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貴女

195 機關

看著天色已經晚了,馬夫加快了腳程,想要趕到前面的驛站休息。

陸鳴鳳自然也沒有意見,天黑趕路本就是不穩當的,指不定遇見什么山賊盜客。

又走了半柱香的時間,黃土鋪滿的官道轉角處,一座獨棟的兩層酒樓模樣的房子出現在路邊。

風塵滿滿的幾輛馬車停在路旁,馬夫不禁擔心沒有住宿了,便對車廂里道:“小姐,我去問問前面驛站的還有沒有住宿。”

陸鳴鳳聽了,撩起簾子看了一眼外面,點頭道:“去吧。”

馬夫便跳下馬車,往驛站去。

尚未進到驛站里,便有小二出來問:“這位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

馬夫臉上堆了笑:“不知還有沒有上房,我家小姐準備在你們這里住一夜。”

那小二的立刻露出一副諂媚的笑容,伸著脖子往馬車的方向瞅了瞅:“是你家小姐?”

不待馬夫回答立刻道:“有有有,上好的客房,快請你家小姐上客房歇息吧!”

馬夫疑惑的看了一眼店小二身后的驛站,他知道這不是官驛,可為何今兒透著古怪呢?

幾個大漢摔酒碗唱酒詞的聲音粗礦的傳了出來。馬夫有些害怕的看了一眼這小二:“你們家這店,不知貴不貴,我家小姐身上沒有帶多少銀子。”

陸鳴鳳在馬車里等了半晌也不見馬夫回來,有些焦急的探出頭去,見馬夫站在不遠處和一個粗布衣衫身材矮小的男子說話。

“沒多少銀子也行啊,佘店也能住的!”那店小二生怕馬夫回去帶人跑了,連忙拉住他笑著說道。

馬夫愈發覺得古怪異常,往日里出了京城到這里,天色都還早,便沒有在這里留宿過,怎么如今發現這驛站透著一種奇奇怪怪的感覺,讓他有些遲疑。

“行,你先回去,我給我家小姐說一聲。”

馬夫說著便往回走,跳上馬車對著陸鳴鳳喊了一聲:“小姐,這驛站有些古怪。要住嗎?”

陸鳴鳳疑惑,怎么就古怪了,看了一眼天色,這時候若是還要上路。只怕只能走夜路,也難以到達下一個驛站,前怕狼后怕虎,哪有那么多的估顧忌,遂道:“住。”

馬夫無奈,只好趕著馬往驛站去,走到驛站門口,馬夫讓陸鳴鳳先下車,他這就去栓馬。

陸鳴鳳點頭,身手輕便的跳下馬車。店小二伸手來扶的手頓在空中,神情愕然。

陸鳴鳳看了一眼店小二,幾分打量,店小二收回手,訕訕的笑了笑:“小姐身手好。”

陸鳴鳳點頭,轉身看了一眼吧馬車牽到驛站前面的幾個并排著的松樹旁栓著。又轉身走到馬車后面,拿出一袋干草喂了馬。

“小姐趕路奔波,可要來些飯食?”

陸鳴鳳看了一眼這驛站的模樣,有些遲疑的走進去。

沒注意到腳下的門檻,陸鳴鳳一腳踩上去哐啷一聲,所有人都轉頭看向她。

陸鳴鳳這才抬頭訕訕的笑了笑,歪著嘴,面目有些扭曲。

她休息到這些人似乎不是一伙兒的,而是各自為政,卻都虎背熊腰,彪悍異常,身戴佩劍,看著一臉不善。

馬夫轉頭看著陸鳴鳳,面色有些畏縮,眼中警惕的往前走。

尋了一處角落的小桌子坐下,陸鳴鳳豎著耳朵聽著四周的動靜。

不多時,剛才那個店小二又走了上來,手中的柏木托盤上有幾碟子小菜和一壺酒。

“客官,這酒是掌柜贈送的,兩位吃好喝好。”

陸鳴鳳禮儀性的點了點頭,道謝:“多謝掌柜的。”

馬夫本不打算坐下來和雇主一起吃飯,可是陸鳴鳳卻對他點頭,示意讓他坐下一起吃飯。

馬夫點頭坐下,坐在對面有些拘謹的端著飯碗,一言不發的刨著飯。

一切都出乎意料的平靜,用過飯,陸鳴鳳讓馬夫去給了打尖住店的銀子,便由那店小二領著上了樓。

兩間廂房緊挨著,陸鳴鳳進了她的那間廂房,神色有些緊張,手已經捏緊了。

漆黑的屋子里,靜悄悄的,年久沒有更換過的老家具散發著木頭獨特的味道,不知何處有種酸腐的氣息撲面而來,陸鳴鳳覺得,這比在冷宮都要難熬。

她不敢睡那張床,蓋那張顏色不明的被褥,只好坐在椅子上想著怎么熬過去。

坐久了便有些腿麻,陸鳴鳳又將另一張椅子搬過來,將腿放上去,才好了些許。

陸鳴鳳覺得心里很不安,她很想念剛滿月的諾姐兒,想念三妹,想念四妹,甚至有些想念也曾做過她弟弟的慕容玨寶。

心里胡思亂想著,只盼著天早早的亮,她好繼續啟程去臨安。

可這時間卻十分難熬,似乎比平日里慢了無數倍,她心里如同被無數螞蟻啃噬,覺得十分痛苦。

深夜時分,她仍舊十分清醒,腦袋里想著事情,卻又覺得萬分疲憊,身上穿著單薄的衣服,有些涼意漫上全身。

冷,她腦海中這么想著,看著不遠處的床,現在這張床對她有莫大的吸引力,她覺得說不定就冷得沒有理智了,沖過去將自己裹到被窩里。

外面的月光被遮住了,原本投影在窗戶上的樹影也漸漸消失,只剩下外面樹枝搖曳的婆娑聲。

這種聲音像是一種魔咒,陸鳴鳳聽著,覺得耳邊有什么聲音響起來,再一聽又什么也沒有。

悉悉索索的聲音像是老鼠啃噬桌角發出的摩擦聲。陸鳴鳳覺得特別困倦,她忍不住想要走向那張鋪了被褥的床。

這時候“吱呀”一聲響動,床板下發出一陣齒輪轉動的聲音,陸鳴鳳猛然清醒過來,只見陳舊的床中間為中心,床板像門一樣往下打開,被子直接掉了下去。

下面一聲驚奇的疑惑聲:“咦,人呢?”

陸鳴鳳陡然警惕起來,退到門邊,下面又發出一道“噓”的聲音,似乎是讓他們不要說話。

整個房間安靜得針落可聞,陸鳴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突然聽一道聲音道:“莫不是她看出來了什么?”

另一道聲音道:“怎么可能,那么多女人都沒發現,她怎么會發現,說不定是起夜了。”

另一個人突然發出猥瑣的笑聲,“這剛好啊,我瞧這娘們兒長得不錯,咱們哥倆有艷福了。”

似乎意識到自己太得意忘形,笑聲戛然而止。

陸鳴鳳已經抓著門把手,準備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