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為王

第四百一十七章 脫身

第五卷權傾天下第四百一十七章脫身

此等消息,饒是曹福來是城府深沉的人物,也是忍不住一驚。

“快著點”陳懷忠瞪眼看他,喝道。

再看時,原是伺候上房的兩個小廝已經收拾停當進來,再說下去,殊為不智了。

事到如今,曹福來也只能在心里嘆一口氣,心道:“陳先生,咱就顧不得你了,你自己自求多福吧。”嘴里卻是道:“那成,咱立刻就去給先生辦差。”

說著,就躬身退了出來。

一見管家的面,曹福來就攤手道:“你瞧,先生就是這么難伺候,非得要某一家的羊肉,還得要某一段,府里是沒有了,三叔,你派人去采買一些回來得了。”

“咦”管家倒沒想到真的這么麻煩,他倒吸口氣,問:“真的不能湊合?”

“我倒是無所謂,”曹福來真的是無所謂的樣子,還有一點憤憤不平,高聲道:“不過一個清客相公,我倒瞧不出來,怎么就這么大火性脾氣。”

“你懂什么”管家不覺喝斥,只道:“大爺都不敢這么著和陳先生說話,先生腹中的學問,一般的酸秀才怎么能比”

“那三叔你瞧著辦好咧,反正我等著就是。”

“唉呀,真是麻煩。”

“三叔”象轉磨的驢一樣,在原地轉來轉去,一臉的為難,半響過后,才向著曹福來訴苦道:“要是往常,天上星星要摘也只管派人摘去,今兒偏生府里有大事,不能叫人隨便出入。大爺吩咐,只準進,不準出。”

“戚,那是防著外人,”曹福來一臉不以為然的樣子:“那些騷韃子難免其中有二心的,或是伺候外頭的小廝們,或是能混進個把奸細來。象三叔,還有二叔,五叔他們,難道出去不得?那可真真是笑話了。”

“你五叔不就被派出去了嗎?”

“著啊”曹福來一拍腿,笑道:“三叔你出去走一走,怕甚鳥緊?”

“你小子,”被曹福來這么一捧,管家果然大感得意,同時,也就沒覺得禁足令有什么大了不起的了。

對啊,外人當然不能放出去。陳先生再厲害,也斷然不能出府一步。那些韃官,也得小心看著,不能讓他們走了。

至于府中原本老曹家的人,再不怎么,倒也不必擔心。

想通了此節,膽便也壯了,當下便向著曹福來道:“福來,你替三叔走一遭得了。”

“這,”曹福來故意縮了縮,吐著舌頭道:“三叔,我可沒這膽子,大爺現在看我就來氣,我再犯他老人家的禁,我腦袋再沉,也得落地了。”

管家原本還有點遲疑,曹福來這么一說,可就更要派他去了

當然,話是得換著法子說的:“你這小子,是我派你出去的,你怕什么再說,先生喜歡的口味,除了你,也沒有人知道不是?”

見曹福來還在遲疑,管家大為光火,喝道:“你去不去?不去,我稟明大爺,自有法子區處懲處你。”

“成,三叔,”曹福來萬般無奈,被逼不過似的,躬著身子道:“您老多成全我,等這兩天事兒過去,幫我再說說話。”

“小事一樁。”

“哎,那我就去了。”

“你這樣出不去。”管家想了想,把自己手中的半邊牌子摞給曹福來,笑道:“憑這個和門政上說,兩邊對上了,你才出得去。”

關防如此嚴密,再看看府中高處,已經有一排排的曹府甲士在巡邏了,沒有孫猴子一樣的身手,想出去,恐怕也是癡人說夢

曹福來心里感慨,也是覺得自己運氣絕佳。這樣快玉石俱焚的時候,能夠逃出生天,真真是老天給老曹的運氣。

只是出門之時,也是真心同情陳懷忠。好一個小白臉,星相醫卜樣樣來得,才貌雙全,生的也很俊美高大,算是難得的人才了。可惜一旦交起手來,曹家勢敗在曹福來看來是必然之事,大兵入府,貓狗豬雞都別想活命,恐怕好好一塊材料,要真的玉石俱焚了。

他倒是在這里悲天憫人,實在也是太敬服了張佳木。雖然接觸不多,但張佳木的人望,胸襟,手腕,實力,曹福來所知雖是不多,但寥寥幾件事,已經足夠叫他膽戰心驚了。

就憑曹欽那二楞子的模樣,還有曹鐸那個武夫樣子,憑這弟兄幾個能斗得過張佳木掌握操盤的錦衣衛?

