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有女初修仙

第五百六十三章 不負如來不負卿(終)

第十二卷:你好,我來自地球第五百六十三章

不負如來不負卿(終)寶妝成

第十二卷:你好,我來自地球第五百六十三章

不負如來不負卿(終)

許多許多年后,沐天南回憶起那三日,都是陰暗而絕望的情緒。

老廖曾說他也不知道那長袍男人從何處來,面目平凡無奇,總掛著溫和的笑,一張像罩了薄霧讓人轉眼即忘的臉,無人知曉姓名,卻絕對強大的存在,甚至連地球修士,一開始也因他才走上練氣吐納的修行路。

一個教化洪荒的人,讓人連同他為敵的念頭都升不起。

在她還不叫“林洛然”之前,和長袍男人相處的時日,比他從認識林洛然算起的幾百年要漫長無數倍。

何況他和林洛然真正相處,也不過百年光陰。

就在這種心情中,三日后,林洛然回來了,長袍男人也跟著她回來了。

沐天南敏銳察覺到林洛然的變化,臉還是那張臉,卻有什么東西發生變化,使她整個人看上去已和他熟悉的林洛然有所差異。

老廖卻沒有回來,面對眾人眼中的疑惑,林洛然只來得及丟下一句,“稍后再解釋。”

便一陣風般,帶著林爸去了墓園。

有長袍在場,眾人很有眼色沒敢上前圍觀。

長袍在林洛然父女面前,打開了陰陽路,看見了死去多年卻在黃泉徘徊,固執不肯輪回的“林媽”。

幫助林媽死而復生以長袍的能力而言并不難,難的是林媽和林洛然之間的血親關系,后者自幫助地球重建五行后,身上沾染的因果太重,她是徹底暴露在天道眼皮子下的人,長袍能壓著她不渡化神劫,一點因果對他而言不算什么,但若林媽死而復生,天劫不會報應在長袍身上,林洛然卻無處所逃。

她自身能有功德相抵,身邊至親卻會遭遇橫禍。就如沐天南改變自身命數,沐家就要填上一個沐小六進去,天道公允,不會出現有的人命途特別悲愴,有的人卻一生平順日子完美無缺兩種截然相反情況。

蕓蕓眾生都逃不脫有喜有悲,只笑無淚,又怎能顯得幸福是多么彌足珍貴?

命苦的人生活中也有歡愉,區別在于有的人發現了能苦中作樂,有的人卻自暴自棄一蹶不振。怨天憂人和苦中作樂兩種人生態度,都被冥冥中的天道看在眼中。后者的積極態度不僅能一點點改變命運,更為來世留下余澤。

“林媽”再見女兒,了卻執念,卻是到了要再入輪回的時機。

林爸欲言又止,既不舍愛女,又不忍老妻孤身一人。

長袍想了想告訴林爸,“你們是十世的夫妻,你大可安心修行,日后自然明白。”

林洛然看著兩界通道漸漸關上,低聲問道,“她下輩子還會記得我嗎。”

長袍笑了,“讓她記起前世,也并不是什么難事,那是你的選擇。”

林洛然沉默,長袍說的也不全對,那應該是林媽的選擇。就像她,如果不想起前世,就不會有現在的進退兩難。

她有尛尛全部的記憶,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就是尛尛,甚至是在很久前,她見到長袍的一縷分神,在沒明白自己身世前心臟的跳動頻率已經展現了靈魂對眼前人的感覺。

但她若做尛尛,“林洛然”幾百年的人生又算怎么一回事呢。

“林洛然”有血脈相連的父母,有曾經喜歡過的人,有摯友,有弟子,有敵人……所有東西都是真實存在的,“林洛然”三個字,她的人生和情感,并不是能被人用來拍電影,一殺青戲劇落幕,就能戛然而止的。

“你是不是要帶我走?”林洛然壓低了聲音。

長袍想了一會兒,“不。如果你想,我也可以留下來。”

一個人走得太久,漫長的孤寂讓他忘記了什么是“停留”,不過若是有尛尛相伴,他倒是愿意停下來試一試,給彼此一個機會。

林洛然沉默了很久,久到長袍以為她已經默認了自己的選擇時,她才咬著下唇開口:

“最后一個問題,你想要為她停下腳步的那人,僅僅是尛尛,還是包括林洛然?”

