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初醒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謝君顧書名：
冰雪微融，枯枝逢春。
紅萼聽那人問畢，鼻尖涌入一股冷香，混沌的眼眸恢復了清明。
潔白的花朵在枝頭剎那綻放，花蕊深處染上淡淡的粉色。
這香氣親昵熟悉，讓她眼角濕潤，“師父！”
玄辰給她斟了一杯熱茶，茶盞從他的手中消失，幾乎是在瞬間出現在紅萼的面前。
紅萼雙手接過，蒸騰的熱氣飄上空中，竟是化作冰晶將那粉白的花朵包裹了起來。
“這里是什么地方？”紅萼打量著眼前的奇景，又聯系到自己恍惚之間的經歷，難以置信地問道，“難道……這是我的一個夢？”
紅萼急得丟了茶盞，匆匆走進涼亭里，狂喜之情溢于言表，“剛剛那些都是假的，阿爹阿娘、鵠哥兒都沒有死，對不對？”
“你剛剛看到的，是夢，亦非夢。”
雪簌簌落下，八角亭被飄下的雪花慢慢融化。
石桌、棋盤、茶盞也紛紛消失。只有玄辰坐著的石凳幸免于難。
虛空中漂浮著一架古琴，琴上的寒梅花紋竟化作一朵朵寒梅，自琴額盛開。
“紅萼，見了陛下，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你現在心里，可有數了？”玄辰的手在古琴上起落，一道道琴音安撫著她彷徨不安的心。
同樣的問題，不同的心境。
紅萼眼角酸澀，長揖不起
“謝師父贈夢。
紅萼，明白了。”
玄辰輕笑起身，霎時與紅萼拉開距離。他立在斷崖之上，一襲白衣仿若隨時便會乘風離去。
“去吧，去面對現實中的一切。”
冷梅自紅萼腳下蜿蜒而出，繁花鋪路，通往天途。
紅萼望向路的盡頭，那是天空中的一道白芒。
也是，夢的終點。
她向前邁步，每踏一步，腳下的花朵便染上明艷的紅色。
當紅色蔓延到“路”的盡頭時，紅萼倏地轉身，向玄辰一拜，鄭重其事地說道，“若真有夢中這么一天，還請師父將紅萼，逐出師門。”
玄辰是如何回答的？
他只是淡笑著搖了搖頭，眸中蘊著紅萼看不懂的情緒，“若真有那么一天，你將蒙冤受死，上清宮定不會坐視不理。”
紅萼身邊的白光忽然出耀眼的光芒。
再睜眼，大夢初醒。
玄辰向她伸著手，手上躺著一根玉簪，靜靜等待它的主人前來拿取。
她在夢中經歷的種種，于現實中不過一瞬。
紅萼怔忡地望著玄辰，他面色如常地輕輕點頭。
她再向玄辰一拜，“多謝師父。師父的教誨，紅萼定會謹記。”
上清宮的幾人面面相覷:不就撿個簪子嘛，師徒之間至于這么客氣嘛？
與夢中不同，氣喘吁吁跑來的，是袁冰身邊的小廝。
他說明來意:安平伯府有家事要處理，請上清宮的先生們先行，袁冰稍后會向陛下請罪。
“袁公事這是后院起火了？”崔鳴幸災樂禍道。
陸茗煙這一回沒有大聲與崔鳴一唱一和，反而是捂上了崔鳴的嘴，“這里可是皇宮。一切，謹言慎行。”
“陸師妹說的對，禍從口出，我等需謹言慎行。”陳徽認同地點頭，叮囑道，“崔師弟，梟師侄，一會兒你們就跟在我們后頭，切勿多言。”
陳徽又將視線落在紅萼身上，又看了兩眼玄辰，硬著頭皮道，“顧師妹也……三思而后行。”
“師兄放心，紅萼心中有數。”紅萼拱手。
陳徽覺紅萼身上那一股不管不顧、好像要燃燒自己、灼傷他人的勁兒，消失了。
他疑惑地打量著紅萼，紅萼五感敏銳，故而不自在地問道，“陳師兄，我可是衣裳有何處不妥？”
“沒有。”陳徽若有所悟，心底對玄辰欽佩不已:也不枉他冒險設下此局，這最后一環，也是最關鍵的一環，便在宮主身上。
宮主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便將顧師妹的執念給打消了。
“沒有比現在更好了。”陳徽憂郁的雙眼浮上如釋重負的喜悅。
被勒令不能講話的崔鳴，眼珠子轉來轉去:今天一個兩個都怎么了，說話都沒頭沒尾的，難道是高興傻了？
他用眼神尋找著能與他產生共鳴的人，卻見一個個都板著一張臉，神情嚴肅。
崔鳴撇嘴:切，不就是見皇帝嘛，有什么可怕的！
*紫宸殿*
上清宮的弟子跟在玄辰身后，魚貫而入。
皇帝上前，親自虛扶了玄辰，聲音卻聽不出喜怒，“上清宮的諸位請起。此番南蠻作祟，江南水患，上清宮高義，救濟天下百姓，朕甚感激。”
“為陛下分憂，本就是上清宮該做的。”玄辰笑道。
“國師過謙了。”皇帝回到御座之上，俯視著眾人，“此番上清宮立下大功，朕要好好犒賞諸位先生。不知國師可有想要之物？”
玄辰的視線直視前方，那里好似有著他所追求的世界，“天下和平安定，百姓安居樂業，便是我與上清宮想要之物。”
玄辰的話極大得取悅了皇帝，他聽后大手一揮，便賞賜了上清宮黃金萬兩與良田千頃。
“顧先生，你可有什么想要的？”皇帝竟又向紅萼提出了相同的問題。
紅萼上前一步，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她的身上。
陳徽在心里捏了一把冷汗:顧師妹千萬不要說錯話……
“師父所愿，便是紅萼所求。”她彎腰躬膝，“亦是上清宮千千萬萬弟子所行之道。”
皇帝顯然不滿足于紅萼這個答案，“你就沒有其他想要的？”
紅萼跪下，“有。”
皇帝來了幾分興致，斜眼瞥向她，“是什么？”
紅萼笑如春花爛漫，透過她明亮的眼瞳，可以看見她那一顆拳拳赤子之心。
明明大不敬的話語，被她說出來，卻竟讓人生不出厭惡之感，“若紅萼說出想要之物，陛下可會給？”
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如今的樣子，像極了一個人。
這是她第一次，將她的美貌化作武器。
全世界都在陛下的面前演戲，她不演，可都對不起上天賜給她得天獨厚的優越條件。
皇帝被她眼中純澈的期盼晃了眼睛:這小姑娘，顏色真不錯。
這讓他有耐心與她繼續聊下去，“你先說說，你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