曹福來覺得這個事簡直不必多想,曹家的失敗,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也因此想,等順利驗看了對牌,安然出府的時候,盡管天都黑了,曹福來猶自不敢變換臉上的表情,直到匆忙走了幾十步出來,這才長嘆了口氣,臉上的表情也由僵硬變的柔和起來。

當務之極,當然就是報急變。

不必多想,曹府距離長安右門的錦衣衛衙門很近,不妨先跑去看看。

急著出來,也沒得馬騎,好在距離不遠,等氣喘吁吁的跑到地方時,遠遠看到掛在錦衣衛大堂正門層檐下的氣死風燈時,曹福來簡直是熱淚盈眶了。

“勞駕,勞駕”他走到大堂門前,自有穿著飛魚服的守門校尉過來,領頭兒的是一個試百戶,曹福來不等人問,就先道:“我要求見張大人,不知道大人是不是在這兒?”

“你們瞧?”那試百戶扭頭對著自己的屬下笑道:“來了個瘋子不是”

“是”眾人也是笑,齊聲答道:“是瘋子沒錯。”

“怎么呢”曹福來大怒,喝道:“我可是有要緊的事,耽擱了就是殺頭的下場,你們自己盤算一下,沒有要緊事,我才是真瘋了敢來求見大人”

“不是這個說你,”百戶忍住笑意,正色道:“瞧瞧現在什么時辰了,你跑到這兒來求見大人,這不是拿咱們兄弟耍樂么?”

“唉,還是來遲了,這樣,就又得耽擱了”

曹福來忍不住頓足長嘆,那百戶見他如此,不覺也是關切,只問道:“你是哪兒來的?瞧你這模樣,也不象是當官的人啊?”

“我倒是個正經的京營百戶,”曹福來苦笑道:“不過,真格的身份倒是錦衣衛內衛的人就是了。”

“那我要看看你的印信憑證。”

“我在曹府里頭當差,怎么敢用這玩意。”

“那,我們可沒辦法信你們。”

“不要你們信,張大人和薛大人都知道我,”曹福來一字一頓的道:“現在有要緊大事,殺頭掉腦袋的大事,我要趕去張府報信,不能遲誤了,遲了,怕生變化。借你們一匹馬用,可成?”

“成”

對方如此爽快,曹福來倒是嚇了一跳,眨巴著眼,一時半會的不敢接話。

“看你這樣子,也不是來騙一匹馬的人。”那百戶一邊叫下屬去牽馬,一邊笑道:“再者說,京城閑漢來找錦衣衛騙馬的,準保叫他后悔從娘胎里出來就是。”

錦衣衛發展到了如今,別的地方還不敢說,京師這里,除了幾家勛戚,還真沒有人敢惹。一般的閑漢,跑到錦衣衛的總部來騙一匹馬,想想也是自己真的活膩味了。

以錦衣衛現在的樁腳暗探之多,眼線之廣,想查一個曹福來還不是很便當的事?要真是一個騙子,抓著了,到時候就是怎么玩老貓戲鼠的戲碼了。

這么一想通了,曹福來自己也是笑,不過,大事當前,也顧不得多說,拱一拱手,便道:“多謝,等兄弟見過了大人,再來容情后謝。”

“都是公務,說這做什么。”百戶好心道:“快著點,天兒冷也將就些吧,真有大事,大人的性子可不喜歡耽擱。還有,如果一會下雪的話,趕路就不方便了”

“是,那,我就去了。”

說罷就上馬而行,曹福來雖然是廚子,不過曹家兄弟尚武,酷喜騎射弓馬之道,所以府中健壯下人,自幼也是跟著一起學武練習騎射,曹福來雖然矮矮胖胖的,翻身上馬的動作,倒也真的是不俗。

看著他騎馬離去,那百戶也是奇怪,向著左右道:“真是希奇了,內衛的人接頭報信自有一套流程規矩,這廝號稱是內衛的,沒有上下家么?”

“按理來說得有啊。”

“是啊,不過,看他的樣子,不象是騙人不是?”

“那肯定不是,不然,百戶大人也不會借馬給他,要是騙子,真是壽星公上吊,嫌命長了。”

百戶笑道:“你們也甭捧我,看走了眼的時候我也會有。不過,這人我肯定沒有看走眼就是了。但是,我亦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要緊事體,弄的這么緊張,連規矩也不理了?”

“我看,沒準一會我們要出隊”

“對嘍”百戶一拍腿,贊說話的那個屬下,夸他道:“你這小子,不哼不哈的樣子,聽說念過書是吧?賊娘的,讀書人腦子就是靈光,我說我心里有什么不得勁的地方,原來就是在這了。這人如此著急,說的是什么殺頭的事,我看,沒準錦衣衛要出隊。你們等著,里頭今天是劉頭兒當值,我進去稟報他事情經過,看他老人家怎么說”

劉勇是總務的頭兒,也是錦衣衛里最老牌子的張佳木的副手之一,有他在,也就是定海神針一樣,眾人心里正被曹福來鬧的人心惶惶,這么一說,都是大為贊同。

于是在燈燭飄搖的光線之下,那百戶頂著狂風,向著內里劉勇值班的公廳匆忙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