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醫歸

第266章 敬茶

謝錦衣輕手輕腳地起身,從他腳邊繞了下去。

昨晚都睡得遲,想必他也沒有睡好。

她一動,趙璟桓便醒了,一把拉住她:“起那么早干嘛,再睡會兒吧!”

“殿下,該起了。”謝錦衣看看天色,窗紙已發藍,提醒道,“今天還要進宮呢!”

“好,那咱們就準備準備,早去早回。”趙璟桓也跟著起身,溫聲道,“也不用著急,咱們吃了早膳再動身。”

紫玉正站在門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她會伺候自家姑娘,但是卻不會伺候已經成了親的姑娘,那個,殿下在里面,她到底要不要進去,丁嬤嬤的意思是讓她等著,說若是主子起身自然會叫她的,但是紫玉卻知道,姑娘在梳妝打扮上不用人也能自己做了。

謝錦衣見紫玉探頭探腦的樣子,頓覺好笑:“愣在哪里干嘛,進來吧!”

“奴婢以為姑娘還沒有起來呢!”紫玉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趙璟桓,屈膝道,“景王殿下。”

那個,她還要伺候景王殿下洗漱更衣嗎?

“你好好伺候王妃,我去書房那邊準備。”趙璟桓沖兩人笑笑,信步去了隔壁那邊,容九早就等在那里了,見了趙璟桓,嘿嘿道,“屬下以為殿下去園子里練劍了,跟五爺好找。”

自家主子沒找到,倒是見小皇孫在晨練。

咳咳,以前主子可是早早就起來了。

“吩咐小廚房,把早膳端進來吧!”趙璟桓叮囑道,“叫禹兒過來,一起用膳吧!”

容九道是。

“姑娘,昨兒玄空師叔喝得爛醉,殿下便留他住下了,剛剛奴婢去看過他,他還沒有醒呢!”紫玉悄聲道,“白術和生姜也是的,也不知道攔著,反倒是被玄空師叔灌得醉醺醺的,就一起留下了,善忍大師也不管他,獨自回臥龍寺了。”

姑娘大喜的日子,當師父的沒喝醉,當師叔的反倒是爛醉。

背地里還不知道多少人笑話呢!

“師叔向來愛酒,留下就留下吧!”人生難有幾回醉,謝錦衣并不在意,“你去小廚房給他們煮碗醒酒湯,我待會兒要跟殿下進宮,你不用跟著了,好生送他們回去。”

師叔愛酒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索性由他吧!

“姑娘總是護著師叔。”紫玉撅嘴道,“所以師叔才無所顧忌。”

“師叔一把年紀了,就這么點愛好,我還能怎么著?”謝錦衣望著鏡子里變了發式的自己,頓覺有些陌生,摸了摸腦后的發髻,這樣的發式她前世也梳過,是京城新嫁娘的發式,當年她在莊子里不會梳這樣的發式,是錢氏手把手的教的她……這輩子,她得好好過。

吃飯的時候,趙禹見趙璟桓不停地給謝錦衣夾菜,仰臉問道:“王叔,您是不是很喜歡嬸娘?”

趙璟桓剛把一塊鹿肉放在謝錦衣盤子里,聽趙禹這樣問,立刻嚴肅臉:“是的,你嬸娘是王叔的王妃,王叔當然喜歡她。”

“那嬸娘什么時候給禹兒生個小弟弟陪著禹兒玩?”趙禹扭頭看著謝錦衣。

謝錦衣笑笑,給他舀了一碗八味粥:“里面加了鮮果,你愛吃的。”

趙禹又看趙璟桓。

趙璟桓意味深長地看了看謝錦衣,接過趙禹的話頭,答道:“你不要著急,等明年你嬸娘就會給你生一個小弟弟陪你玩。”

他很想跟她要個孩子。

男孩女孩他都喜歡。

謝錦衣頓覺臉熱,低頭吃飯。

“太好了。”趙禹歡呼,“府上來回就我一個,我終于有個伴了。”說著,又煞有其事地看了看謝錦衣的腹部,小心翼翼地問道,“嬸娘,現在小弟弟在您肚子里嗎?”

謝錦衣頓時鬧了個大紅臉。

小孩子的話,她可真是招架不住。

趙璟桓哈哈笑,摸了摸趙禹的頭:“現在還沒有,不過很快就有了,你用功讀書,回頭教你弟弟念書識字可好?”

