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剔骨

第八章 三郎

科幻小說第八章三郎

第八章三郎

類別:科幻小說

作者:連穗書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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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她們真可憐啊……”

寶珠卻是個心性單純的,聽著眾人聲情并茂的哭訴,她忍不住便動了惻隱之心。

“的確如此。”

許含章神色淡淡的掃了這些人一眼,“但再可憐,也不能成為她們胡作非為的遮羞布。”

周三郎即便是濫情了些,頂多也是私德有虧,但他的本質卻算不得壞,甚至可以說比大多數男子要強上很多。

若他只是貪圖美色,一味追求新鮮和刺激,那大可以學別的浪蕩子,先用花言巧語把她們騙上手,等玩夠了就找個借口丟開。

可他沒有這樣做,而是給了她們一個家。

雖然他的家庭成員是多了些,但許含章能肯定的說,他對每個女子都是發自內心的尊重和維護,不然也不會幫著她們脫籍了。

只是他忘了人的本性。

有了喜歡,就想要愛;有了愛,就會滋生出嫉妒;而有了嫉妒,就會激發出獨占欲。

人一旦被獨占欲所支配,就會走上偏執的獨木橋,做下諸多匪夷所思的事來。

“說得好!”

阿蠻擊掌贊道。

姨娘們慣會唱作念打這一套,本以為許娘子年紀輕輕,涉世未深,很容易被她們糊弄過去。

但現在看來,自己是完全沒有擔心的必要了。

“那娘子的意思,是我們活該了?”

一個美妾淚眼迷蒙,嬌軀顫顫的開口。

“嗯。”

許含章不為所動,很是無情的點了點頭,又道,“其實從始至終,我都不覺得你們對他是真心的。”

該怎么描述她們的所作所為呢——雖然我在你的病床前和別的男人眉來眼去,順帶謀算著你的財產,守靈時還不忘給你戴了綠帽子,但我絕對是真心待你的,你一定要相信人家哦?

蒼天啊,如果這也能叫真心,那未免太膈應人了。

或許,她們曾對他有過愛慕。

但這份愛慕里,必然還摻雜了其他東西。

比如對將來的幻想,還有對良人的期望,以及種種實際的利益,和浮華的虛榮。

若只是純粹的愛,熱烈的愛,那即便是轉化為了滔天的恨意,在面對這個人的時候也還是會心疼,會手軟。

能說變就變,翻臉無情的,只有利益沒被滿足便惱羞成怒的買賣關系,或是幻想沒被實現就大呼心靈受挫的淺薄情愫。

“我覺得你們更愛的,是自己。”

許含章戳穿了眾人無辜的偽裝,“你們只看到了自己的委屈,自己的心酸,卻從不想想他為你們做了些什么。”

脫籍之事暫且不提,單憑他為了不讓她們被主母欺負,就斷然拒絕納妾這點,便足以看出他的誠意和決心。

此舉可以稱得上是驚世駭俗,但美妾們都視而不見。

與此同時,許含章心里也有些納悶——同是穿越,為何應國公府上的那位滿身盡是戾氣,時刻想要凌駕于眾生之上,而周三郎卻溫柔多情,總想著要和人平等相處?

這真是讓人看不明白。

“總而言之,他是有些缺點,但你們也好不到哪里去。”

許含章也懶得深思更多,悠悠道,“在得到他給的好處和關心時,便感激涕零的跟著他,若稍稍冷淡了些,便立馬換一副嘴臉,全然不記得當初的情誼。人還沒走,茶就涼了,像這樣的做法,才是真正的薄情。”

“她們好像真的有很多苦衷。可娘子說的,好像也很有道理……”

寶珠愣愣的說。

“不是很有道理,是非常非常有道理。”

阿蠻滿臉不悅的糾正道。

“好了。這個問題沒人能回答得讓我滿意,那就換下一個。”

許含章無視美妾們哀怨的眼神,放下茶杯,鄭重其事的發問:“聽說你們的郎君,是穿越來的?”

