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偽君子

第二百零七章 大行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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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品”這個東西其實非常的虛無縹緲,有即是無,無即是有,秦堪的人品介乎二者之間,而且轉換頻繁,有時候連他自己也搞不清人品在還是不在

寧王與秦堪不熟,不熟難免上當,剛嘲笑完朱hòu照的單純,轉過身便被某個人品陷入低谷的家伙擺了一道,其實也很符合佛家的因果之說

秦堪敢向老天爺發毒誓,真不是故意放寧王的鴿,委實是忘記了,畢竟秦千戶很忙的

憤怒的寧王在驛館內摔杯砸碟,大罵肉包狗之時,秦堪正在忙著宮中調配錦衣衛

弘治帝已罷朝半個月了,諸大臣憂心皇帝身體的同時,更憂心國事政務荒廢,華殿內各京師大臣疏奏,各地方官府的奏本,以及來自大明四面八方的戍邊總督,巡撫,總兵官等人的軍報已在三位大學士的案頭堆積如山

土司造反,流民暴冇動,澇旱蝗雪災,黃河決口要修堤,邊軍仗要銀,各式各樣的要求已令三位大學士焦頭爛額,最為難的卻是司禮監,因為司禮監代皇帝掌奏本批紅權,這“批紅”二卻不能亂批,平日皇帝能理政時,無論大小事情,蕭敬陳寬王岳等人都是先向皇帝一件一件地陳述,然后等候皇帝的旨意,秉筆太監再在奏本上批復同意還是駁回,弘治一朝時太監的權力并沒有明朝中后期那么大,有一個英明且勤政的皇帝,下面的太監是不敢隨便做主的xiashuyd..

如今皇帝病倒,大學士將批過藍的奏本送進司禮監,可難壞了蕭敬陳寬等人,一堆奏本翻過來覆過去的琢磨,也不知哪本該批同意,哪本該駁回

朝廷的政務已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

數日后,弘治帝病情仍不見起色,幾名科道御史聯名上疏內閣請求太殿下坐殿聽政監國,內閣三學士商議許久,都覺得此議可行,無論太多么年幼單純,該面對的時候必須得面對,大明天下已不止是一人之天下,大明朝堂迫切需要一根主心骨

而當三位大學士一齊向朱hòu照請求坐殿監國時,卻被朱hòu照堅決拒絕了

監國等于新君的實習期但太只想當太,不想當皇帝,皇帝永遠是父皇的

劉健三人苦勸不得,只好怏怏作罷在春坊里,三位大學士是朱hòu照的老師,他們可以訓斥,可以責罵,但在大明朝堂上,朱hòu照是君/\/\/\/\他們是臣,他們無法以老師的身冇份強迫太做不愿意做的事情,這不是為臣之道

日過得很快朝堂大臣們的目光紛紛注視著大明皇宮的時候,弘治十八年四月底時,弘治帝朱佑樘夜起吐血不止,隨即昏迷

太醫們使盡解數,卻也只能保住皇帝氣息尚存

朱hòu照跪在弘治帝面前泣不成聲,太醫院的太醫們已被他罵了無數次“無能”“廢物”,不論罵多少遍,弘治帝冇仍舊沒能醒來

“藥醫不死病”,這是秦堪曾經勸慰朱hòu照的一句話然而以朱hòu照的年齡,怎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他還是個孩,孩的世界是完美無暇的,父皇永遠不死,太永遠躲在父皇的羽翼下快樂無憂地生活這是朱hòu照一直期待的生活,他一直覺得這種生活可以延續到他壽終正寢的那一天

現實終究是公平的,它狠狠地扇了這個孩一耳光,告訴他現實是多么的殘酷,朱hòu照生平第一次被現實懵了

隨著弘治帝的昏迷朝堂愈發混亂,而宮中的戒備也愈發森嚴

朱hòu照越來越憔悴了,神情枯槁落魄,像一具沒有思想的行尸走肉,每天呆呆地坐在乾清宮弘治帝的榻前,出神地注視著這位寵愛他包容他的父皇,臉上的淚痕沒干過

秦堪站在殿外看著朱hòu照失神的模樣,不知暗暗嘆了多少回氣,卻始終沒有上前勸慰

有些事情是男人一生中必須要經歷的,比如生老病死

殿中的朱hòu照忽然使勁一抹眼淚,仿佛想起了什么,站起身便朝外沖去,無數宮人太監嚇壞了,一窩蜂似的跟在朱hòu照身后,人人神情惶然驚懼

大明皇帝已倒下了,太可不能再出事,否則這大明的天下可危險了

朱hòu照沒理會太監和禁宮武士們焦急的呼喊,徑自一頭沖進了御膳房,將里面的御廚一腳踹出,最后狠狠關上了門,一群太監在門外紛紛跪倒

一直跟在朱hòu照身邊的劉瑾和谷大用急壞了,御膳房外焦急地團團轉時,劉瑾忽然眼睛一亮,他看到了秦堪

“秦千戶,您和殿下交情最深,快進去勸勸殿下吧,他……唉,殿下沒事兒又跑到御膳房來做什么呀!”

秦堪嘆了口氣,朝劉瑾等人點點頭之后,輕輕地推開了御膳房的門

“都給本宮滾出去!”

門剛開,便傳來朱hòu照暴怒的吼聲

猛地抬頭,卻見秦堪靜靜地站在門口,溫和地注視著他,恬靜的目光仿佛灑進陰暗角落里的一絲暖陽

眼睛通紅的朱hòu照一怔,暴怒的情緒漸漸平復了

枯槁的嘴角一癟,朱hòu照嗚咽出聲:“秦堪……我,好難受”

靜靜看著御膳房里的灶臺,秦堪道:“殿下算完成你的心愿嗎?”

朱hòu照擦了擦眼淚,道:“對,當初說過,我要做一碗味道完美的羹湯給父皇嘗,這碗羹湯到現在都沒做出來,我……恨死自己了”

秦堪深深嘆息:“殿下,皇上已昏迷數日了……”

“我知道,就算做好了父皇也喝不了,但我必須要做……”朱hòu照用袖胡亂抹了把眼淚,泣道:“朝堂,政務,國事,天下,這些離我太遠,它們從來不在我心中,以為不會分別的,眼看要分別了,以為會永遠快樂的,卻已不快樂了,我現在只想好好地為父皇做一碗羹湯,讓他……有生之年再嘗一口兒的孝心,如此而已”

秦堪注視著眼前這個仿佛忽然長大了的孩,良久,沉靜地一笑

“臣就在門外,為殿下守護這份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