“好!”趙禹很是高興。

顯慶帝和蕭太后馮貴妃早就在宮里等著了。

一對新人上前跪拜磕頭敬茶。

何公公端了托盤過來,謝錦玉取過茶碗,再次跪地:“臣媳請太后喝茶。”

蕭太后笑盈盈地喝了茶,賞了謝錦衣一處皇莊:“這莊子離云霄山莊不遠,唯一的妙處就是有處溫泉,四季可用,我老了,去不了那么遠的地方,不比你們年輕多跑幾趟就當是郊游了。”

“謝太后賞賜。”謝錦衣接過地契文書。

“謝氏,璟桓的身子你比誰都清楚,日后你務必要盡你所能,好好照顧他。”顯慶帝接過謝錦衣敬的茶,語氣很是和藹,“不要讓他像太子那般孱弱,務必要讓他康復如初,朕就放心了。”

“父皇放心,臣媳謹記在心。”謝錦衣再次跪地行禮。

顯慶帝賞了她一個金鑲玉匣子,里面沉甸甸地,也不知道是什么好東西。

“好了,今兒這里沒別人,起來說話吧!”蕭太后和顏悅色道,“在座的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禮,有你照顧璟桓,我們也就放心了。”

只要不是烏雅公主。

誰都行。

何況,趙璟桓也成不了什么氣候,她壓根就沒把眼前這兩個人放在眼里。

天下還是蕭家的天下。

顯慶帝點點頭,吩咐何公公:“賜座。”

何公公忙帶人搬了椅子過來。

“謝父皇。”謝錦衣道。

趙璟桓伸手把謝錦衣拉起來,兩人坐下,馮貴妃才笑道:“殿下,前幾天裕王去西北巡境,走得急,還沒來得及把他的賀禮給你送到府上去,剛剛我來的時候看了,好多綠牡丹都快開了呢,今兒剛好景王妃也來了,你們剛好去挑一挑帶去府上。”

本來外出巡境從來不是趙璟川的差事。

但今年趙璟桓大婚,又中了毒,王傷勢未愈,秦王又是那個樣子,皇上只得派了趙璟川出去。

“還是五哥辦事細心,五哥培育的綠牡丹可謂一絕,想什么時候讓它們開花,它們就什么時候開,當真是神奇得很。”趙璟桓坦然道,“那這次我可得多挑一些帶回去。”

“花棚里的那些花,原本就是璟川給殿下的賀禮。”馮貴妃看了看顯慶帝,眸底含笑,“若是喜歡全都帶回去,璟川會更高興的。”

“要是他們兄弟都像璟桓跟璟川這樣好,那朕就放心了。”顯慶帝很是感慨,又問趙璟桓,“朕聽說昨兒太子也去了赴了婚宴,看來他身子已經大好了。”

“回稟父皇,比之前好多了,但王妃說,他不能過于勞累,更不能大喜大悲。”趙璟桓如實道,“王妃說,怕是昨日勞累,最近這些日子怕是病癥又會重幾分了。”

“唉,看你成親,他是真心歡喜。”想起趙璟宗,顯慶帝心里一陣黯淡,若是太子康健,朝中又何需這么多煩心事,蕭顯最近稱病不出,案子無法審下去,導致一拖再拖,因為此事大臣們每天都吵來吵去,讓他煩心。

蕭太后挑挑眉,沒吱聲。

何公公低著頭走進來稟報:“皇上,吏部尚書求見。”

“你們挑花去吧!”顯慶帝起身道,“朕還有事,先去書房了,就不留你們用膳了。”走了幾步,又回頭對謝錦衣道:“謝氏,務必照顧好璟桓的傷,需要什么,盡管開口,朕必當極盡全力支持你們。”

“是!”謝錦衣應道。

趙璟川不愧是有花匠之稱。

他在花棚里培育的綠牡丹在這個時節便已經含苞欲放。

趙璟桓索性一古腦地讓人搬上馬車,打算全都帶回景王府。

他知道綠牡丹是味藥材,謝錦衣很喜歡。

馮貴妃則拉著謝錦衣的手,在花棚里散步:“皇上很看中你,只希望你能把璟桓的病治好,唉,連太醫院都束手無策的病,難為你了,你記住,你只要保全了璟桓,就等于保全了你自己。”

“多謝娘娘指點。”謝錦衣點頭道是,“我自然會盡力的。”

看來趙璟桓病愈的事,連馮貴妃也瞞著。

那她自然不會說出去的。

“雖說你現在已經嫁給了景王殿下,但你還是要提防齊王……”馮貴妃又叮囑道,“他那個人,可是不會管什么兄弟情義,近來皇上有意歷練璟川,我這顆心倒是提了起來,璟川不比景王殿下,他從小打大幾乎沒有領過什么差事,他只喜歡侍弄花草,是皇上想讓成為景王殿下的助力,我擔心他不成器,傷了皇上的心。”

