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之秀

第一百六十四節 書房夜話

名門之秀第一百六十四節書房夜話

第一百六十四節書房夜話

就如文秀所想的那樣,這天君元儀回府的時間要比平時晚了許多,大約到了二更天才回到府里。雖然感覺有些晚,但是一直讓人盯著老爺回府的春燕還是在君元儀回府的第一時間里通知了文秀。而這時的文秀也正好因為白天睡得太多的關系,這時精神還正好。在得到父親回府的消息之后,她立刻不顧春燕等人的勸阻從床上起身去了君元儀的書房。

好在春燕有事先向君元儀做了通報,文秀來到君元儀的書房時她的父親換了常服靠坐在一盞八寶琉璃燈下翻看著什么。直到看到文秀在春燕的憂心護送下進了屋,才將手中的那一疊不知寫了什么的手稿放到一旁的書桌上。

“聽說你昨天回來時就病了,現在這么晚了怎么不好好在屋里養病歇著,而非要在這個時候過來這里?有什么事這么著急不能等明天再說,非要趕在這個時候?”君元儀仔細看了一眼顯得有些單薄虛弱的文秀,然后一邊示意她到自己跟前的位子坐下,一邊道:“還有,既然一定要在這個時候出門,怎么不多穿些衣服?這么晚了,外邊都是風寒露重的,若是這風寒再加重了可怎么辦?”

盡管他說這些話的語氣十分的嚴肅剛硬,但是話里的關切之意文秀還是聽得出來的。因為那些說不清對錯的復雜前因,文秀與自己這位胸有城府的老爹關系并不怎么親近。父女倆之間除了日常的問安之外很少有直面交流。而文秀每一次的請安都更像是過一個程序,除了寥寥幾句問好的話就再也沒有多少其他的內容了。平常若是有什么問題更多的是通過兩位兄長來做溝通,在大哥君成熠沒有離京上任之前他就是他們父女倆之間的橋梁,而他離京之后回來的二哥君成烽就順理成章的接過了中間人的這個活計。

雖然一直以來這樣的相處模式并沒有影響他們父女之間那種無言默契的存在,但這樣的來自父親的溫情關懷文秀還是第一次切身體會到。這樣的感覺讓文秀一向自認淡泊的心里也難免的有了些許暖意。

“我這只是小病,而且都快好了,過來這一趟不會有什么關系的。我這人就是這樣的急性子,而且忘性又大。若是到了明天或許到時還會忘了漏掉些什么,那樣可就不好了。再說現在出了這么大的事,朝中近來也會很忙吧?所以就算是到了明天,父親你也不一定就能比今天回府得早。”

文秀一面解釋,一面就在離君元儀最近的位子坐了下來。在坐下之后又稍稍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這書房好像還是記憶中的樣子。

當然對于這書房的記憶,文秀其實并不算有多深刻。就是現在這次,還是她第二次來。上一次進來這書房還是四年前自己初回京城的那一次,那時她之所以會被請到這間府里最重要的地方,正是因為與雷辰澤、萬俟辰宇兄弟倆的無意結交。

這時間還是真是這世上最具黑色幽默的神奇東西,只有短短四年的時間就讓許多整條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她還記得當時她站在這書房里,心心念念想著的都是如何與那對麻煩的腹黑兄弟撇清干系,甚至恨不得從來都不認識他們。可是現在她再次站在這間書房的時候,她的身份卻是雷辰澤的事業伙伴、萬俟辰宇的未婚妻子。這次她跨進這張門,其中一部的原因為的卻是如何進一步抓牢靠近萬俟氏這棵大樹。所以這不得不說這時間或上命運給她來了一記并不好笑的幽默。

就在文秀心里這樣感慨著的時候,君元儀沒有再糾結于她的病情上,而是忽然問道:“聽說你今天讓成烽將那個合作的計劃書送去給雷辰澤了?這是不是代表你依然對萬俟家有著強大的信心?”

“是,也不是。”對于君元儀的直言問詢文秀也直言回答道:“我在這時將東西交去給雷辰澤,確實是在進一步表明我們的態度。至于對萬俟家的信心,雖然也有但是也沒有父親所想的那樣強大。只是我們早已經沒有了改注的可能,既然如此我們就得盡一切可能來協助他們取得最終的勝果。這份計劃書最不至于會直接影響最后的結果,但相信還是能有一定幫助的。

另外于我們來說萬俟家若是最后敗了,我們的下場固然會很糟。但若是勝了呢?他們若是取得了最后的勝利,可那也不一定就代表我們能從中受多少益。而且在贏得勝利的過程中注定總會有人要被犧牲,作為小盟友的我們就最可能成為這其中的一部分。對我們來說適當的犧牲確實是可以接受,但弱是太過了就會嚴重的削弱我們原本就已經羸弱的實力。那樣即使我們能堅持到最后,也會因為本身的實力太過不濟而或是沉淪,或是被人徹底拆入肚腹。如果到真是落得那樣的下場,那么萬俟氏能否得到最后的勝利與我們有又什么好處呢?

