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好的時候，外面沒有多冷。
馬車特意放了暖爐，魏云居還用厚披風把楚玖裹得嚴實。
前幾日剛下了雪，郊外的風景正好看。
二人低調出行，身邊只有數量不多的侍衛和暗衛。
倒也不是說魏云居多自信，只是這造反的人，一時半會兒還滲入不到魏都這一帶。
收成不好的時候，郊外的小動物也會變少，雪景沒被破壞，反而更好看。
到了地方，魏云居扶著楚玖下了馬車。
侍衛自覺地站的靠遠了一些，不去打擾。
入眼全部都是白色，在陽光下，晃眼的很。
即使眼睛被晃疼了，也是移不開視線。
他們站的一處是山頂，往遠處看，是綿延不斷的山脈。
有些位置是溝壑，一眼不見底，看起來有些空洞，纏繞在白色之間，讓這景色更加生動了。
楚玖瞇著眼睛，一時間都忘記了手還被魏云居牽著。
“這些年，每到冬天我就喜歡到這里看看。”魏云居握著楚玖的手一緊，輕聲說道：“心里空的難受的時候……”
楚玖的心一顫，轉頭看向魏云居：“我一直不明白，為什么你明明很喜歡我，很在意我，卻要把我逼到恨不能把你忘干凈？”
從楚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魏云居看到了悲悔的自己。
“因為我很蠢……從來都沒有找到最好的方式來愛你。”魏云居說完，閉上了眼睛，伸手將楚玖緊緊摟到了懷里。
楚玖沒有推開他，眼里也帶著些傷感。
“你知道么？之前，夜里你幾次醒來，都會對著我認真的說，你不要我了……你離開之前也這么說的。可是小九，我很害怕你真的不要我了……只要你愿意回來，你說怎么樣都行……只是，不要再說不要我了……”
大抵是年紀大了，魏云居如今話也多了，將頭埋在楚玖的頸間，低低的說起來沒完。
楚玖就任由他抱著，一動沒動。
心口生疼，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她想不明白……曾經這樣相愛的他們，究竟在哪里走錯了路……
也許是說完了，也許是說累了，魏云居在楚玖的肩膀上深吸一口氣，蹭了蹭臉，直起了身子。
仿佛剛剛什么都沒法生過，他還是那個淡定如常的人。
“云……云居……”楚玖見他松開了自己，轉身看向了遠方，想了想，還是喊了一聲。
從來沒有叫過他云居，總覺得跟他并沒有那么熟悉，叫不出口。
魏云居聽到這聲稱呼，震驚的轉過頭看著楚玖。
“嗯……我想，要不然我們重新試試？”楚玖眨著大眼睛看著魏云居。
“你還愿意？”魏云居勉強壓住快要挑出來的心，眼底的驚喜比陽光還要鮮亮。
楚玖笑了笑，主動伸手握住的魏云居微微顫抖的手。
“試試吧……水兒說我以前任性又不聽話，你都沒舍得把我扔了，那……這一次，我也試試把你撿回來。”楚玖的眼里很干凈，說的很真誠，沒有半點勉強。
魏云居眼睛一紅，趕緊側過頭，廢了好大力氣才壓下了想哭的感覺。
之前楚玖都沒有明確表態過，夜里那個她討厭他，白天這個他只拿他當個熟人……
如今能這么說，算是進步吧？
山頂的兩個人一直站到了傍晚才上了馬車。
回去的路上，魏云居激動的情緒已經緩了過來，將楚玖緊緊摟在懷里，生怕她反悔跑了。
馬車晃悠，窗戶的簾子動了動。
“停一下。”魏云居忽然喊道。
楚玖愣了愣。
魏云居朝她笑了笑，拍拍她的后背，跳下了馬車。
不過片刻，他又回來了。
手里是一包蜜餞，甜甜的，是楚玖以前喜歡吃的那種。
捏了一顆放到嘴里，楚玖的眼睛亮了亮。
“這個東西很好吃……”
“嗯，你以前也喜歡吃。”魏云居輕笑，又把人摟到了懷里。
皇宮里，三個孩子忙完了，楚清明聽到聲音一回頭，就看到自家父母牽著手，笑的一臉甜蜜。
臉色沉了沉，本想上前去將娘親拉開，卻被魏逸澄拉住了。
“說好了不要干預的。”魏逸澄這次沒有笑，說的很認真。
楚清明微微低頭沉默了一下，轉身朝著自己的寢宮走去。
魏逸淺捏著點心從屋里走出來，站到了魏逸澄身邊，遠遠的看著自家父母，瞇著眼睛笑了。
“你瞧，我就說娘親心軟。遲早她會原諒爹爹的，忘記了所有事情也會愿意跟爹爹在一起。”
“嗯。”魏逸澄又看了眼走的越來越遠的兩個人，轉頭回去忙了。
魏逸淺拍拍手上的點心渣子，帶著自己的侍女回宮了。
晚膳是水兒親手做的。
皇宮里的東西都很精致，一大桌擺著卻不讓多吃，楚玖其實不太喜歡這樣的感覺。
魏云居見她眉頭微微皺著，伸手夾了菜給她。
“未晚宮沒有亂七八糟的規矩，你想怎么吃都行。喜歡的就多吃，不喜歡的下次叫水兒不要做就行了。”魏云居囑咐道。
“可以這樣？”楚玖筷子一頓，不太相信。
魏云居輕笑了一聲：“嗯，你以前都是這樣的，在楚國的皇宮也是這樣，所以你不用在意這些規矩。”
楚玖點了點頭，總算是松了一口氣，淡定的吃了起來。
蜜餞吃多了，晚飯吃的就少了。
魏云居也沒苛責，吩咐水兒去做些點心備著。
按理說，這樣的情況，夜里她就要餓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楚玖收拾完先躺下了。
魏云居批了一會兒折子，也覺得累了，按了按眉心，打算讓小玄子抱一床被子進來。
“云居……”楚玖見他起身了，低聲喊了一句。
“……還沒睡？”魏云居轉了個方向，走到了楚玖床邊。
“嗯……”楚玖把胳膊從被子里拿了出來，握住了魏云居的手：“你……要不要睡在外面？”
魏云居眼神一凝，而后變得熱烈了起來。
楚玖被魏云居的眼神燙的縮了縮脖子，習慣性的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來。
好不容易遇到了楚玖主動，魏云居也不矯情，自己褪去了外衫，換了寢衣便鉆進了被窩摟著楚玖。
只是摟著，什么都沒做，楚玖也沒讓他更進一步。
不過令他奇怪的是，自打回了皇宮，楚玖夜里再也沒有醒來過。
也就是說，那個記得過去的楚玖，自打回來就沒有出現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