“娘娘多慮了,裕王殿下文武全才,只是性情使然才寄情于花草。”謝錦衣望著花棚里五顏六色的花木,贊道,“能把花草打理得如此之好,可見裕王殿下的耐心和毅力也在眾人之上的。”

“也就你夸他是文武全才。”馮貴妃笑著搖搖頭,“皇上對他可是恨鐵不成鋼得很,幾乎見面都會訓斥幾句,璟川是最害怕皇上的那個。”

“父皇也是愛之深責之切罷了。”謝錦衣莞爾。

趙璟桓當真沒跟趙璟川客氣,竟然把花棚里的綠牡丹全都搬回了景王府。

謝錦衣很是高興,指揮容九把全都搬到了花廳,命人搬了火盆進去,這些花原本就開得不合時宜,自然得用心伺候著,趙璟桓去書房處理了一會兒公務,便再也看不去了,滿腦子都是她的一顰一笑,索性扔下公文,去花廳折了幾枝牡丹,大踏步回了新房。

謝錦衣打開顯慶帝賞賜的紅木匣子,滿滿一匣子首飾,光手鐲和步搖就有好幾對,造型新穎用料考究精細,絕對的價值連城,皇上果然是大手筆。

“哇,姑娘,這些首飾好好看啊!”紫玉驚嘆道,“這金光閃閃的,明兒回門,姑娘都帶上,這可是御賜的首飾。”

“那還不得壓得頭也抬不起來。”謝錦衣哭笑不得。

“父皇一向喜歡賞人首飾,現在還是如此。”趙璟桓信步走進來,把手里的花送到謝錦衣面前,“還是這綠牡丹最合你心意吧!”

“殿下不是在書房辦公嗎?”謝錦衣收起紅木匣子,接過他手里的綠牡丹,插在花瓶里,“怎么現在就回來了?”

“想你了,回來看看你。”趙璟桓一本正經看著她。

紫玉知趣地退下。

片刻,進來奉了茶,又退了下去。

謝錦衣笑而不語。

趙璟桓脫了鞋,往床上一躺,對謝錦衣道:“今兒不知道怎么了,一回來就覺得傷口疼,昨晚沐浴的時候還好好的呢!”

“我瞧瞧。”謝錦衣上前幫他挽起褲腿,傷口已經痊愈,雖然留了點疤痕,但過段時間就長好了,何況腿上的傷疤無傷大雅,趙璟桓見她面色肅靜,問道,“如何?”

“沒事的。”謝錦衣又給他把了脈,“殿下身子康健,無礙了。”

因為給他治傷,她得罪了南香皇姑。

上次,南香皇姑沒討了便宜,想來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既然傷口無礙,那就是心病。”趙璟桓握住她的手放在他胸口處,目光炯炯地看著她,“錦衣,你心里有我嗎?”

雖然她已經是他的妻,他的王妃。

但他依然能感覺到她的疏離,他知道,這跟圓不圓房沒關系。

“殿下為何這么問?”謝錦衣垂眸。

這樣以禮相待不是很好嗎?

為何非得講究一個情字……她想過了,等她滿了孝期,如果他想要她,她也不會拒絕的,她知道,要想長遠的過日子,光有夫妻之名是肯定不行的。

“因為我心里全是你……”趙璟桓深情款款地看著她,拉她入懷,“我希望你我能心意相通,我希望你在我面前不再拘禮,我希望你拿我當你夫君而不是殿下。”

謝錦衣沒有拒絕,順從地倚在他胸前,幽幽道:“殿下心里有我,我心里亦有殿下,不知道殿下何出此言?”

紫玉走進來,見兩人相擁在一起,又迅速退了出去。

謝錦衣忙從他懷里坐起來:“什么事?”

“慈寧宮的程姑姑來了,正在正廳等著姑娘。”紫玉不好意思靠近,站在門口道,“丁嬤嬤已經去招待了,讓奴婢過來回稟姑娘,對了,她還帶了兩個年輕的姑娘過來……”

趙璟桓聽得皺眉。

帶了兩個姑娘來?

“我去看看。”謝錦衣整理一下衣衫,起身往外走。

“我跟你一起去。”趙璟桓也跟了出來。

見兩人進來,程姑姑微微屈膝:“奴婢見過景王殿下,景王妃。”

她身后的兩個年輕女子也跟著屈膝行禮。

“什么事?”趙璟桓冷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