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妻良醫

第一百五十一章 冬至傷情

冬至的手臂和腿上都受了傷,費勁兒的從馬背上下來,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頗有些懊惱的伸手,抹了一把粘在馬鞍側邊的血跡。

這些人追趕他的人,真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很,在燕京的大街上公然使用兇器也就罷了,竟是,竟是連吹針這樣不要臉的玩意兒都使用了出來,一會兒往外取這帶著倒鉤和血槽的三棱針,可真是有的他遭罪了!

“傷到哪里了?嚴重么?”

翎鈞只見到冬至身上的衣裳被血染紅,并不知他到底是受了多嚴重的傷,上前一步,就要去背他起身來,“來,手給我,我背你進府里去,王伯,你火速去一趟醫坊,請一位擅長醫治外傷的大夫過來!”

管家是從西北大營里,跟著翎鈞回來燕京的老人,因上了年紀,不能再上陣殺敵,又沒有什么手藝本事,而被翎鈞“收留”,翎鈞在軍營里生活的那七年,因為喜歡馬匹,而跟他這個管理馬具的人走的很近,說是他看著長大的,那真是半點兒都不為過的。

他跟翎鈞一起度過的光陰,可以說比隆慶皇帝還多,他對翎鈞的疼惜,也比隆慶皇帝,要多的多。

谷雨冬至這些“小孩子”,很多也都是他看著長大的,翎鈞年幼時候,常常跟著老將軍出門打獵,然后去裕王府給那時還是裕王的隆慶皇帝送獵物,往返的路上,時常便因為心善,而撿回些孤苦伶仃,沒有依靠的孩子來,老將軍溺著他,便讓這些孩子都留在軍營里學本事,待夠了年紀,就給他們申領個軍籍入伍,讓他們好歹有個落腳之處。

這些孩子里的一些,被翎鈞留在了身邊,隨口取一些節氣或者月份,日子來當名字,他們也都感念翎鈞對他們的雪中送炭之恩,而樂得跟著他“瘋”。

“這是三棱血針造成的罷?”

老管家沒直接去找大夫,而是眉頭微擰的走近了冬至,盯著他褲子上的破洞,全身都緊繃了起來,“中了幾根?有沒有頭暈或者想要嘔吐的感覺?!”

“腿上兩根,手臂上一根,頭暈乏力,想吐。”

聽是老管家跟自己問詢,冬至忙跟他交待起了自己的感覺,“看人一會兒明一會兒暗的,要不是咱家的馬都認識回家的路,我八成兒,得被那些犢子留下了……”

“針上有毒。”

老管家是在軍營里摸爬滾打了幾十年的老人,對這些上不了臺面東西的了解,遠比翎鈞這只待過軍營,沒上過戰場的,要豐富的多……此時,一聽冬至說身上感受,當下眉頭一擰,快步走上前去,把他自地上拎起來,扛上肩膀,就快步往府里走去,一邊走,一邊跟其他人交待道,“老宋,你去一趟西郊,把孫軍醫找來,告訴他,有人中了三棱血針帶的毒,讓他火速過來,老李,你去讓廚房里燒熱水,越快越好,其他人,把這些王八犢子拖回府里來,關進刑室里待審!”

老管家的話,一下子就讓翎鈞渾身緊繃了起來,受傷,至多也就是遭點罪,難受一陣子,但這中毒,卻就極有可能是要命的了,冬至是跟著他長大的“親信”,今日,又是奉了他的命令,去三千營送消息的,這若是……

要是輕心在,該有多好?

翎鈞的心里,突然就冒出了這么一個念頭來,繼而,便驀地記起,他回來帝都之時,柳輕心給他打點上了的那一堆瓶瓶罐罐來!

其中……對,其中有一瓶是解毒用的,柳輕心說過,不管是中的什么毒,只要不是反應極快,一刻鐘之內就能要人命的那種,把那藥丸服下,再使病人平躺,毒就會被慢慢被逼出來,因傷中毒的,毒會從傷口跟壞血一起流出,因吃喝中毒的,會上吐下瀉,渾身出汗,需要多多飲水。

“立夏!快!快去搬我用來裝夫人給的那些藥的匣子來!”

冬至一路騎馬跑回來,明顯不是中的一刻鐘之內,就能要人命的劇毒,翎鈞快步跟上老管家,一邊幫忙扶住已經迷迷糊糊的冬至,一邊從自己的腰帶里摸出了一把鑰匙,拋給了一旁的立夏,“拿得時候仔細些,別把那些瓶子碰碎了!”

