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干部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再見若水!(三更)

炊煙裊裊,沿著鄉鎮水泥路一路開出來,呂一丁從褲兜里掏出一根煙,窗外一片清冷,“今年的任務,總算完成了大半,這個廣陵總算打開了一個缺口。”

“產業園的管理核心要面臨站隊的風險,這是我們打開缺口的第一步。”呂家偉笑了笑,彈了彈煙灰,“人的問題解決了,現在就剩下錢的問題,這個可以從老陳身上想辦法……”

“光正在廣陵沒有可抵押的資產,我跟青姐說了,她出面給我們弄貸款,要面臨一定的風險,最好就不要牽扯到她身上,不然出事了,那咱們就是一窩端。”

“所以,從老陳身上想辦法之外,咱們自籌的那部分資金,還是要想辦法從廣陵這種本地銀行套出來……”

參與投資秦河港,前前后后耗費了呂家這兩兄弟大量的心機,有了參與的希望之后,還要認真設計如何籌措資金的問題。

光正正處于快速擴張的階段,能夠少占用公司的現金流,是擺在他們面前的第一原則,不然一旦資金鏈斷裂,面臨的災難將十分可怕。

“不過,這里面變數還是頗多的,最大的變數就是楊子軒。此人喜怒無常,不按常理出牌,實在不能摸到他的脈門在哪里……”

他們兩兄弟在東南一帶也算赫赫有名了,但是站在楊子軒面前還是挺有壓力的,眼睜睜的看著楊子軒一次次把他們找的政治盟友“斬于馬下”……

零零落落的炮竹聲,街道到處都是叫賣年貨的聲音,出外打工的人員,返鄉過年,帶著一家老小到城里街里備衣,購置新家具。新電器,空晨在廣陵的分店,搞著過年的促銷活動……

楊子軒回到家中。小倩大包小包的把一些年貨備在家中,許大小姐懶洋洋的躺在沙發上。看著錄像,聽著音樂,楊子軒對她這種毫不注意形象的行為,幾乎沒有任何辦法。

“小倩總要回家過年的,你怎么打算?”楊子軒一屁股的陷入沙發中。

“別人休假,你總得上班吧,難道你們市領導值班制度只是一個擺設?看你這么可憐,我都打算留在這里陪你過年了。怎么樣?我是不是好人?”許菁“離家出走”也有大半年,雖然已經不怕自家人找她,但是還是有顧慮,她這次回去,再“出來”,可能就沒那么容易,她在猶豫。

她見楊子軒猶豫的表情,擺了擺手,“如果你怕我這里礙事,或者礙著你和某某的二人世界。得提前告訴我,我可以提前訂好去云南,去海南的機票。在那邊湊合幾天也是可以的,別到時誤會了……”

“這個你隨意,我大概會離開三天左右,年初三肯定得回來值班,如果發生什么重大安全責任事故,更要提前回來……”領導無假期,有了值班制度之后,楊子軒基本就沒想過能夠度假。

許菁一愣,“你要回京城?”

“你和我一塊走吧……”剛說出這句話。楊子軒就有點后悔了,帶著這樣一個拖油瓶。怎么帶上君汝,或者若水。都是一個大麻煩。

“真的?”其實許菁對楊子軒的家庭還是頗為好奇,更想了解他經歷了什么,才造就了今天“謎一樣”的他。

“當然是開玩笑了,你還當真啊?”楊子軒打著哈哈。

許菁登時拉下臉來,把枕頭一摔,黑著臉咚咚咚的走上樓梯。

小倩端著飯菜出來,見狀,“許菁姐,吃飯了,你這是去哪了……”

“不吃了。氣飽了。”接著砰的一聲門響。

“她這是怎么了?”小倩一愣。

楊子軒卻自顧自的吃了起來,讓小倩也坐下來,“別管她,讓她耍點小脾氣去了。”

吃完飯之后,楊子軒讓老劉開車,到梁溪去。

“若水小姐怕是在上班,要不要先打聲招呼呢?”老劉和林若水比較熟悉,在羅浮的時候,就是老相識,故人重逢,總有欣喜。

從情感上來說,老劉是比較希望楊子軒能夠和若水小姐在一起的,若水小姐畢竟在更早認識楊子軒,但是這種話他不能說,也不會說,當然君汝小姐也不錯,脾氣好,性格溫柔,外冷內熱,每次相處都如沐春風。

