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

第九十章 自救

“你也喝些吧,再急也解決不了什么”,京墨接過木如意遞過來的水一飲而盡,看著佩蘭不愿意喝,想著這是木如意特意去燒的,她便又勸起來。

“王麻子大叔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回呢,我這肚子可是餓了”,木如意摸摸肚子,她真是有些餓了,早上還想著中午能吃上香噴噴鹵豬蹄,她特意少吃了一個包子,現在看來,除了有水喝頂多就是能喝些粥了,剛才去廚房,看到米缸里只剩下一點米。

佩蘭不情不愿的就著京墨手里喝了些水。

“得志大哥,你也喝些吧,不喝可就趕不動馬車了,還有,后院那馬我也讓小翠去喂它喝水了”,木如意端了一碗水送到李得志的面前,要是在以前,李得志肯定會有受寵若驚的感覺,可是今天,哪怕是小少夫人親自端著水到自己面前,他也不想喝了,命都快要沒有了,還談什么其他的。

李福一瞪眼,“還不喝,等著小少夫人喂你啊”

李得志一哆嗦,接過水就喝了。

木如意松了一口氣,大家都喝了,雖然不知道到底有沒有用,但心里到底多了幾分僥幸。

佩蘭在跟京墨抱怨著,說都是怪京墨她才來到這個地方的,要不是她要來自己也不會跟著來。京墨無奈,先是安慰了她幾句,后來實在被她煩得狠了又加上她自己心里也是一直擔憂著,便賭氣說到時候要死也先從她死起。

李福看著佩蘭京墨兩個,嘆了口氣,誰都不怪就怪他,千不該萬不該把她們都帶來了。要是這次她們出了意外,他真是不知道該如何跟虞城的老爺夫人交代。

望著木如意。他心里更是悔得很,雖然明面上他對木如意很尊重,可先前他心里多少是對她存有輕視之心的。別人不知道他卻是知道,她是從小地方來的。家里條件又不怎么好,爹娘把她送進土府沖喜無非就是貪圖那幾個錢,他心里看不起她的爹娘同樣也對她有些看法,但從這兩日的她的行事來看,他卻是有些敬佩起她來,別看她年紀小,行事卻是極有主意分寸,不但長得乖巧秀氣。對下人也很好,還幫小翠的弟弟瞧病,放得下身段幫忙抬車,還說要自力更生自己去種田。

像她這樣年少守寡的,也不是沒有,有的也是鳳毛麟角少之又少。要是她爹娘有些良心,等她守孝三年后就可以到土府把她接了出去,雖然在娘家也是過不了正常人的日子,但至少比在夫家是要自在些的。不過,依著他對土大老爺跟大夫人的性子來看。估計她這輩子是難脫離土家的。土大老爺跟夫人視兒如命,一定會讓她幫少爺守一輩子的。

“李管事,我瞧著這屋里老鼠怪多的。要不我們燒些枯枝熏熏”,木如意站了起來,她實在坐不住,李管事一直盯著她看,讓她好不自在。

李福正要開口說話,王麻子從外面咚咚的敲起門來。因著鎮上瘟疫橫行,大家都是將自家的大門關起來并閂上門的,家里有病的怕給傳染出去了,家里沒病的怕別人帶病進來。基本上大家都是隔絕了來往。王麻子出去之前,是囑咐李福在他走了后將門關起來的。

“怎么了?”看著王麻子一臉疲憊的走進來。李福問道。

王麻子搖了搖頭,“不行了。鐵蛋他娘不行了,發病兩天了,吐了好多血,身上發黑”,他一下子癱倒在地,原先他并沒有看到過鎮上其他人的死狀,對于瘟疫大家避之猶恐不及哪里會湊近跟前去,只有那極為親近的家人沒法子才會貼身伺候著,而鐵蛋他娘,住在他的隔壁,孤兒寡母的,往常他還時常幫襯著他們些,偶爾還跟鐵蛋他娘調笑幾句,所以,鐵蛋敲門喊了,他不得不去,只是這一去,看到那慘狀,他有些害怕了,害怕自己也會同樣染了病。

京墨拉著佩蘭往后退,“如意,小翠,李管事,你們都過來,麻子叔剛從外面回來,大家離他遠些”,瘟疫她不會治,但從她從她師傅那里聽說過,首要的就是將染病的人及跟病人接觸過的人進行隔離。而現在,王麻子他剛從一個染病要死的人那里回來,這是極其危險的事情。