長袍失笑,“有什么差別,你不就是尛尛。”

林洛然失望搖頭,“……你走吧。”

萬年后愿意為她停下腳步的長袍,其實還是不懂凡人的感情。尛尛是她,林洛然也是她,她面對長袍時猶有劇烈的心跳,然而時光變遷,再世為人后她,擁有和尛尛完全不同的性格,經歷,情感。

眼前的人或許陪伴了尛尛成長,卻在“林洛然”的生命中缺失。

林洛然已經有了唾手可得的幸福,從前沒有的親情,珍貴如昔的友情,尛尛求而不得的愛情……她不愿再花上萬年時光,去追逐一個注定了永遠不會真正屬于任何人的“夢中人”。

扎在心臟的刺又開始動起來,痛的長袍很想伸手捂住胸。

怪誕無來頭的痛,到底有多少年沒感受過了?長袍覺得體內有什么東西在活過來那一瞬間,又迅速死去了。

被拒絕兌現的盟約,他忽然了解到尛尛當年的情感。

有些人一旦錯過,不是你喊一句時光倒轉,她就毫無變化,如舊日般重現眼前。

長袍離開了,老廖也同樣沒回來。

林洛然獨自一人在桃源鎮外的山頂呆了幾天,沐天南在眾人慫恿下也飛上去。

他能瞧見林洛然臉上的迷茫哀傷,卻不明白既然如此痛,為何還要拒絕那個男人。

其實是可以兩全的吧?那人愿意為林洛然留下,她依舊可以和林家人,和朋友呆在一起生活,不必做出選擇……僅僅只需他自己悄悄離開。

你為什么留下來?沐天南幾次想要出口相詢,嗓子里又像堵了鐵球。

遠處襲來數道白光,那些熟悉的人一個個落在山頂,頭頂陽光被遮去大半,那是身形幾乎完全長開的金翎雕。

“姐姐……”

完全褪去青澀的林洛冬,和手持禿筆的黃維鑒異口同聲喊道。

幾百年過去又怎樣,他們修為再高,眼前的女子,依舊是那個教導他們成長的人。幾百年他們認識無數形形色色的人,但是“姐姐”,只有一個呀。

黎兮兒手腕上的“捆仙繩”依舊,進階元嬰后此法寶已經十分雞肋,但她還是一直帶在身上,因為那是當初師門所能拿出的,最好的法寶。幾百年過去,她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天真的少女,見識過無情殺戮和修真界的爾虞我詐,年少時賴在林家的時光卻越發顯得珍貴。林家人和她非親非故,林師姐修為也比她高,對她好是真真切切不摻假的。

黎兮兒淚水在眼眶中打轉,見識到世事無情后,從前的愛吵愛哭的“黎兮兒”早就死了,她已經很久沒哭過,為什么一看見林師姐就忍不住呢。

“林師姐,我好想你。”

黎兮兒哽咽,林洛然覺得因時間距離而產生的隔閡一瞬間煙消云散。她上前抱住黎兮兒,任她將自己的衣襟哭得一團濕。

洛冬是她弟弟,黎兮兒她也一直當成是妹妹來看待的。

等黎兮兒哭夠了,在一幫等了許久終于找到機會的曾添、袁也和崔宛露三人一起跪下磕了頭:

“弟子見過師尊。”

