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鳳歸

第八十九章 認識

“我會慶幸,雙耳終于清靜。”

說完,單疏臨回頭,走了。

呂徽滿面笑容,偷偷看應之問呆滯面容兩眼,也跟著離開。

只有應之問半天反應過來,看向單疏臨,追了上去:“單子啟!”

大聲叫出個名字,應之問想起現在的場合,忙壓低了聲音,走到他身后:“你怎能這樣對兄弟!”

男人和女人應該公平!不能這樣區別對待!

單疏臨笑,難得有興致和他多說兩句:“難不成你覺得我應該痛哭流涕,沖向棺材將你拖出來?”

應之問眨眼,覺得這實在驚悚。還不等他回過味,聽耳邊有人低笑,轉頭瞧見呂徽抿唇,眉眼略彎,眸中似有清水漾起,又很快平靜。

于是應之問忽然明白,這是單疏臨借著自己打趣逗呂徽開心。他愈發郁悶,自從將呂徽接出府后,他兄弟就不是他兄弟了。

這真是讓人不高興。

想著,他往旁挪了挪,離呂徽遠了兩步。

呂徽只是笑,瞧著他的小動作不禁打趣:“跟上前去看看,那個冒充你的人究竟是誰。”

能讓人遠遠瞧不出分別,總得和應之問本人有些許相像。要知道死人可戴不服帖面具,很容易露出破綻。

應之問也想到這點,這才靠近呂徽,與她一起跟緊單疏臨走向應老爺,順便靠近那副棺槨。

“應老爺。”單疏臨頓住,朝應老爺躬身拜道,“還請節哀。”

呂徽也跟著彎身,稍稍仰頭看向應老爺,瞧著只是個略顯老態,鬢發有霜的中年男子,并無特別之處。

她推推旁邊的應之問,剛想問他父親醫術與他相比如何,卻見應之問滿臉雪白,盯著棺槨里躺著的那人發愣。

棺槨中躺著的人以白絹覆臉,卻不難看出白布下已經嚴重腐蝕的半張臉。不過單憑輪廓來看,確實與應之問有五六分相像。

然而讓呂徽更關注的,卻不是棺槨里躺著的那個人,而是應之問離譜的神情。

他方才所有的忿忿與不平,全都換成了恐懼與震撼,最后盡數成為悲痛,明明白白寫在臉上。

礙于此處周圍人過多,呂徽忍著沒有詢問他究竟有何事。但見他許久沒有挪動步子,便抬手扯了扯他衣袖,示意他趕緊跟上。

應之問稍愣一會,眼睛不離棺槨的跟上了前。中途還因為沒有看路,失魂落魄的差點摔到地上。

直到走到屋后,呂徽才皺眉問道:“怎么了?你難道認識他?”

應之問垂眸,眉眼皺在一處,眸中有眼淚在打轉,轉了許久才干涸,徒留下血紅的眼睛。

他點頭:“認識。”

“他是我堂弟,與我有六七分相像。”應之問聲音有些發顫,“他怎么會......他怎么就.......”

“節哀。”呂徽瞧著外頭往來過客,抿緊了唇。

難怪應之問父母的痛色不似假裝。他們未必不知應之問還活著,只是死去的人,也并非冒名頂替的籍籍無名之輩。

“他只比我小兩歲。”應之問蹲下身,喃喃道,“他才考秋闈,仕途大好,是我害死了他,是我害死了他!”

“不是。”呂徽蹲下身,“應之問,應家已經沒有人能獨善其身,沒有人。這不怪你,也不是你的錯。”

應之問恍若未聞,只蹲著,也不顧旁側人來人往,時不時朝這邊打量。

“讓他去。”單疏臨將呂徽扯起來,冷聲道,“讓他蹲著,讓他看著應家將陷入泥潭,什么也不做。反正都是他害的,他可以繼續害下去。”

語言冰冷,應之問只覺得自己當頭淋了一盆涼水,澆了個透心涼。他仰頭,抹抹眼睛,站起身來:“你說得對。”

他是個男人,不該這般懦弱,更不該逃避事實。他堂弟已經死了,他不能讓應家更多的人遭到這樣的禍患!

挺直腰,應之問沉著臉,將面上人皮面具重新整理好,才開口道:“走罷。”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吊唁完‘應之問’后,單疏臨隨著人流進了應家的正院。

這里是應家平日用來招待客人的地方。很大,足矣容納百八十人。

來應家吊唁的都是西京有頭有臉的人物,呂徽瞧見除了梅家少主梅蘅君以外,范家的范從謙也在這里。

倒不是呂徽眼神好,能從人群中將他認出來,而是范從謙自己跑到單疏臨跟前,冷冷哼了一聲,又揚首挺胸地走開了。

仿佛他特意來這里‘哼’一聲,單疏臨就會被他氣著一般。

叫呂徽訝異的是,來此處的不僅僅有官紳,還有呂埏呂圩,她的皇兄。不過想想也能釋然,誰沒點小病小痛?

有的話,與應家拉好關系,絕對有必要。

“他們會在什么時候動手。”應之問比平常的語氣要凝重許多,他看向單疏臨,正色道。

“大約午時,眾人來齊。”單疏臨回。

皇后的計劃,在午時后正式啟動。

應之問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他深呼吸一口氣,回頭望一眼,瞧著滿堂哭泣的眾人,再度平復自己的心情。

呂徽低頭望著自己鞋尖,面上沒有任何表情。于她而言,應之問的堂兄是活是死,對她沒有太大感觸。

畢竟生死在她眼中,如喝茶飲水一般平常。

來往吊唁的人隨著時間流逝越來越多,廳中的混亂也逐漸顯現出來。

紙錢飄揚在空中,有的落在銅盆里被火舔*舐干凈,有的落在外頭被隨意踏在腳下。呂徽彎身拾起一枚,捏在掌中。

她嗅見了空中淡淡的香氣,那是皇后手里的那味藥。令人成癮的藥物。

呂徽忽然就對應老爺的妥協有些理解。他未必是妥協于皇后,而是妥協于這種再卑劣不過的控制手段。

“來了。”呂徽提醒單疏臨和應之問道。她對于這種氣味的敏感程度,要遠遠高于其他兩人。

應之問如臨大敵,穩穩按住自己的面具,單疏臨則神色如常,與平日沒有什么分別。比起應之問,他經歷過的大風浪,遠比現下艱險。

環顧四周,呂徽很快找到她想要找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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