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途

第一百七一章 疑心(二)

第一百七一章疑心二

第一百七一章疑心二

“啪”

原本靜謐輝煌的殿中驚起一聲響動。

嚇的原本似泥塑一般的宮人皆無聲跪倒在地。

這龍威無處不在啊。

壓抑的讓人不敢多喘一口氣,只是這威勢實在是太重了,誰人敢出聲,連殿中焚燒的龍涎香也似乎聞不到了。

“陛下,您消消氣兒,這氣壞了身子……”

這時候也只敢有允海敢上前勸慰幾句,哪知還未近身,周衍隨手一扔,將桌上的茶水就此潑了過去,這允海侍奉周衍十幾年,從未受此遷怒,幸虧茶水不燙,不過他不敢求饒,也不顧茶水濕了半身。

“陛下若是高興,怎么打罵奴才都成,只是若是生氣,這龍體可受不住,您的身子……”允海倒是真關懷,這主仆二人多好,再是天子,也是凡人,又怎么會沒有情意在。

只是周衍面色鐵青,一直看著桌上的折子,抿著嘴,一聲不響,也不顧這殿中跪著的奴才們。

連允海公公都受了責,更不說旁人,殿中的宮人也只作悄無聲息的跪著,也不知周衍幾時消氣。

倒是此時,聽聞外殿躬著身進來個小太監來稟,玉妃娘娘來了。

周衍鐵青的臉色也好了些,招了招手,沉聲道,“讓她進來吧。”

允海見狀趕緊起身欲為周衍收拾桌上的奏折,周衍倒是眸子一深,“不必動,就這樣擱著。”

允海也只得躬身退下,并讓殿中的宮人都起了身。

“臣妾給皇上請安。”

玉妃本就年輕美貌,又是性格極溫柔的,這周衍現在也只是對她最為和氣。

“今日怎么來了?”周衍坐在龍椅上紋絲未動,絲毫不覺腰酸背痛,只道。

“皇上許久不來瞧臣妾,還不許臣妾不來瞧你了么?”玉妃調皮的眨了眨眼,又從宮女手中的食盒斷出一碗湯,“臣妾知道皇上辛勞,特意熬了碗參湯,給皇上提提神兒。”

周衍倒是扯了扯嘴角,“明明是怨朕不來瞧你,這番又心疼起朕來,可見你這妮子心口不一。”

玉妃倒是只作沒聽見,端起參湯就順著近了身,往皇帝嘴里送了一口。

眸光卻無意瞥到了桌上的折子上,又不著痕跡的收了回來,繼續喂周衍喝湯,倒是幾口見了底,玉妃也總算是展露笑顏了。

“你來瞧瞧,這奏折上說的可是鎮南侯張揚跋扈,逼迫同僚之事?”

這湯也喝了,周衍似笑非笑說了一句,順勢揉了揉眉心,頗有苦惱之色。

“臣妾哪里懂這些國事,臣妾只關心皇上。”玉妃倒是笑道,姿容極美。

方才她掃過一眼奏折之事,想必都落入了周衍眼中。

“既然朕問了,你但說無妨。”周衍一手托著下巴,眸光似深潭表面,看不出波瀾。

玉妃蹙著眉黛作勢又細細瞧了一遍,也學著周衍揉了揉光滑的眉心,一副頭疼之色,“皇上為難臣妾,臣妾真看不出什么不妥來。”

“你啊……”

倒是周衍笑了,這個玉妃說來與他年歲相差最大,可是頗懂他的心意,知道他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只是偏偏太合他心意了,卻讓人……

“皇上若是沒有什么吩咐,臣妾可是要退下了,臣妾還要回去做點心呢!”一臉鄭重之色,引的周衍無奈搖搖頭,“下去吧。”

“臣妾告退。”

行過禮,便由著身旁的宮女攙扶著走了。

周衍唇邊的笑才冷了下來,“你說說,身旁的人一個個都來算計朕,還以為朕是傻子不成?”

這能與周衍近身的也只有允海一人,這話自然也只能他來答,“想必玉妃娘娘不是有心的。”

“有心,無心?”

周衍眸光滑過允海濕了大半的衣衫,才道,“還不快去換下。”

“奴才多謝陛下。”

這初冬的雖不是寒徹骨,可是這濕了衣衫貼在身上也不好受,只得連連應下退出了殿中。

倒是周衍眸中起了一抹殺伐決斷,這個時候,他知道邊疆戰局不穩,若是貿然動手,這不是逼鎮南侯造反嗎?

到時候內憂外患,大周又將陷于何等境地,然而正是這個時機,鎮南侯才是最放松警惕之時,他為何沖入成國公府,不過就是因為太子妃一事,他又放了成國公記恨在心嗎?

當真是不曾把國法放在眼中了,擁兵而自重,這個毒瘤不除,大周將永無清凈之日。

既然他女兒封了縣主,自然要入宮赴宴的,到時就將他一家扣下,再逐個收拾他的羽翼。

這招險之又險,又是消息走漏,鎮南侯勢必會造反,他駐扎在京城外的五十萬兵,與他手中的二十萬兵如何打?

周衍思慮著,必須得行個萬全之策才行……

“老爺,您怎么這么糊涂,不知沖進了成國公府,還動了兵器。”

蕭周氏滿臉急色,這事怕已經傳到了陛下耳中,接下來,蕭周氏也知道周衍的性子,怕是接下來便要動手了。

“如何不敢!區區一個成國公府,本侯還真怕了他,他的女兒對本侯出言不遜。”蕭陽煦說道此處,這胸中的怒火又提了上來,平日他聽這個夫人的話多,可是這事卻沒有與她打招呼就去了,也是為了出一口惡氣,讓成國公下得臺面,后面才起了殺心!

這件事第二日蕭周氏便知道了,直接跑來質問,聽到蕭陽煦默認了,一時之間手腳發軟。

“老爺,你可知功高震主這四個字,歷朝歷代,哪個權臣的下場好的,你手中的兵馬可是比皇帝手中還多,皇帝正尋不著借口料理鎮南侯府呢。”蕭周氏狹長的眸子迸發出一道凌勢來,在皇宮中出來的女子可不是普通人,從小到大,這殺戮可不知見了多少回了。

“夫人,本侯知曉,不過是一時失了理智,形勢逼迫而已,然而就算皇帝真的忌憚鎮南侯府,不是還是太后在嗎?鎮南侯府可是太后的助力,她舍得看著我們被除?”蕭陽煦怎么會不知道理,只是時機還未走到那步,未必就是最壞的結局。

“太后?太后可是皇帝的親母,你覺得她會維護你?”

蕭周氏就差冷笑起來,咬著牙道,“只怕過幾日進宮赴宴的圣旨便會來,只怕去是黃泉路,不去便是造反路,老爺,您就仔細瞧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