的手臂自己再是生病消瘦,手臂也不至于看起來如同七八歲的小兒。從上到下,從里到外,木如意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邊又一邊,身子絕對不是原來的那個身子,這個事實讓得她頭皮發麻。唯一還能讓得她心內稍微安定的則是身上松松垮垮有一半都堆在腳上的那件連衣裙,絲柔順滑的感覺依舊,青綠翠蘭的花色本是她為自己準備的離開前的最后的體面。

重生?重生!木如意不知自己是該感到興奮還是該感到悲哀。抖抖身上寬大的衣裙,她想笑又笑不出,既然衣裙還是那件衣裙,自己肯定還是自己,只是,這么副小身子算怎么回事,真身穿?那也不應該是眼下這如十歲小兒般的身子,自己掉下懸崖的時候可是二十有七自嘲的對著太陽張開五指,刺眼的陽光晃得她眼前出現重影,木如意困惑了,自己到底還是不是自己苦思無果,她曬然一笑。原來生命還能以這樣一種形態繼續往前延續。只不知,這老天既然垂憐自己,讓得自己再活一次,卻又為何將自己丟在前不著村后不著地的樹海之中。且眼前的這個世界是否還是自己原來的世界,若是,這又是在哪個地方。若不是,那此朝為何朝,此代為何代。

希望木吉祥不會太難過木如意重重嘆了口氣。那一天木如意記得很清楚,那一天是她升職加薪最為得意的一天,那一天也是她供完房子如釋重負的一天。在她以為以后的生活必將是如一條鮮花大道般等著她步步生蓮邁上去的時候所有的一切隨著一紙體檢單轟然絞碎,胃癌,晚期胃癌從小到大,她的身體用她自己時常開玩笑的話說那簡直就是強壯如牛,卻不知,就是這一向強壯如牛的身體卻是霎間轟然倒塌,一切來得那么的措手不及。其實也不是沒有前兆,時常的疼痛被她大意的以為只是因為沒有按時吃飯才導致的胃病,殊不知,悲劇早就開始發生

“給你”,小男孩蹲在地上,好奇的打量著地上的小乞兒。

“嬤嬤,他死了嗎?”,半響得不到回應,小男孩轉頭望著身后的中年仆婦。

“沒死,我剛還看著她的手還動了一下呢”,中年仆婦慈愛的望著小男孩。

“哥哥,哥哥,你還活著嗎?”,小男孩伸出手想要扳過小乞兒的身子。

“小公子,小心臟了你的手,她不是小子,是個丫頭”,中年仆婦再度看到地上的小乞兒的手動了一下,深經世故的她自然是能看出地上躺著的黑不溜秋的小乞兒到底是男是女,甚至,眼尖的她還發現了小乞兒的小手指上戴著一個小小的圓環,雖然黑不溜秋可也能看出是個戒指,只有女子才會戴戒指。

木如意覺得嗓子眼很痛,猶如被火烤著般的難受,剛才她差點就在地上昏睡了過去,要不是小男孩的聲音激起了她快要泯滅的意識,她以為自己就要離開這個匆匆而來的莫名世界。

盡力的轉動眼珠子,以使別人確定自己還活著。她木如意不屑去求別人可憐自己,可要是別人愿意主動來幫助自己,她也絕對不會拒絕的,畢竟沒有人能在生死面前傻得去選擇死而不去選擇生。

“嗯嗯嗯”,糟了,木如意瞬間石化,這幾天嗓子一直有些不舒服,卻是想不到現在嚴重爆發,咽喉腫痛,想說話都說不出來了。看著青石板上幽幽水漬,她有股沖動想要伸出舌頭去舔上幾下。

“姐姐”,小男孩臉上馬上飛起一抹紅暈,他狀若無意的再度瞧了地上的小乞兒一眼,“嬤嬤,你快,快拿了我的袍子給她蓋住身子”,小男孩蹭的從地上站起,飛快的脫下身上的袍子丟給中年仆婦。

“我的小祖宗,你快穿上,別著涼,你隨意賞了她就是,夫人還在那邊等著我們呢,綠琴,將你的褂子脫下來”,中年仆婦一直拿著手帕捂著鼻子,若是個小子也就算了,卻是個丫頭,在這個年代,丫頭卻是最不值錢的玩意。

木如意努力的抬頭看著眼前近在咫尺的小男孩,他長得很清秀,長大后必是一個翩翩公子吧她盡量在臉上給他擠出一個笑容,雖然她知道自己笑的可能比哭還難看。

“嬤嬤,錢袋子”,小男孩站了起來,臉上帶著悲憫,眼前的乞兒很可憐,她不但是個乞兒,還是啞巴。

“叮”,輕輕的一聲,一個銀錠子滾落在木如意手邊。

“小公子,你”,中年仆婦有些驚訝,剛才夫人是給了銀子不假,但夫人自己交代了,要自己看著小公子一些,隨意賞小乞兒幾錢銀子就好了,自己給小公子的也正是三錢的碎銀子,卻沒有想到他徑自拿了錢袋子將里面最大的一錠銀子取了出來。看看小乞兒臟兮兮手邊的明晃晃的銀錠子,她只能嘆口氣,罷了罷了,就當是給小公子積福了。

“喏,給你,一個丫頭家的,露著個屁股算是怎么回事,真真是不知羞恥”,中年仆婦有些嫌惡的看了地上的木如意一眼,隨手將手上的褂子往著木如意身上丟去。

屁股?露著屁股木如意攥足了一絲勁抬手往后摸去,爾后,瞬間石化,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