車子行駛到梁溪市中心,即便遭受集資案影響,梁溪的圍繞大湖建設的市中心,依然有著廣陵比不上的繁華,人頭攢動,除了那些遭受集資案影響的家庭,大部分的家庭都在籌劃著過年的事宜,置辦年貨。

停靠在路邊的一個小賣部,楊子軒下來透透風,抽根煙,小賣部貨架上擺著一部彩電,能夠看到電視新聞上的林若水視察鏡頭。

“水蔭黃江公路大橋建設指揮部,實行工地現場辦公,省交通廳廳長,大橋指揮部總指揮徐進林為指揮部揭幕,市委副書記,常委,常務副市長林若水同志出席了揭幕儀式,她強調,要進一步加強梁溪的交通基礎設施建設,為梁溪經濟發展奠定良好發展基礎……“

電視上的林若水,穿著黑色風衣,戴著安全帽,顯得干練脆爽,電視播放之前做了處理,讓她看起來要比現實“丑上三分”,都說這是一個看臉的世界,但是在官場,過于美貌的容顏,帶來的有優勢,也有負擔。

過了半響,林若水就給他打了電話,“我來找你了。”

兩人約定在市中心的一家酒店匯合,若水和老劉握了握手,“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若水小姐,更加漂亮了。”老劉笑了笑,有點扛不住她的笑顏。

“老了。”林若水語氣淡淡的,目光卻瞥到楊子軒身上。

老劉寒暄了一會兒,就找了個地方溜達了。

“我帶你游游梁溪吧……”

“巡視你的領地嗎?我的女王陛下!”楊子軒做出了一個紳士的脫帽姿勢。

“少來。”若水撇了撇嘴,嘟著紅艷艷的嘴唇說道。

楊子軒開著車,聽著她指路,開到了中心湖便。湖邊停著不少好車,尼桑,奧迪。皇冠數量比廣陵都要多,從側面上來說。也確實說明梁溪的工業底子實在要比廣陵雄厚很多。

楊子軒把車停好,牽著她的手,若水身體一顫,楊子軒提議要不要下去走走……

“我雖然來梁溪時間不長,但是這湖邊豪車這么多,有身份的人這么多,指不定就要認出我來呢,還是先呆在車里吧。”

“嗯。兩人就這樣靜靜呆一會兒也是好的。”楊市長伸手去把她額頭上凌亂的發絲給撩上去。

“你瘦了很多,在梁溪累很多吧……”

“工作壓不垮我,你知道的,我這是為某人瘦的……”

楊子軒心頭一熱,聽到如此深情表露,忍不住去親她額頭,把這綿軟香氣的身子揉到身體里,揉碎……

兩人在車里默默溫存了一會,若水才抬頭輕輕問道,“如果不是我恰好調整到南蘇來。到梁溪來,你是不是就會把我給忘了。”

“怎么會呢?”楊子軒身體一顫。

若水想起了省里關于他和那個梁家大小姐的傳聞,強制自己壓下去。兩人相遇的歡愉時刻,實在不想提起那些傷心事情。

兩人又細細聊了一會兒,說起了省里的一些情況。

“你在省里的名聲實在不算怎么好,梁溪這邊恨你的干部不少,有些人甚至把罪魁禍首的罪名扣到你頭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早就看透了。”

“我就怕有人會過激,加害于你,你還是小心吧。你不記得你出車禍的事了。”若水還是很擔心,在得知他車禍的那刻。她恨不得立刻就飛到南蘇來。

“那是兩碼事,車禍的事。其實是有人想把案情壓下去……”楊子軒緩緩說道。

“對了,我要現在要問你一個十分嚴肅的問題,你一定要老實回答我。”林若水突然正容說道。

“什么問題?”楊子軒心頭咯噔一下,不會問什么難以回答的選擇問題吧?

“姑蘇那個女楊市長和你到底是什么關系?”林若水停頓了一下說道,“我總覺得你和她有什么關系,因為你們兩個人的性子有一定相似之處,而且都姓楊……”

“天下姓楊的何其多。”楊子軒停頓了一下,覺得還是不要瞞著若水,緩緩說道,“你說得沒錯,我確實和她來自同一個家庭,不過我父母早死,人家父母健在,能夠獲得待遇自然不一樣,我現在是一個人在戰斗……”

若水只是隨意一說,沒想到楊子軒卻直接把自己身世之謎坦白,沒想到自己的猜測竟然是真的,這個和自己糾纏多年的戀人,真的就是那個耳熟能詳的老人的孫子,在這大地,不知道有多少關于那個老人的戰爭年代的故事流傳,而今日竟然和自己有了這么親近的聯系……

