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枝飛

第三百二十五章 英雄失志,天地失色

(文學度)

秦燕寧扛著她哥秦世寧悄悄出門,結果門側閃出一個人影,頓時把她嚇的把秦世寧就扔到了地上。

“爹,我哥餓了,我帶他去吃飯。”

被摔到地上的秦世寧顏面無存,只好繼續閉著眼睛裝死。

“你哥不是孩子,他餓了自然會自己進食,你回自己的院子罷。”

燕寧不敢反抗父親的命令,只好幾步一回頭的走了。

秦淵看也沒看裝死的秦世寧一眼,邁步向院外走去。

秦世寧悄悄睜開一只眼睛看過去,突然,秦淵停了下來,他嚇的趕緊又閉上了眼睛。

“你若想餓死我也不會攔著,那畢竟是你自己的意愿。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那樣做毫無意義。”

五叔的一句話讓秦世寧覺得自己像個傻子一樣,躺在地上能看到許多星星,還有一彎極細的月牙兒。

院門打開的聲音很大,就算是不看一眼也聽得出來進來的不止一人。

這些人進了屋子,過會兒又都退了出來,離開時院門被關了卻沒上鎖。

時間總是被算計的恰到好處,放下筷子那一刻便會有人進來收拾走。

也總會在他該上床睡覺前,便有人進來伺候洗漱更衣。

早起這些再來一遍,便這樣周而復始的日子一天天過的又快又難熬。

秦世寧的心無法安寧下來,每天保持著十分有規律的生活,懊惱自己不曾習武,不然也不會被這么圈禁在這里幾乎寸步難行。

秦燕寧總是趁她爹不在時趴在墻頭上喊他:“哥,你在做什么?”

他連眼睛都懶得睜開,便是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曬著太陽。

“哥,你為何不曾習武?”

“哥,你會騎馬嗎?”

秦燕寧也是周而復始的來,只是從提問變成了敘述。

她敘述著從小到大的生活,敘述著父母親常年離別的日子。

“哥,你是秦家這一代唯一的男丁了,我娘說秦家有家訓,男兒不得納妾。我娘生了我們姐妹五人,卻一個兒子都沒有。”

在大都督府住了半個月,秦世寧第一次講話。

“你知道云家嗎?”

“為何你們都要執著于那個云家?表哥還說過一個叫云洛姬的女子,她到底是誰?”

秦世寧心里越來越怨恨,對,他怨恨的就是自己曾像蘇枳一樣景仰的秦淵,他的五叔。

“云洛姬是關中云家嫡出小姐,她曾與你父親有過婚約。后來朝廷說你父親戰死,二十萬秦家軍一夜間消失。云洛姬怕我被害,便安排她最得力的家奴保護我這么多年。而如今二十萬秦家軍變成了四十萬,云洛姬派來的人護著我安全長大,可云家卻沒了,滿門只剩云蓮生一個庶女。

可云家為之付出一切的秦家軍主帥,卻早已娶了旁人生兒育女,如今全國兵權在手,卻不知云洛姬葬身于何處,我為自己也姓秦而感到羞恥。”

秦燕寧眨眨眼睛,更正道:“哥,我爹沒兒子,只有我們姐妹五人,我是老大。”

秦世寧看向墻頭上趴著的燕寧,點點頭道:“你說的沒錯,你爹沒兒子,天道輪回,理應如此。”

“小六快出生了,我爹應當盼著是個兒子,說是等我娘做完月子就接到京城來。”

“燕寧,其實你什么都懂。”

墻頭上的人沒了聲音,日頭把一切都曬得暖洋洋的,除了秦世寧的心。

還有二百里就到北平城,這已經是蘇枳第六次遇襲。

這一路走的異常艱難,縱然他十三歲就守邊關,縱然他身經百戰。

敵人相當了解他的戰術,總是算準了他所有的布置。

“陛下,微臣知道您定有暗線網,動用吧,不然最后這二百里也難以突圍出去了。”

蘇枳固執堅守著,不能動用,現在若是動了,便會把世寧的暗線也牽扯出來。

世寧還被困在京城,如果沒了這些暗線做為籌碼,他便極為危險。

“七叔,那些人喊著為建業帝而來,可侄兒覺得皇兄沒這個能力,布置不了這么多刺客。”

恭親王極其狼狽,一邊被蘇枳的親衛護著,一邊策馬追上前來。

蘇枳側頭看著他說道:“沐兒,那些人不但不想七叔過去,也不想你活著回到京城,像來時你跟七叔說的那樣,身子骨可以弱,但心志不可弱。”

“侄兒知道,七叔,我們沖出去,回家吃羊肉。”

“好,我們回家。”

“恭親王,朕任命你為五軍營總兵官,立即上任。”

“臣接旨”

在亂軍中上任的五軍營總兵官恭親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布置突圍。

程修為副將,蘇枳這個主帥跳上戰車擂響戰鼓,并同時發號施令。

神機營主帥也是跟隨蘇枳自韃靼歸來的人,就是當初火器營的王百戶。

三千營里的車兵營打了頭陣,掩護著神機營做先鋒反攻。

恭親王指揮的五軍營這次來的全是騎兵,前后左右中五大主將僅剩兩人,各自副將又在京中未曾出來。

經過這幾日的相處,恭親王對這支隊伍有了進一步了解,便臨時任命了幾個主將。

前軍跟在神機營后面,與之交互反攻,左右軍做側翼,后軍自然是墊后,中軍則同親衛一同護衛主將。

程修便在前軍之中,在看著戰況趨向敗跡時,便差人跟主將來報:“陛下,敵軍也有一支神機營,人數眾多,火藥充足,我軍不敵呀!”

不用報蘇枳也早就看到了,而且他看到恭親王正策馬朝他奔過來,還一邊喊著:“七叔,下來,快下來。”

是要下去了,護衛他的人一批批的往下倒,他帶來的十萬人經過這六次被襲,已經損失過半。

當戰鼓聲停止時,整個戰場上出現了一瞬間的寧靜,就像整個世界停止了一般。

只是片刻,敵軍便暴發了山呼海嘯般的歡呼,進攻更加猛烈起來。

天要亡我?天要亡我!

從未在戰場上認輸的蘇枳,在這一刻卻喪失了所有斗志。

他呆立在那,看著滿身滿臉上血,仍然在拼殺的恭親王。

帶他出來卻沒能把他安全帶回去,這是一個魔咒,但凡是他蘇枳在乎的人,都將不得善終!

恭親王殺紅了眼睛,雖然他武功極弱,甚至騎馬久了都會受傷。

程修重傷仍然不肯倒下,五軍營剛上任的三個主將又戰死兩人。

神機營的火器扔在地上被馬蹄踏的稀碎,那些火器手正揮刀與敵廝殺。

每一個人倒下時都無聲無息,整個戰場上也沒一絲聲音,蘇枳的眼前變成了黑白色,鮮血是黑色的,天空是灰色的……

“七叔,七叔……”

那個孩子拼命的在朝他奔過來,倒下再爬起來,好像奔向七叔便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事,甚至超越了自己的生命。

在他一聲聲“七叔”的呼喚聲中,蘇枳聽到了羽箭飛馳的清脆聲。

他朝那個拼命奔跑的孩子笑了笑,便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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