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李胭脂與邱老板齊聲道。
只不過李胭脂是驚喜又惶恐，而邱老板，則是不可置信與懼怕了。
邱老板心下惶恐，忙求情道：“東家，這芙蓉閣一直是我忙前忙后，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貿然換個毛頭小子上去，對鋪子怕是不利呀。”
說著他還從旁邊倒了一杯茶，討好的遞了過來。
周菀青似笑非笑的看了邱老板一眼，接過茶來抿了一口，這才緩緩開口：“邱老板未免太心急了，我還沒說對你的安排呢。”
那邱老板心里竊喜，果然是個小丫頭，被他一句話就拿捏住了，便恢復了淡定，自得道：“不是我邱某人吹，這芙蓉閣里，就沒有我擔不起的位置，不知東家給我安排了什么職位？”
李胭脂在一旁聽著二人交談，眼中的光逐漸黯淡，心里自嘲道：東家怎么會動邱老板呢，還是安安分分配胭脂才是出路。
誰料周菀青并沒有直言，而是搖了搖頭道：“不急不急，我們先看看近些年的賬單。”
她側身看向雙云：“你都處理好了嗎？”
雙云捏著衣角，心里緊張的很，卻知曉這是一次機會，倘若自己不表現的優異些，便只能一輩子在府里伺候小姐了。
雖然她照舊對小姐忠心耿耿，但當了掌事的也可以為小姐效力，且自己也會從中受益，因此怎么選擇，還用說嗎？
她深呼吸一口氣，回道：“回小姐，三年內的賬單已經整理好了。”
見周菀青點了點頭，雙云便從挎著的竹籃里取出三本賬單，邊翻閱邊道：“賬本太多了，我只拿了今年頭幾個月的，僅僅是這三本。”
邱老板自從周菀青換話題說賬單時就覺得不妙了，等到雙云把賬本拿出來，又做出一番計較的樣子，心里更是發虛，他從衣襟里取出一方手帕，陪著笑道：“呵呵，雙云姑娘是吧？這賬單很正常啊，沒什么問題。”
“有問題。上個月十七日的進賬是進了，可是出賬就不對了，著月季花三天前才采購過一次，怎么又要去買了？”
“還有上上個月的月底，進賬怎么這么少？依照原材料的消耗，這應該是個豐收月，偏偏東西沒有了，錢還沒進來。”
雙云一邊講著，一邊看著周菀青和那帳房先生，見兩人都點了點頭，她便受到了鼓舞，心里有了底，說話也中氣十足了，她“啪”的一聲合起了賬本，反問道：“邱老板，不知您可否解釋解釋？這芙蓉閣，能動賬本的人，除了帳房先生，就只剩您一個了。”
“這……”那邱老板不停用帕子擦著額頭的汗，囁喏著說不出話，良久他才大聲道：“我想到了！那月季花是庫房受了潮，用不成了，至于上上個月的銀錢，大概是被賬房私吞了。”
他又堆起了笑，上前道：“東家您看看，這鋪子的事情真是糟心，這里虧損那里漏洞的，就得我這樣的人鎮守著。”
周菀青嗤笑道：“邱老板，你還記得我上樓說的第一句話嗎？現下換個詞再送給你——邱老板好大的臉面！”
“啪——”周菀青將先前邱老板送上來的茶盞摔在了地上，瓷片四分五裂，有一片濺到了邱老板面前，還在打著轉。
邱老板低下頭，口稱不敢，眼睛瞧著那轉來轉去的瓷片，耳旁是周菀青的厲聲斥責：
“你有什么不敢的？欺上瞞下，從鋪子里往外掏錢你敢，假傳命令，把工藝好手往外欺壓你敢，邱老板，你好的很吶！”
邱老板聽著最后那個拖了尾音的“吶”，腿下一軟，跪在了地上，正巧磕在了瓷片上，他腿上一痛，面色表情也真摯了幾分，哀嚎道：“東家饒了我這一次吧，小人被豬油蒙了心，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還想有以后？”周菀青站起了身，“給你個體面，多發你一個月的銀錢，你自己收拾收拾走吧。”
這話正是方才邱老板對李胭脂說的，一日尚未過去，便有人將這話送給了邱老板，不得不說世事之奇妙。
周菀青說完便來到李胭脂面前，道：“姓李是吧，跟我到樓下來，我有事情囑咐你。”
李胭脂便恍恍惚惚的跟著周菀青下了樓，樓上邱老板整個人攤在了地上，，還在苦苦哀求著，卻沒人給他一個眼神了。
周菀青帶著三人下了樓，站在柜臺一角，對著李胭脂道：“姓邱的已經不是老板了，你覺得著鋪子里誰心思靈活？給我推舉個出來。”
她先前是計劃著要李胭脂當老板的，但方才也已經看了出來，李胭脂雖然在接待客人上熱情體貼，但大事面前就略顯木訥了，只知道退讓，不太適合當老板。
還不如就讓他安心研究胭脂，由他推舉的人當老板，這樣新老板感念李胭脂的薦舉之情，也會對其多加照顧。
這樣的思索是周菀青從楚炎的行動中總結學習出來的，楚炎手下有不少能人，他總能夠合理的安排下去，不使內部出現差錯，周菀青只是稍稍將自己代入楚炎的思路，便想出了這么個法子。
李胭脂撓了撓頭，道：“要說心思靈活，方才的小猴還不錯。”
他說著便將小猴招呼過來，正是給周菀青講解鋪子事情的那位小廝。
“可以。小猴，剛才這位李——”說到一半，周菀青突然想起李胭脂原名不叫李胭脂，可她一時也想不起李胭脂原名是何了。
“李啟”倒是小猴靈敏，補上了名字。
“嗯，剛才李啟推薦了你當鋪子的掌柜，日后這芙蓉鋪就由你照看管理了。”周菀青順勢道。
“我、我嗎？”小猴被這天降的餡餅砸暈了思維，天吶，他當掌柜的了？掌柜的一月銀錢是多少來著……
周菀青以為小猴尚且要好一陣消化，沒想到小猴竟只愣了片刻，便恭敬開口道：“多謝東家，能求東家賜個名嗎？”
“你原先叫小猴，今后便姓侯吧，單名墨，侯墨如何？”周菀青滿意的點了點頭，這小猴的確機敏，將鋪子教給他倒也不錯。
“侯墨謝東家賜名。”小猴，不，侯墨行了個禮，謝道。
“無妨，倒是李啟，以后叫你李胭脂如何？”周菀青順便幫李胭脂先改了名字：“希望你能記好自己新名字，好好研發出更多的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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