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約

第八十二章 玉璽到手

靜妃在所有人奔出房間時沖進西屋,桌子仍安然的擺在那里,室內并無半絲異樣,她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氣。

幾步來至桌前,一伸手扣住桌緣處往里推送,一個暗屜撐起桌帷彈了出來。她回頭瞄了一眼窗口,伸手在桌帷下摸了進去,隨即一屁股坐在地上,掙扎著往那暗屜里再瞧,哪還有東西,早已不知去向。

猶不死心的掀了桌帷再尋,抽屜還是抽屜,完好無損,可里邊的東西竟不翼而飛。

一個嬤嬤進來,沉聲喝問,“東西呢?”

靜妃也不說話,兩眼無神的盯著抽屜。

那嬤嬤閃身來到桌邊,知道是來晚了。頓時氣怒的瞪起雙目,一揮手往靜妃細嫩的臉頰上毫不留情的甩去。

頓時,靜妃的臉蛋上五個血紅的指印腫了起來。

疼痛瞬間讓她清醒,退了三四步一伸手從榻后拽出長劍往那人攻去,恨恨的道“就憑你也有資格打我嗎?別說他還沒死,就算是死了你們也得喊我一聲主子!”

屋外的許公公聽見吵鬧聲急奔進來,“還不快走嗎?鬧這么大動靜,靖王爺轉瞬便到,到得那時假傳圣旨誰也活不成!”

靜妃收劍入鞘,抬步便要往外沖。

“靜妃,主人說你還不能離開,此處還需要你來內應!”許公公目露狠厲,制止住靜妃。

靜妃聞聽險些摔倒,不可置信的望向小太監,半晌才幽怨的開口,“他真這般狠嗎?留我在此哪還有活路!”

院子外越來越紛雜的腳步聲清晰的傳進內室來。

屋外另一個嬤嬤進來,一劍刺向靜妃肩膀,鮮血頓時涌出。

“任務失敗,此時是死是活都由不得你!”看向另外二人,“還不走!”

三人往屋外撤退。

靜妃傻愣著委頓在地,淚水盈眶。

腳步聲已入中庭,保命要緊。她一狠心,額頭磕在門檻上暈了過去。

此處正是翩若殿。

燈火通明的翩若殿內血腥味透墻而出,冷風陣陣襲來,夾裹著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嚎。

秦衍遠遠的看著一條人影越墻而出往北疾奔,還未等他到近前,又看見兩條身影落下高墻。冰魄劍瞬間出鞘,帶著凌厲的攻勢奔著二人疾攻而去。

兩人各持武器抵擋,急著脫身,出手皆是殺招。

火把通明由遠及近,將兩人連同身后的翩若殿團團圍住。

“程雷,拿下這兩個人!”秦衍虛招一晃退出戰圈,施展開狂歌往北追而去。

慕輕煙在前,慕輕寒斷后兩人各施所學往西側宮墻處疾馳,不消一刻雙雙飛越過高聳的宮墻,欲往回走。

禁宮西墻外便是朱雀大街,兩人落地后隱在對街一處院子門庭處,等待巡城的禁衛軍過去。

禁衛軍走過以后,二人并未急著離開,立在暗處往宮內望去。

果不其然,兩團黑影出現在西北宮墻上。

慕輕煙手中一塊碎石凌空飛射,直奔巡城的禁衛軍而去。

此時,從禁宮出來的二人中一個還在墻頭之上未落地,禁衛軍立刻便圍了上去,喊打喊殺,亂作一團。那個早落地的人將另一個被慕輕寒暗器所傷的人護在身后,一口劍閃著寒光,游刃有余。

直到那墻上那人落地,他才護著那人且戰且退,片刻間便沖出了重圍。

二人走后,禁宮內又有衣袍當風疾奔之息,不消片刻,西側宮墻上又飛出一人,連滾帶爬頗有幾分狼狽。

護城河橫波九丈九,他過得雖有些勉強卻總算輕功不弱,落地后馬不停蹄往北疾奔。

“寒哥哥,你把這東西帶回去,我去瞧瞧是何許人!”慕輕煙把手上的錦布包往慕輕寒懷中一塞轉身就要走。

慕輕寒一拉扯回她來,“休要多管閑事!先回去,此夜不寧!”

“寒哥哥,你看清那人身法了沒有?我總覺得我在哪里見過,非要跟去探上一探才安心!”慕輕煙扯回自己的腕,“你且放心,我的天外飛仙若盡全力怕是連你也追不上的!”說完話調皮的向慕輕寒眨眨眼睛。

秦衍遠遠的看見一條黑影伶俐的越上高墻,他瞬間將狂歌運到極致,如離弦的箭一般射向那處,幾個起落間上了宮墻,放眼四顧,那人只余個背影往城北去了。

怒氣在胸口涌動,挑戰了他的脾氣還想全身而退,哪就那般容易了!