楊子軒不想瞞著她,他相信林正強那種層次的存在,如果想調查,早就能夠了解他的背景了,既然都不選擇瞞著君汝,那也沒必要繼續瞞著若水。

“你的父親是……”若水似乎想到了一個人。

“沒錯就是戰死的那個……”出身在官宦人家,若水肯定比更多人了解這種豪門大族家庭結構,楊子軒知道她想說什么,在她說出之前,就直接坦白。

若水捂著小嘴,像是有點不可置信,許久才說道,“難怪,只有這樣的出身,才能說明你為什么能成為人人害怕的怪胎……”

楊子軒卻是十分的郁悶,“我可是被人暗地里叫傻子的。別想用出身來解釋我的才學,我的才學和出身沒半點關系……”

若水笑著拍了拍他的頭,“怎么像個受氣包一樣?”

若水是心思敏感纖細的人,感受到他的情緒變化,輕輕靠在他身上,也不去問他過去的事情,心里的愛意中又多了一絲疼惜,看著他側面的黯然輪廓,嘆了口氣,也不知道他受過多少苦。才成長到今天這個樣子,人人都只見著他身前的輝煌,誰會去了解他身后的那些坎坷經歷……

“不管你出身是什么。你都是我第一次見的那個傻小子。”

若水笑著說道,楊子軒一臉郁悶。兩人第一次見面,正是他人生重來的那一刻,真是奇妙啊。

若水提議到附近的餐廳喝點東西,兩人戴著帽子,遮住臉型,走到附近的一家安靜的港式茶餐廳。

“梁溪開展工作,應該要比在羅浮難上不少吧?”楊子軒把話題引回工作。

若水點了點頭,“本以為梁溪這種地理條件優異的經濟相對發達的地區。做市長,煩惱會少很多的,但是真正做到這個位置上,才知道困難,而且我還不是正式的市長,連代市長都不是,如果不是因為集資案牽制他們大部分精力,我根本沒法站住腳跟……”

“有穆英過來配合你的工作,你應該會輕松很多……”

“嗯,我前幾天找穆英談過話。不過這個比較敏感,雖然穆英這個安排,市里很多人。都知道是什么回事,但是她還是受到比較大的制約的,你能支支招嗎?”若水撲閃著眼睛,服務員端了兩杯熱奶茶過來,雙手放在杯子的身上,暖了暖手。

“我感覺你可以更加高調一點。”楊子軒突然想起了白東山。

論境遇,白東山和若水多有相似之處,都是空降到一個陌生的環境,而且遭受到排擠。

“高調?怎么有人告訴我。高調必死?讓我先摸清楚狀況再說,摸清楚梁溪有哪些陣營。避免得罪人……”

“扯淡,給你支招的這個人。不是想坑你,就是沒眼光。”楊子軒直接否定她之前的思路,“誰說高調必死,你現在是低調必死。”

若水眼神閃過一絲困惑,不知道楊子軒為什么說低調必死。

“現在我跟你分析一下你的基本面,首先你是一個外來的空降干部,而且省里有暗示你會接任市長,但是煮熟的鴨子還會飛,雖然有暗示,但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不排除有人會動用省里的一些關系,跟你搶這個市長,因為梁溪是經濟大市,在南蘇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是兵家必爭之地,總而言之,你現在是一沒名氣,二不穩固……

想要有名氣,想要穩固,首先就要高調起來。你不高調,你不張揚,梁溪那些老油條根本不把你當回事。

不管你信不信,那些中層干部,肯定都在觀望,你這個還不是市長的副市長,會有那些措施?你如果一低調,他們就會認為你在被本地那些巨頭,排擠得沒辦法出聲,跟著你沒前途,跟著你有風險,你不足以給予他們信心。

所以你第一步,要頻繁發出你自己的聲音,甚至可以挑戰一些權威,只要不去觸碰霍建平書記的權威,我相信你有穆英同志配合,有省委一些大佬撐腰,你完全可以挑戰。”楊子軒說這話,就把這杯熱奶茶喝完,潤喉。

若水卻聽得入迷,越聽越有道理,對啊,她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把“林家”這面大旗在梁溪樹起來,讓下面中層干部,看到希望,來投誠。

“高調之后,讓你的名聲在市里打響了,第二步,就是畫大餅,讓中層干部看到利益,無利不起早,對于那些中層干部而言,他們最希望的就是看到上升的通道,而你恰恰可以給他們提供這個通道,因為你背景深厚。