曾添和袁也道基都不甚優異,能修煉到結丹后期,多虧他們修煉的吐納功法是正統傳承緣故。見曾、袁兩位弟子都面若中年,林洛然趕緊將三人扶起。

面若桃花的元嬰女修,五官有幾分故人意蘊,當年鬼靈精怪的小團子,再見時已變得她快認不出來了。

想起門下弟子支撐門戶幸苦,特別是崔宛露,根本沒得到她多少教導,林洛然心中就充斥著愧疚。

“我這個師尊當得有名無實,太不負責了。”

曾添擦去男兒淚破涕而笑,“可不是。師尊你再不回來替大師兄主持婚禮,黎師姑都成大齡剩女了。”

黎兮兒面色如常唾了他一口,倒是袁也磨礪了幾百年,聞言臉紅得像猴屁股。

大弟子居然還沒追到前任未婚妻,久別重逢的傷感情緒下,林洛然都忍不住為袁也的情商憂慮。明明是不笨的人啦,怎么就是不開竅呢!

“主人!”

被無視了許久的小金擺出可憐樣子擠上前來,林洛然聽得那有些清冷的少女嗓音大驚。

霸氣側漏小金居然是個妹紙!

“你怎么是個女的……”不知不覺將這話說出口,小金一腔激蕩全被林洛然打擊干凈。它想念了幾百年的主人,原來不知道塔的性別么。

世界觀突然坍塌,小金悶悶不樂。

林洛然干咳兩聲,摸著它頭頂的王冠安撫。實在是那時候和小金交流全靠神識,根本沒想過它是“她”的可能性,和傲嬌小狐比起來,小金是個多么霸氣的漢紙?!

想到遺失之地金翎雕托付的妖元珠,林洛然有些期待小金吸收后的效果。或許能從口吐人言,一下就到了化形的境界?

“小金別生氣了,一會兒我都東西送你。”

林洛然安撫著金雕,后者猶自喋喋不休道,“主人一到這里我就感覺到了,他們都不信我,后來還出現個老頭兒不讓我們馬上回來找你……”

黃維鑒心中無比別扭,那老頭兒是他那將十二歲的自己甩給林家,自己消失無蹤幾百年的爺爺呀!

幾百年后神出鬼沒出現,一回來就拉著他手,說要離開了,讓他好好修煉爭取早日爺孫團聚,不要太想他云云……其實他好像爆粗口好么,比起明明有能力還叫他去撿垃圾為生不負責的“混蛋爺爺”,其實他更想念溫柔的林姐姐好吧!

面癱黃維鑒不愿意承認,看見“遺棄”他的混蛋爺爺時,他其實是開心的。

被弟子和朋友包圍著,長袍離去的悵然林洛然都沒有空去緬懷了。遠遠還有一批修士回來,也是些認識但交情沒有那么深的老熟人,像是在通天塔得到《木精典籍》的葉小北,很早很早前曾經在林家住過的屈邑人……林洛然沖他們打招呼,一群人一起返回桃源鎮。

幾百年時光中,有人離開了,也有更多的人留下來。修行是為了看更多風景,林洛然從未忘記自己的初衷。但她又要比別人幸運些,原本會很孤獨的修行路有這么多人相伴。

走了一段路發現身邊少了什么,扭頭后望,沐天南站在原地周身有著被人遺忘的冷寂。

“沐老三,你再不走快點又要落后了!”

尛尛曾經追逐長袍,那是喜痛參半的漫長歲月。

長袍要找的人是“尛尛”,并不是重入輪回后已經有所改變的她。

曾經追逐過,所以知道兩個完全不同國度的人想要在一起,站在劣勢的那人需要何等卑微,努力和艱辛。

就像尛尛之于長袍,就像沒有道基的沐天南之于林洛然。

沐天南喜歡的林洛然,僅僅是林洛然,而不是帶著因為感動的遷就。

她自有驕傲,長袍終于被觸動,但“尛尛”已經累了,也變了。

化神之上還有更高更遠的天空,他們的路其實還很長不是么。

所以,沐三哥,你一定不能落后呢。

——世間安得雙全法,只愿,不負如來不負卿。

新書《魔法世界的女符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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