飄下宮墻,腳尖在護城河上輕點兩下,一路往北疾追。

兄妹兩個一同轉頭望過去。

“那后面的人是秦衍,我去……”慕輕寒剛要將東西塞回給她,哪里想著她早一步彈身疾射,已經上了屋頂。傳音給他,“寒哥哥,你且不要蹚這趟渾水,你手上的東西關系到東楚未來帝王之位,交給你了!”

慕輕寒氣得不輕,“你……”

他知曉她的武功,只是到底是自己所在意的人,寧可自己涉險也不愿她有半分閃失。

無奈的看著跑沒了影兒的慕輕煙,把手中之物甩在肩頭,稍一思索便施展開幻影之舞躥房越脊而去,須臾間進了清觴酒莊的后院。

剛一落地,三九從暗處閃出來,“寒少主!”

“這是你家少主的東西,收好了!天亮之前若她還未歸來,到府里來尋我!”慕輕寒不露任何情緒的吩咐完轉身又走了。

他深知煙兒手底下這些人十分忠心,怕話說得詳盡他們擅自行動,反倒誤事。

先前出宮的人輕功雖好,卻哪里能敵得過秦衍的狂歌。

不消片刻秦衍已追至身后,喝道“還想走嗎?”隨即,一招‘秋風掃落葉’攻了過去。

那人不得不回身抵擋。

慕輕煙跟在秦衍后邊,她一直以為沈洛辰的輕功稍遜自己一籌,現在看來同樣的武功由秦衍施展開來要強上許多,雖然還不及自己的天外飛仙,卻也是一等一了。

閃身在暗處觀察他二人劍法,越看越眼熟。凝眉細思量,到底是在哪里見過那人的招式呢?

不足三十招,那人敵不過秦衍,轉身又要跑,卻被秦衍一劍抵住脖頸。

“閣下夜入禁宮,想來不會空手而歸,秦衍倒是想瞧上一瞧你到底為何而來!”秦衍說著話欺身向前就要扯落那個的蒙面巾。

遠處一聲清嘯破風而來,慕輕煙聽得勁風便知那是弩箭,攜帶著萬鈞的勁力,能穿墻透柱,可開山裂石頭。

她想都也未想,瞬間將天外飛仙提到極致,從暗處向在秦衍所在的位置疾撲了過去。

秦衍聽到風聲想要閃避時,那人瞬間脫離掌控挺劍攻向他的胸口。

兩種可能,總要受一樣傷害。

秦衍把心一橫,今日說什么也不能放了這人,仗劍又攻向那人。

慕輕煙幾乎和那箭同時到達,她擦著秦衍的身側而過,右腕甩出絕情錦纏向來箭,向旁邊橫跨了兩大步才卸去力道收住身形。

一抖右腕,那箭似長了眼睛一般反向射出,似疾風般往來時方向飛去,生生撞在飛來的第二箭上,雙雙粉碎落地。

那人趁著箭弩掩護,向北又跑。

慕輕煙瞇著眼眸看向那個逃離了視線之人,唇角微微掀起。

秦衍斂下目中厲色看向慕輕煙,稍一遲疑間,那個人影便消失在暗夜里。

慕輕煙轉身就要往回走,被秦衍一把扯住緊緊抱在懷中。

“未央,未央!”秦衍聲音輕顫,雖然她穿著夜行衣,黑巾遮面,可他仍是第一眼便認出了她。不由的收緊雙臂將她騰空抱起,施展開狂歌往禁宮返身回歸。

慕輕煙掙了兩掙,卻是越掙他的手臂收得越緊些,“秦衍,我透不過氣……”

秦衍有些激動,任著她反抗也不肯稍松一下手臂,片刻后躍進禁宮北墻。

“你個混蛋快些放開我!”慕輕煙捏著小拳頭憤怒的捶向他的肩膀。

秦衍不能控制的心動,她那生氣的模樣竟是如此誘人,他的心頭似有千只蝴蝶同時飛過,帶起千種風情。

半年未見,卻似過了幾世之久,思念如狂。

慕輕煙怒目瞪視著秦衍,凝內力于掌心。

“別動,乖些。”秦衍已看穿了她的意圖,硬是將她又攬進懷中,緊緊的抱住。

慕輕煙此時心中早已亂作一團。

巡夜的禁衛軍漸漸走近,秦衍將她隱在身后,挺身立在墻下。

“是誰在那?出來!”禁衛軍隊長舉著火把靠近,瞧清楚是秦衍后立刻道歉,“小人不知秦將軍在此,罪該萬死!”