為了實現這一步,我覺得你可以和穆英操作,讓第一跟隨你的中層干部,立刻得到調整,調整到一個相對關鍵的位置,告訴大家,跟著你林若水,是有肉吃的……這叫畫大餅……這和創業公司,挖人才的時候,許之以利,承諾給股權給期權是一樣的道理……”

聽著楊子軒的話,若水感覺自己的思路漸漸被打開,原來頭緒不多,現在觸類旁通,聽著楊子軒的分析,就舉一反三,想到了好幾個招。

“畫大餅之后,我感覺你還可以利用梁溪官場彌漫的這種悲觀心態,拉攏一些人,鞏固你的支持基礎。”

“這個怎么說?”若水像抓到了什么,但是還不是那么清晰。

“集資案現在還沒完,整個梁溪上下,其實軍心是不穩的。即便是市委常委,都不知道自己那一天就被中央來的調查組帶走調查……人人自危。

同理推之,跟隨他們的那些中層干部。也是人人自危,不知道自己攀附的那棵大樹。哪一天就倒下了。

可以說,現在梁溪中層干部中,很大一片是沒有山頭的,或者已經失去山頭了,這些人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一個安全的山頭。那現在整個梁溪,誰的山頭最安全呢?目前梁溪最有一個人的山頭是絕對安全,就是你啊,若水……”楊子軒笑道。

“因為我是空降的。和集資案最沒關系。”若水若有所悟說道。

“不僅僅因為這個,還因為你是省委指定的人選,大家會認為你背后有省委撐腰,跟著你,你能護得住他們……”楊子軒摸了摸鼻子,”所以,利用目前梁溪官場普遍存在的悲觀心態十分重要,而這也是省委希望你能夠做到的,迅速穩定軍心,確保梁溪經濟不下滑。”

“只要有了一批中層的支持力量。省委就會認可你。”楊子軒緩緩說道。

“果然是低調必死,高調才行。”若水聽了楊子軒一番話之后,心里就有腹稿了。

“另外為了震懾一些挑戰你權威的人。你可以來一次殺雞儆猴,不過對象要選好,不能惹怒更多人……”

“放在古代,你就是教屠龍之術的人,這一套套的陰謀權術,你倒是十分在行。”若水說這話,不知道是取笑,還是諷刺。

楊子軒笑了笑,“我耗費了不少腦細胞給你想了一整套的解決方案。總要補償一下我吧……廣陵那邊事情不多,而且今晚長夜漫漫。我肯定無心睡眠,咱們一起在湖邊賞月?”

“好啊。我到時一腳揣你到湖里,清醒清醒……”若水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臉上沒來由的紅了一下。

“除了鞏固你自身的權威之外,這梁溪的發展也面臨著一定的問題……”楊子軒卻想起了另外一個問題,“霍建平同志對經濟工作怎么看……”

“他是鄉鎮企業時代升上來的,對梁溪的鄉鎮企業發展,他有著不可磨滅的貢獻。經過這幾天的接觸和了解,覺得他經濟理論功底十分扎實,而且非常關注經濟工作,不怕他支持力度不夠,只怕他會帶偏方向……”若水苦笑一聲,攤上這樣一個十分懂經濟的搭檔,實在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楊子軒想起了周立昌,以前覺得自己這個搭檔對于發展經濟的認識不夠到位,沒什么支持力度,但是現在卻慶幸,他不怎么懂,所以也不怎么添亂。

“鄉鎮企業像是陷入的一個怪圈,其實這次集資案能發生,鄉鎮企業這幾年停滯不前,加上汪總鐵腕壓縮信貸規模,整個社會融資成本高,才給了集資案發生的土壤。那些手里有點閑錢的,或者能夠從銀行弄到錢的鄉鎮企業,實業不振,生產產品賣不出去,虧損嚴重,索性把錢投入集資案這種錢生錢的游戲中,回報率高,這才是梁溪爆發這么嚴重集資案的土壤……”若水多年在經濟戰線工作,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走訪,思考,可以說已經洞悉集資案的根本原因所在……

楊子軒點了點頭,眼神有些激賞,若水能夠晉升到今日的地位,也不是完全靠父親蔭庇的。

“那你能開出什么藥方?”楊子軒問道,“現在梁溪和金京的差距其實不是很大,朱書記目前對金京這個省會的發展其實不滿意,估計明年金京會繼續發力,如果梁溪還是原地踏步,很可能就要面臨被金京超越的局面。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金京在最后一個月,和梁溪的經濟總量差距已經縮小到100億以內,大概是70到80億的規模。