木如意扭過頭看看京墨,又扭過頭看看王麻子,然后略顯尷尬的拉著小翠往后退了幾句,看了看距離,似覺得不夠,忙又再退了幾步。京墨說的是對的,她們的確需要離他遠些。

李福沒有退后,他將王麻子從地上扶了起來,“你們都回屋里去吧,要是餓了,你們自己到廚房找些吃的去”,說罷,他端起桌上的碗,碗里是木如意燒的水,有些涼了。

“喝些水吧,你累了,好好休息”,他把水遞到王麻子嘴邊。

王麻子張開嘴就著李福的手大口喝了起來,一碗水見底他才大嚷到“喝什么狗屁的水,老子要喝酒,喝酒,快去幫我拿,在前面柜子最下一格里有沒開封的酒,去幫我拿來”

李福默默的去取了酒過來,開了泥封,倒了兩碗,一人一碗的跟王麻子對飲起來。

酒精能夠消毒,就是不知道這酒能不能代替酒精消毒木如意瞟向酒壇子。

“京墨,來,我跟你商量個事情”,她招手喊過京墨,一陣細語。

“這樣行嗎?真有用?”京墨有些擔心,怕萬一沒有效果,那自己幾人豈不是染病更快。

“總得要試試,不試大家都得等死,你以為我們就這樣遠遠的離著麻子叔就沒事了嗎,他要真染上了病,從他一進來,我們也便就都染上了”,木如意決定放手一試。

佩蘭自然是不跟她們一起燒水擦桌子擦地的,木如意便帶著京墨小翠兩人,先去廚房燒了三大鍋水,將屋里屋外的桌子椅子都擦了一遍,還把地上也拖了一遍,然后趁著李管事跟王麻子醉得一塌糊涂的時候,去前面柜子下取了三壇子酒將所有地方都細細的用酒擦了個遍。

“我找著草藥了”,小翠吃力的拎著個大籃子進了廚房。

“哪里找到的?”,木如意蹲在地上拿著柴刀將柴火砍成一截一截的,那會子王麻子說屋里用草藥熏過,那他這里必然是還放著有草藥,她就打算再熏一熏,不熏別的,專往老鼠洞里熏,剛才在前院后院隨便一轉,就發現好多的老鼠洞。聯想到剛才王麻子說他隔壁不行的那人的癥狀,她心里約莫有個猜想,只是不敢肯定就沒說出來,再者,瘟疫有很多種,只要是任何一種帶有傳染性質便都足以致命,她怕要是自己誤說了會影響別人的診斷。

等李福跟王麻子醒來的時候,滿屋都是濃煙,都快要睜不開眼睛了。

“咳咳這是起火了還是怎么的”,王麻子揉了揉眼睛。

“麻子叔,我把你的草藥都拿出來熏屋子了,你不會怪我吧”,木如意站在院子里,朝屋里喊道。屋里的煙自然是熏不死人的,她只是在有老鼠洞的地方各放了一個小火把而已

臨近天黑的的時候,木如意跟李管事王麻子幾人正在屋里吃飯的時候,門又被人敲得咚咚響。

王麻子嘆了口氣,交代李福好好照顧著木如意幾人,說著屋里哪個柜子里還擱著有米面,又說著哪個床底下的罐子里還藏有幾兩銀子,總之弄得他好像再也不回來了一樣。

等他出去后,木如意實在忍不住就扒在門縫上朝外看,外面一個人也沒有,依舊是空蕩蕩,在她打算不看了進屋去的時候,就聽到外面有人說話了。

“鐵蛋,你也別哭了,得了這病,死了比沒死還舒服些,來,搭把手,趕緊將你娘抬到外面去埋了,要是晚些被里正知道了,得燒成一把灰”

木如意豎起耳朵,這是王麻子聲音。

“麻子叔,你把我跟我娘一起埋了吧,我也得了病,活不了的,省得我娘一個人冷清”一個略顯年輕的聲音說道。

“瞎說什么呢,縣府里派來的大夫說不定明日就能到了,到了后就能救得了你”

隨著說話聲越來越近就好像在自己面前一樣時,木如意透過門縫就看到了一個讓她驚駭萬分的畫面,只見王麻子跟一個少年一人一頭抬著一張木板正走過門外,木板上躺著一個人,那人身上搭著薄薄的白布,垂落在木板外的手黑紫黑紫的,那人的臉上也是黑紫黑紫的,嘴角還粘著一抹烏黑的血跡。

她渾身發冷顫抖,要不是隔著一道門,自己跟木板上的那人就是面對面,饒是她膽子有些大,也還是被嚇得厲害。拍著胸口一轉身,便看到佩蘭面如死灰的緊緊的盯著她。

“是你,是你要來這鎮子上對不對?”,佩蘭惡狠狠的望著木如意,剛才她也扒在門縫上朝外看了,只是木如意看得入神沒有注意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