“無妨,今夜定要仔細些。”秦衍冷聲開口。

一隊十余名禁衛軍站得筆直,齊聲回道“遵令!”

“去罷!”秦衍不動聲色的遣開禁衛軍。

待禁衛軍走遠后,慕輕煙拔身就要越墻而出。

“未央別走!”秦衍急忙出聲阻止。

那聲挽留纏綿至極,哪里還有半分冷澀。

慕輕煙心中糾結,立在宮墻上蹙眉怒嗔,“秦衍你混蛋!”

“未央!”秦衍聲音又軟了三分。

慕輕煙不肯再說話,提氣翻下高墻轉頭就走。

秦衍立在宮墻之上,凝眉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這城中萬千屋舍轉角之處,心中對江湖的自由向往又多了三分。

他多想將她鎖在自已的懷中,鎖在自已的心里,讓她的嗔癡嬌怒都只為自已盛開。可是高墻萬丈卻不是她的歸處,她有她的江湖,那個他亦向往的江湖。

越是求而不得,越是放不開手,他很清楚自已對她的渴望已經入骨入髓,再難割舍。

松開緊握著的大掌,那細膩如凝脂般的感覺焚在他的掌心,異香猶在,他心火猶在。

怔怔的望著掌心出神。

為何每一次見她都這般急迫,恨不得將她揉進身體中,再不分你我。

順著宮墻來到西宮門,在禁衛軍訝異中飄身落地。

“讓程副統領來營房見我!”恢復了慣有的冷凝,轉身往營房去了。

此時程雷正帶著禁衛軍搜點后宮,秦衍交給他的那兩個人,擒了一個跑了一個。跑的那人身上有傷,也不知藏去了哪里。

接到秦衍命令,他立刻馬不停蹄奔向禁衛營。

“秦將軍您找我?”程雷滾鞍落馬。

秦衍抬頭看了滿身血污的程雷一眼,“人呢?”

“報告秦將軍,拿下了上書房的許公公,剩下的那個跑了!”

秦衍又看了他一眼,“現在何處?”

“在東偏殿,靖王爺親自在審。”若不是楚靖聞聲而來,只怕也生擒不到那人,程雷卻不敢說。

“加派城中巡邏的人手,有可疑的人送至大理寺暫押!”秦衍立在營房前,劍眉微挑,還想著剛才的事。

程雷領了命打馬來到正陽門,隔著宮門把消息傳遞出去。

秦衍下令封閉宮門,任何人不得出入。

又有禁衛軍來稟,靖王爺有請。

秦衍立刻往偏殿去了。

此時,除了翩若殿遇刺受了驚嚇的十三皇子,其余所有皇子公主皆在大相國寺給明渝皇帝守靈。

慕輕煙心情復雜的在城里兜兜轉轉行了又停,停了又行,確定秦衍并未追來才安心的往清觴酒莊后院落下,隨即上了二樓。

“少主!”三九守在樓梯盡頭。

慕輕煙心中煩亂,點了點頭接過三九遞給她的布包推門進了屋內。

抄起旁邊三九備下的茶水灌了一盞,這才坐下來噓了口氣。

頗有些心神不屬,怔了半晌才想起今晚偷來的東西。

錦布層層包裹著一個四寸見方,上紐交五龍的白玉印信。印信的正面刻著八個大字受命于天既壽永昌。

慕輕煙托在手上不禁想著,為此一方天印,有多少人魂斷宮墻,又有多少人為此做了鋪路的磚石。那萬萬人之上的崇高地位,有著尊崇亦伴隨著重任,那些爭位之人可也是如此這樣想過?

印上殷紅的朱砂早已浸透玉石紋路,化為印信的一部分,再也洗之不凈。正如這錦繡河山一般,被鮮血浸染出奪目的色彩,誘人向往。

有些嫌棄的扔下玉璽,在水盆里凈了手。

“三九進來!”

三九應聲而入“少主!”

“把這塊破東西包嚴實了,找地方埋了!”慕輕煙擦干了手,沉聲吩咐。

三九看著倒在桌上的傳國玉璽無言的走了過去,把剛剛的錦布又包回去,重新找來塊油紙密密的包嚴實了,扯過桌巾又裹了一層。

拎過一把鏟子,把后院的大魚缸挪開,往下掘了個深坑,將布包扔了進去,又把土填回坑中,來來回回在上邊踩實后,仍舊把缸又搬回原處。

不是人人都夢想著要那至高無上的帝位嗎?我就看沒了傳國玉璽你們拿什么讓天下人信服,有何臉面做個白板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