藥用了可以再配,命沒了,卻不能重來。

翎鈞雖是把柳輕心給他配制的那些藥當寶貝,但,在這些寶貝和冬至的安危之間,他還是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冬至這手下的安好。

聽翎鈞竟是要把一只當寶貝般仔細著的,柳輕心給他配制的藥拿出來給自己使用,冬至當時便感動的無以復加起來,那可是尋常時候,翎鈞看都不允人看的東西,現如今,為了他,竟是……有這樣待他要緊的主子,他還有什么可不滿足的!

給冬至喂下了一粒藥丸,依著柳輕心交待的,讓他平躺在床榻上,翎鈞便是順手拖了一個凳子,就在他的床榻旁邊坐了下來。

“三爺,三千營的總兵說,會先去找神機營的姜統領商議,然后,再使人來給三爺回話兒。”

吃過藥之后,冬至頓時就覺得,自己像是成了武林高手一樣,連身體里血液的流動聲響,都清晰的如在耳側,身子有點飄,卻并不難受,只是剛才中了三棱血針,現在已經被老管家把針拔了出來的那三處傷口,在不停的向外冒著什么黏黏的東西,讓他覺得有些惡心,“剛才屬下從三千營出門的時候,已經見著三千營的信使往神機營走了,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來了。”

“我知道了,你好好躺著,別瞎動。”

看著冬至的三處傷口里,開始有源源不斷的紫黑色血液流出,翎鈞便是知道,柳輕心給他的藥,是起了作用了,“你這不要命的玩意兒,就不知先找個咱府上的鋪子進去,找人求救么!”

“起先,中了那些人的攻擊之后,屬下沒當回事兒,滿心想著的都是趕緊給三爺把消息送回來。”

冬至的視力還沒有恢復,所以,這會兒看翎鈞,也還只是一個虛影,“沒想到,騎馬才跑了不多會兒工夫,就突然覺得頭暈眼花,路都看不清楚了起來,當時,屬下就覺得,這事兒怕是要不好了,本能的就用馬匹韁繩把自己的手臂纏了,趴伏在了馬背上,抱住了它的脖子,告訴它,回家。”

老宋聽了老管家的指派,去燕京西郊把把孫軍醫請來府里的時候,已經距離冬至吃下藥丸有三盞茶的光景,隨著他身上三處傷口的開始流出鮮紅的血來,他的視力,也開始慢慢恢復起來。

孫軍醫給冬至請脈之后,便訝異的發現,他竟是除了那三處外傷之外,再也沒了旁的不妥,好奇心驅使下,他便客氣的跟翎鈞這“老相識”問詢起了因由來,“三爺,老夫來之前,你給冬至小子吃了什么?這身子里面的毒……嘖,這可真是太神奇了!我本還打算著,要照著一個月的給他調養呢,這,這只要把傷口止血包好,養上兩天,就能又活蹦亂跳啦!”

“得一位神醫的弟子贈予了幾枚解毒藥丸,瞧孫大夫來的慢,就給他喂了一粒。”

聽孫軍醫說,冬至已經只剩了外傷,歇息幾日就能痊愈,翎鈞才是徹底放心了下來,從一旁取了柳輕心做給他使用的止血藥粉,就遞給了孫軍醫面前,“孫大夫給瞧瞧,用這藥粉給他止血,可行?”

孫軍醫曾是西北大營的軍醫總管,因為上了年紀,而不得不告老還鄉,翎鈞府上有人生病,都是找他來瞧,前些時候,翎鈞也曾拿了柳輕心寫給他的方子,去尋他配制藥油,卻不巧,他孫女兒生了孩子,他受邀喝喜酒去了,所以,才沒能幫上翎鈞的忙,逼著他不得不去皇宮里找御醫們調配……末了,實在見等不急他回來,才不得不讓初一快馬加鞭的連夜去了小鎮,讓柳輕心給他配藥油使用……

從翎鈞手里接過了藥粉,孫軍醫先是細細的聞了一下兒,思量一番之后,便不自覺的擰緊起了眉頭,“三爺,這藥粉里……是不是缺了什么東西?以老夫多年行醫的經驗來看,應該……是少了一味藥引子的才是……”

“那位交待的,是以口津或黃酒調涂。”

病不諱醫,事關冬至的安好,翎鈞跟孫軍醫說起這藥粉的使用之法來,也是半點兒都不藏著掖著,“據說是口津為上,黃酒次之。”

“妙方!真是妙方!”

沉吟片刻之后,孫軍醫頓時便像是悟到了其中醫理般得,興奮至極的大聲稱贊了起來,“三爺,這位神醫后人,可在咱燕京附近?不,是不是在咱大明朝國境之中的?!可好煩勞三爺給拖個面子,給老夫引見一番?”

學醫的人都是瘋子。

翎鈞在小鎮里養傷的時候,柳輕心曾半開玩笑的給他說了這么一句。

但是,他還覺得,她是逗自己的,現在看來……真是果不其然!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