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的自我修養

第一百零二章苦衷

弗朗機的商人?

眾學子十分好奇,自從慶文八年開了海禁,弗朗機的商人漸漸多了起來,但每次聽聞,還如同志怪傳說般。

畢竟那些番人長的太過可怕,好似羅剎。

“聽通政司的人說弗朗機的商人這次帶來了巨礮紅夷,長足有二丈有余!重者至三千多斤,能洞裂石城,震數十里!”那名學子手舞足蹈道:“海上要是這等火器,定能平了倭寇!”

朝廷軍隊中也配有大炮,火銃等火器,但極易炸膛更有其他方面的弊端,其威力不足一二,若是真有這等能洞裂石城的大炮,何愁清不了倭寇!

所以學子們興奮,他們的腦海中已然浮現了戰\勝后的狂歡。

楊一清欣慰的看著這群議論時政朝氣蓬勃的學子,他也好似看到未來不斷強盛的大銘。

廳堂的另一邊,江半夏在內的幾個錦衣衛們冷冷清清的坐在原位,朱湖、朱潭兩兄弟沉默的喝著碗里的熱水,那邊學子的歡騰與他們分明為兩個世界。

就像這世上,總有黑和白之分,他們就是那站在黑暗里的人。

聽了半天,朱潭冷不丁道:“后半年,詔獄又要熱鬧了。”

“是呀。”江半夏臉上帶著恒常的笑容,對于她來說這是個機會,一個向上爬的機會,如果詔獄空空,他們這些人也就沒用了。

“這雨怎么這么大。”謝緋抖了抖粘在身上的濕衣服,他扣響了陸府的大門。

看門的小廝一看是謝小郡王,立馬將人讓了進來。

“我找陸荇。”謝緋一邊跺腳一邊試圖讓吸飽水的鞋子輕點,他催道:“先別管我,快點去叫陸荇。”

“小的這就去。”看門的小廝慌忙沖進雨幕,就往陸荇的院子跑。

趁著下雨天好睡眠,陸荇早早上了\床,他正睡的香,就被一陣震天響地的敲門聲吵醒了。

“誰?”陸荇喊了一嗓子。

“回三公子,小的是門房。”門房聽出陸荇聲音里的不高興,他小心翼翼道:“謝小郡王來了。”

謝緋?這會兒來找他?天都要黑了。

陸荇當即從床上蹦了起來,他道:“還不先將小郡王請進來。”

而后陸荇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翻了起來,他撈起架子上掛的衣服就往身上套,一邊套一邊埋怨謝緋,但又不敢在謝緋面前說。

這邊門房將謝緋請到了廂房并拿了干爽的衣服給謝緋換。

他正拿干布巾擦頭時,陸荇悄然而至并滿臉怨色的坐在謝緋對面道:“謝小郡王,不知您老是有什么重要的軍\國大事,非要趕在這個時候來找小人。”

陸荇困的打了一哈欠:“人都睡過去了,還要被你撈起來。”

“你知道小表弟他們去哪里了嗎?”謝緋問道。

“鎮撫司里派她出任務去了。”陸荇一副你明知故問的表情:“今早才走的。”

“那你知道小表弟是何人舉薦去的?”謝緋又問道。

陸荇不耐道:“當然是北鎮撫衙門里的上官安排他去的。”

“并不是!”謝緋神秘道:“是司禮監派去的。”

“那又有什么區別?”陸荇道:“錦衣衛不就是被司禮監抓的死死的,我老爹見了曹博那老閹人也得低頭,都是公\干沒什么區別。”

“并不是說這茬,那你知道小表弟出的是什么任務?”

“這...”陸荇一時語結,他還真不知道這個便宜表哥出的是什么任務。

謝緋緊張的四處張望了一圈,他將聲音壓到低不可聞:“我今天偷聽到我爹談話,萬歲派了兩波人去西北,你家的小表弟走的是司禮監的門道,今早跟著楊一清巡茶的車隊一同出發了。”

陸荇腦子沒轉上來彎,他道:“司禮監的什么門道?”

“你難道不知道她干爹是曹醇?”謝緋驚訝道:“我以為你們家不介意?”

讓閹黨的人光明正大的住在家里,他以為陸府絲毫不在意,感情是還不知道吶。

“什么干爹?”陸荇打斷謝緋的話:“她和閹黨走一起去了?”

“正是。”謝緋道:“前段時間你爹不是不見了,估摸著去的就是西北,如今萬歲派了兩波人,恐怕是...”恐怕是起了疑心。

后面的話謝緋沒有說出口,錦衣衛本來就是皇帝身邊的左膀右臂,對他們慶文帝從來都是絕對信任,如今暗地里又派了一波人去,分明是對陸埕有了懷疑。

陸荇按住謝緋的手臂,他道:“這些事情,你爹怎么知道?”

謝郡王本身就是個閑散王爺,他怎么知道這些事情?況且他爹去了哪里,他們一家子都不清楚,謝郡王是如何猜到的?

謝緋指了指天,他道:“我爹,傻不拉幾的被人蒙了。”

“是大皇子還是太子?”陸荇問道。

“不清楚。”謝緋嘆道:“我爹最近也開始防著我咯。”

兩個人又聊了一些朝中的事情,只覺得最近天變的太快,很多事情都是猝不及防。

爹不見了,大哥又被派去清查黃冊,如今他們家就只剩下他與母親還有妹妹,連個主事的人也沒有。

陸荇深感肩膀上的擔子沉重。

“咱們在這里說一千到一萬都不頂什么用。”謝緋嘆道:“攪弄風云的老手,一個都對付不了。”

說到這里謝緋又拋下一個重磅消息:“你還記得懷遠將軍的兒子曹朗嗎?”

“記得。”陸荇連連點頭,他對曹朗的印象還是比較深刻的。

“他是被人冤枉的。”謝緋緩緩道:“真正殺死孫耀宗的另有其人,那個人你與我都認識。”

陸荇心里有了不好的預感:“誰?”

“江夏。”謝緋諷刺的笑道:“沒想到吧。”

竟是江夏?

“不過也不怪小表弟。”謝緋將自己偷聽到事情說了一遍:“她干爹是曹醇,殺誰也不是她能做主的,或許是被逼無奈,畢竟東廠的人等著用這件事情做由頭對付懷遠將軍。”

江半夏萬萬沒想到謝緋竟幫她想了個有苦衷的原因,如果她要是知道一定會笑出來。

世上哪里有那么多有緣由的事情,都是為了活著,做什么都不足為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