而且金京市區容量大,城鎮人口多,城市建設中,目前面臨最大的問題,就是舊城區改造,因為金京城區有大批的古建筑,要拆遷這些古建筑,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但是不排除金京會吃進周邊城市的區縣,對城區進行擴容,固定投資幾十個億下來,梁溪毫無進展。差距可能就是只有一線了……”

“這也正是我擔心的,其實梁溪最擔心的不是被金京超過,而是這個名次給了梁溪發展的自信。和姑蘇一直都是你追我趕的心態,一旦被金京追過。梁溪整個官僚體制的心態可能會產生重大變化,懶散了下來……”若水一眼就看出了關鍵問題所在。

“我目前也在苦惱這個問題。梁溪必須要拋棄以往緊緊依靠鄉鎮企業的發展思路,而應該像姑蘇那樣大力招商,梁溪沒有姑蘇的好政策,不可能拿到姑蘇工業園區這種無限等于經濟特區的發展政策,但是梁溪的民營經濟基礎要比姑蘇好,這是我們的優勢。”

楊子軒更是震驚,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若水對于梁溪自身發展模式的反省,讓他感覺若水像是脫胎換骨了一樣,“這是你思考的結果?不是你那些智囊團給的建議?”

“智囊團?他們能給什么建議?”若水有點嗤之以鼻,“現在不信任我,不出餿主意,歪主意,我就謝天謝地了……”

“我感覺你已經摸對路了。”

若水湊近了一點,低聲說道,“所以我現在想改啊。對鄉鎮企業大刀闊斧的改,參考的就是你們廣陵鄉鎮企業改革的手法,我這幾天認真研究了一下廣陵幾項改革措施。比如國企改革的抓大放小,同樣適用與鄉鎮企業,對鄉鎮企業職工的下崗分流處理,很多細節都處理比較妥當……”

“敢情你想偷師?”

“偷師怎么了……”若水一點慚愧的自覺都沒有。

“不過廣陵鄉鎮企業改革,國企改革,都在很低調的做,你怎么這么快就關心上了……”

“其實是我爸……”若水剛說出口,就捂著嘴巴,發現自己說漏嘴了。

“林總跟你說的?”楊子軒眼神閃過一絲焦慮。林正強是分管工業的副總,工業改革。他不可能不關注,如果他目光投放在廣陵。那就能說明很多問題了。

記憶中,林正強在工業改革上,思想相對保守,這也讓他受到了一定挫折,未能繼續進步,留下更多痕跡和聲音,對于早起的國企“抓大放小”辦法,他是持不贊同不認可的態度了,反而覺得那是國有資產流失的敗家辦法……

站在高層的不少領導,在某些領域,思想能開放,在某些領域,又偏向保守,他們從政經歷豐富,有著復雜而豐富的人生觀價值觀,有著自己一套穩定的價值判斷標準,這套標準很難改變,林正強正是此類。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林正強和霍建平在鄉鎮企業態度上,有較為接近的判斷,就是要嚴防死守國有資產流失,集體資產賤賣。

可以說林正強如果真的在關注廣陵的改革,那絕對算不上一個好消息,說不定可能要被扼殺在搖籃中。

想到這里,楊市長更加焦慮,他立刻明白了若水的用意,皺著眉頭,“若水你想廣陵的這一套辦法,該不會是想幫我吧?”

若水如果也用廣陵這一整套改革辦法,林正強就算想反對,怕也會有所顧慮,尤其是他想修復和女兒關系的情況下,更會謹慎,不會輕易否定廣陵的辦法。

雖然像林正強這樣經歷無數風雨的政治人物,不可能輕易屈服于個人感情做出決策,但是否定女兒正在使用的那一套模式,總有顧慮的不是?

“我可不是他這個老古板,我確確實實感覺鄉鎮企業的發展,存在極大的問題。但是霍書記那些人,都沐浴在鄉鎮企業高速發展過程中成長起來,改革之初,人人都在探索,怎么以經濟為中心,怎么發展,而國有企業每況愈下,全社會感覺不到出路,突然有了鄉鎮企業這個辦法,像霍書記那種干部在那個年代,突然摸到這樣一條可行的路,那是篤信,鄉鎮企業就是國內工業化的真正出路,這等于他的信仰,讓他改變信仰,是那么容易的嗎?

