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醫嬌娘

第226章,酷刑

陸釧心下微微愣了一下,這是她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的查看安順夫人的傷疤。

“這是火鉗燙傷?”

安順夫人點點頭,顯然沒有打算在這個問題上多說,看陸釧一副深思的樣子,忐忑的問道:“怎么,沒有救了嗎?”

陸釧遺憾的搖搖頭:“這倒不是,夫人臉上的瘢痕已經成熟,如果不是瘢痕體質,應該可以改觀些。至于改觀瘢痕所采用的方法——夫人先前定然用了不少藥物,所以也該清楚,藥物已經很難起到作用了。”

安順夫人嘆了一口氣,點點頭:“我知道,所以,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愿意嘗試,哪怕最后失敗……”

對于蘇鑫和安順夫人的關系,陸釧是在張太后在時就知道的,那時韓將軍來開藥,陸釧猜測到了。

當時很難想象,年少英俊的蘇鑫竟然會喜歡上自己的乳母。在她印象里,皇帝的乳母該是四五十歲、老態龍鐘的婦人。哪里想得到,這位乳母看上去是位性情婉約的青年女子。

單看她的夫婿王石游,身形修長,貌若潘安,就知她也不差了。只可惜,宮中盥衣局中的日子艱辛勞苦,她早已沒有了當年的美麗動人。左臉上的紫色瘢痕更是丑陋驚人。

陸釧道:“婦人也不必太過憂愁,我盡力而為,但是事后夫人臉上的瘢痕具體能改觀多少,現在還不敢妄下定論。

我雖然擅長刀術,但是之前并未接觸過此類病癥,所以還需要回去參考下母親留下的手冊。夫人奈心等待些時日,陸釧現將夫人要用到的藥方參詳一遍,這兩日夫人就先按照方子調理身體。”

安順夫人點頭,伸出手右手請陸釧把脈。

片刻后,陸釧搖了搖頭,看了一眼身后的中年男子。

安順夫人會意道:“神醫不必避諱,如今我出得宮來,夫君便是我的唯一的依靠,但說無妨。”

陸釧嘆了一口氣,低聲道:“夫人可是受了什么酷刑?”安順夫人身子微微一顫,面露痛苦,緩緩道:“幽閉術。”

身后的男子面露不忍,身體劇烈的顫抖著,雙手緊緊的握在安順夫人瘦削的肩膀上,飲泣道:“夫人,你受苦了...”

安順夫人搖搖頭,拍了拍他的手背不再言語。

陸釧內心感慨,惆悵了一會兒,繼續低聲道:“夫人...可是曾懷身孕?”

安順身子一僵一瞬,眼淚怔怔的涌出,神情略帶恨意,幽幽道:“是。神醫果然看出來了...的確...那個孩子才成型……也許是那些人也怕了,將他打下來之后后面的刑罰省卻了。”

暴室執刑的人也隱約聽了,這個乳母是同皇帝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只是他們真沒想到,她竟然懷了皇帝的孩子,當時更多的是震驚。

身后的中年男子神情呆滯了一瞬,瞪大眼睛看著安順夫人,心刺刺的更加悲痛了。

安順夫人似乎不刻意隱瞞她與皇帝之間的關系,當日張太后已將這丑事在文武百官面前揭露開來,長安城沒有誰不知道。

她面露悲戚,陸釧不知,她如此悲傷是為了那個孩子還是為了蘇鑫,還是宮中那些她虛度的歲月。

譚嬤嬤的命運同她當年相似,都是命苦之人。但是兩人也有完全不同之處。

也許是看到自己當年,陸釧胸中壓抑萬分,寫下方子囑咐幾句便離開了。

屋內兩人靜靜對立。

王石游情緒激動的握著安順夫人的肩膀,撕心裂肺道:“你竟然有過他的孩子?”

他恨得咬牙切齒,心火涌上了頭,一巴掌扇在安順夫人的臉上,將安順夫人扇的腦門嗡嗡作響:“不知廉恥!”

安順夫人捂著臉頰流下淚來道:“我無恥!你開酒樓的錢是哪里來的?這些年,你以為我過得容易么?也罷,我知道夫君厭惡我,其實我也厭惡這樣的自己!

我也恨不得同過去一刀兩斷!

可是我不甘心啊,我的一輩子……最好的十五年全毀了,倒頭來只剩下人不人鬼不鬼遍體鱗傷。你讓我怎么肯甘心——”

她捂著嘴,哭的撕心裂肺。

男子顫抖著,低吼了一聲:“住嘴!那些錢算什么狗屁?我寧愿不要!你不甘心,那我又該怎么甘心?我為你守候十五年,譚云,你摸著良心說你就這樣子對我么?你對的起我么?我怎么辦,我們的馨兒怎么辦!你知不知道每到夜里馨兒管我要娘時我內心有多么痛苦么?馨兒一次次的問我要娘,要娘……”

他說著將自己的胸膛捶得咚咚響,目眥欲裂。

安順夫人淚流滿面。

王石游道:“你回來吧,你回來,我們不斗了,我們好好過日子,就這樣過一生。我不嫌你……你看這院子里的樹,樹的鳥窩,籬笆墻旁的芳草嬌花,都是為你。”

“樹上的鳥,成雙成對,我們像它們一樣好不好?”

他喊淚了,目光溫柔繾綣,依如成親那日念催妝詩的少年。

“祁福當年遇雪姿,方成千載共眠遲。

天開綠柳書窗處,緣定藍橋玉杵時。

白上畫眉金鏡掛,首回卻扇燭光知。

偕翰鸞鳳真堪羨,老去和鳴許子儀。”

王石游說著大手撫上她的臉頰,他們都老了,眼角也有皺紋了,剩下的時日還多么?

“把剩下的時間給我。”他不由分說得將她摁在自己懷中。

“現在還不行。”安順夫人眼中堅定,搖搖頭。

男子全身血液凝固住,崩潰道:“為什么?”

“他比我好?他給你穿金戴銀?我記得,你不是這樣的女人…”

“那是他疼你的多?你們在一起夜夜笙歌是么?”

安順夫人哀痛的搖頭,那段被張太后囚禁的黑暗日子,入睡后從不知明日將走向何方。

他們也是在空闊的大殿上偎依取暖如待宰的羔羊。

眼前人瘋了,吼著:“是不是他疼你比我還多?你說,我全都補給你!”

“求求你,不要說了,不要說了!”安順夫人痛苦的抽泣,捂著雙耳,這聲音猶如人間地獄,將她炙烤的遍體鱗傷。

身后的男子目光漸漸涼,忽的低吼了一聲,發泄般強行將安順夫人壓到在身下,暴力拉扯中,安順夫人的衣襟碎成了片,他報復性的進入她體內,發狂般的發泄著……

屋內墻壁上投下的兩個困獸般抵死交纏的身影,也只有這樣才能證明,他們相愛著,也如膠似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