所以這份計劃書的另一個作用也就是加大投注的籌碼,將我們家的利益徹底的與他們綁在一起。這樣一來雖然不至于改變我們兩家強弱的差別,但是卻也能讓他們在考慮犧牲我們時候多少有些顧慮。”

在文秀一口氣說這么一大話的時候,君元儀看向文秀的眼神也漸漸的發生了改變。他一向幽深無底的眼睛里此刻有著明顯的吃驚、欣賞以及幾乎微不可見的遺憾。不過在文秀話音落下之后,他眼中的這些情緒卻是一閃即過的完全收斂了。

突然的文秀就感覺到一股迫人的氣勢從坐在對面姿勢都未有改變的君元儀身上傳過來,他那雙看向自己的清冷的眼睛里滿是逼人的銳利。

他一邊用這像是要將人完全看透的眼睛逼視著文秀,一邊用一種聽不出咸淡的怪異語氣對文秀問道:“你認為就憑你那份還不知前景的計劃書,就能做到將我們兩家利益完全捆綁在一起的目的?就能讓我們家從此無憂的緊緊跟在萬俟家的背后,唯他們馬首是瞻?”

文秀雖然被他的氣勢和眼神迫得感到有些喘不過氣,可她還是毫不退讓的與他對視,回答這問題的口吻更是懂得的堅定:“不能這個計劃若能真正實施,確實能加強我們兩家之間的利益聯系,加重我們在他們眼中的份量。卻也不能完全保證不會被他們當作棄子的可能。

不是,我們兩家雖結成了利益同盟,但也只是利益相關的一種合作而已。我們君氏與他們萬俟氏終是兩姓人家,有著許多共同利益的同時,也有著利益分歧。如果不能保有我們的獨立性,那么到了最后我們路原君氏的最終結果不是完全被吞沒,就是徹底的淪為附庸。到時沒有獨有存在感的君家,也就不再是那個傳承了幾百年、當世最古老的門閥世家了。”

聽到文秀說完這些話,君元儀幾不可察的微微點了點頭,稍稍收斂了一下自身的氣勢。然后看著文秀那似是還有下文的樣子,又再次用眼神示意她繼續下去。

文秀在得到君元儀眼神的示意后,暗暗吸了一口氣,然后一鼓作氣的進入了她今晚特意來這一趟的主要目的:“所謂求人不如求己,這世上靠誰都不如靠自己穩當。而且狡兔也有三窟,雞蛋也不能全放在一個籃子里。雖說我們已經沒有了改注的可能,而且最后若真是看走了眼投錯了注,也只能愿賭服輸的接受事實,但卻也不能真的一點也不做打算。所以我想著我們自己應該還需要另外再做些其他的準備。”

聽到這里,君元儀又再次深深的看了文秀一眼,然后稍稍挪動了一下坐姿,向一旁靠了靠。他這樣略顯放松的姿勢讓他身上那迫人的氣勢更加的放松了一些,這看在文秀的眼里也是悄悄的松了一大口氣。

于是知道有些門的她又繼續道:“女兒對我們君家,或者說是我們這一房都有些什么產業知道得并不是太清楚,相信這其中應該是有一部是被放在暗處的。所以我想抖膽問一問父親,這些產業是否真的那么秘密?是否真的就無人知道?”

君元儀的眼睛瞇了一下,也沒有否認文秀的猜測就道:“你問這個做什么?難道你是想在這上面打什么主意?”

“正是,”文秀也不管她這位父親大人聽了心下會做何猜測,就直接的道:“不但如此,我還想要在這方面借重父親的力量。”

接下來,文秀就將她的那些想法與打算幾乎全盤的向她的父親大人君元儀托出了,除了習慣性的極少保留了一點點的底之外,所有之前她父親所知道的和不知道的與她有關的東西差不多全都抖落了出來。

沒辦法,她知道在這個時候他們一家人必須要同心協力,如果君家真的完了,那她的下場也不會有多好。而且與她這半調子相比,她這位父親大人才是這個世界土生土長的地頭蛇,無論是人脈關系還是社會規則都要通透不知多少倍。所以與其她自己像個睜眼瞎一樣的瞎忙和,還不如依靠他。怎么說他也是她的父親大人,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