而且更重要是的,圍繞著鄉鎮企業,已經有了一個利益集團,像霍書記都是受益者,讓他改革自己的命,拋棄之前的政績,拋棄那么輝煌促進鄉鎮企業發展的政績,談何容易啊?”

“所以。你打算逆流而上,破而后立,偷師廣陵?”楊子軒笑了笑。

“嗯。你在廣陵主導的那些改革,確實為我提供了一個很好的參考。雖然剛開始改革,還沒有時間來驗證你們的改革成果,但是我感覺你們的方向對了,梁溪必須要走這樣一條路,才能涅磐重生,此外再大力發展民營企業,梁溪民營企業發展基礎本來就很好……”

楊子軒點了點頭。

“回頭你讓人整理一份完整的改革思路和政策,傳真給我唄……”

“這偷師偷得太過分。還要我送上門……”楊市長有些氣憤。

“我去你家取也行……”若水可是聽說了一些傳言,臉上閃過一絲微笑。

楊市長可以想象三個女人一臺戲的場面,直接舉白旗投降,“我回去就讓人整理。”

就在此時,若水電話響了起來,臉色卻凝重起來,說了一聲知道了。

楊子軒急問怎么回事?

若水苦笑了一聲,“霍書記對梁溪最后一個月經濟增速非常不滿,我們之前招商團隊的好幾個招商項目,都黃了……”

“是因為集資案嗎?”楊子軒立刻明白。

“是的。本來我們引進了幾家日資德資企業,加在一起總投資規模有10個億左右,這占梁溪今年的實際利用外資的百分之五十。省里很看重這個數據,估計是霍書記去省里開會,被批評了吧……”若水緩緩說道。

“那這也不能怪你啊。這些項目都是你來之前就談好的,遭遇集資案,梁溪的負面影響很大,外資撤資,合同取消,這個真是黑天鵝事件,不能怪你……”

“黑天鵝事件?”顯然現在黑天鵝這詞的另外一個定義。還沒衍生出來。

“這是一個典故,在發現澳大利亞有黑天鵝之前。大部分歐洲人都認為天鵝是白的,但是有了第一個黑天鵝出現之后。這個牢牢占據人心的概念,就徹底崩潰了。其實就說是一個不可預測的事件,比如說,誰料到集資案會在這個時間點爆發?它就是一個不可預測的黑天鵝事件。“

“有意思的概念。”

“這個不是重點。”楊市長撓了撓頭,他可不想這場討論,成為一個經濟理論討論大會,“重點是,霍書記想把這盤污水潑到你身上,這是我不允許的。”

見他憤怒,若水十分享受被他保護的感覺,很溫暖,很安心,但是卻不想給他造成太多困擾,安慰說道,“這個由我來處理,畢竟這幾筆投資是沒法到位了……”

“這些資金本來想打算干什么的?”楊子軒看能不能讓越海投資接盤。

越海投資現在也是外資,在這個時候接盤,已經是價錢最低點,而且能夠幫到若水,更重要的是梁溪確實有很多值得投資的優質資產。

越海投資本身就是一家比較純粹的投資公司,楊子軒的目標是做成黑石那樣的大投資公司。

“準備收購的居多,畢竟梁溪有大批虧損的鄉鎮企業,其中就包括一家溴化鋰制冷機有限公司……”

“這樣吧,我幫你聯系一家外國的投資公司,看能不能接盤,我相信那幾家外資企業,應該很想有人接盤。”

“正是,他們應該是擔心梁溪的班子變動,會出現比較大的政策性風險,才臨時撤資,說白了,還是對國內的政治環境不夠信任,他們也許找到更好的投資方向。雖然我們一再不解釋,政策不會變,但是還沒不能贏得他們的信任……”

霍建平掛了電話之后,心情煩躁而又帶著一絲得意,這是他第一次找到機會批評林若水。

林若水從來就不是他心目中的最佳搭檔選項。

電話鈴鈴鈴響起來。

”我是霍建平。“

”建平同志,我找到一家外資投資公司來接盤之前德意志銀行等幾個大投行的投資項目,我先跟他們談一談吧。“

霍建平一愣,電話差點滑落。

下午,在陳智的陪同下,白東山到產業園進行考察。

黃之君親自迎接,但是迎接隊伍中,卻找不到那個尤物一般的白麗玲同志。

白東山掃視了一周,目光有些凌厲,現實掃視一圈,最后才落到黃之君身上,冷冷說道,”黃之君同志,這是怎么回事,人這么少?“

直接點名,這是有備而來的氣勢洶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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