剛才的只是引子,這才是主題。

“許娘子,這你就問對人了。”

“他一喝醉酒,就絮絮叨叨的念著書上都是騙人的,穿越一點也不好玩。”

“他說穿越前他的家鄉是人人平等的,且做生意不會被人瞧不起,相反,還很有地位。”

“他還說他們那兒能上網?蜘蛛網有什么好上的,真不懂他在炫耀個什么勁。”

“每到飯點,他就抱怨這里沒有辣椒玉米紅薯番茄啥的。那究竟是什么玩意兒啊,我連聽都沒聽說過。”

為了能讓她滿意,眾人立刻絞盡腦汁的回想著記憶里零碎的片段,七嘴八舌道。

許含章怔了怔。

自己的疑惑非但沒能得到解答,反而變得愈發云里霧里了。

穿越,好像既不是地名,也不是年號?

好像是個差事?

亦或者是個動詞?

到底是什么?

她眉頭緊鎖,將眾人說的話都默默的過濾了一遍。

“許娘子,你是有什么意見么?”

見她表情如此沉重,眾人心里便打起了小鼓。

“沒有。”

許含章輕輕的搖頭。

這次的回答雖則五花八門,說什么的都有,但怎么也比之前狂撒狗血的風格要好上太多。

“哦,那就好。”

眾人送了一口氣,繼續嘰嘰喳喳的說了下去。

“他老在書房里寫一些缺筆少畫的字,還弄了些古古怪怪的圖,有的像鍋子,有的像盤子。”

“對了,他說穿越前,這兒遍地都是火鍋店干鍋店。火鍋有什么好稀奇的,不就是涮肉的暖鍋么?但干鍋又是什么東西?把鍋燒干了直接啃嗎?”

“他有時候會吟一些體裁冗長的詩,不是七絕,也不是五言,且字里行間的意思特別直白,沒有半點含蓄之美。”

足足說了有一刻多鐘,眾人才陸續停了下來,目光炯炯,野心勃勃的盯著許含章,都希望自己是最讓她滿意的那個幸運兒。

“容我先想一下。”

許含章凝眉沉思了片刻。

自己仍沒有找到確切的答案,卻意外的發現了新的思路。

這也算得上是一種收獲了。

“諸位的回答,我都很滿意。”

于是她心念急轉,抬起頭來環視了眾人一遍,“讓你們零落蒙塵,我實在是于心不忍。不如這樣吧,只要有誰愿意安分的守到周三郎下葬的那天,我就讓周伯放她自由,絕不干涉她以后的生活。”

“真的嗎?”

眾人聞言面露喜色,接著又有些遲疑,似是在掂量著她話語的分量。

“許娘子,萬萬不可!”

阿蠻和車夫均是臉色一變。

這小娘子不久前還能在姨娘們的眼淚攻勢下保持理智冷靜的判斷,怎么這會兒就昏了頭,做出不像樣的承諾來?

“兩位請放心,我自有分寸。”

許含章示意阿蠻附耳過來,給她說了幾句悄悄話。

“這,能行嗎?”

阿蠻愕然道。

“沒問題的。”

許含章轉頭對寶珠一笑,“你先陪我去書房一趟,待會兒再過來。”

從關押眾美妾的院子里出來,往北走幾十步就是條彎彎曲曲的小溪,順流而上,便能瞧見掩映在花叢中的一角飛檐。

“圖書館?”

許含章抬眼打量著門匾,“這稱呼倒是新奇。”

“娘子快看,這兒有好多書啊!”

寶珠走在前面,將書房的門一把推開,然后目瞪口呆道。

只見一排排書架有如長龍般并列,其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書籍,無一處落空,看上去十分壯觀。

“是挺多的。”

因為走得略急,許含章出了一層薄汗,進屋就解下斗篷,隨手搭在藤椅上。

“娘子,你這身打扮可真好看!”

寶珠瞧見了她穿戴的白衫紅裙,不由兩眼發亮的稱贊道。

白衫如雪,朱裙似血。

最冷和最艷的色調搭配在一塊兒,偏生又顯得如此協調,讓人耳目一新。

“是嗎?”

許含章取過一本詩集,漫不經心的翻閱著,然后垂下頭來,略有些羞澀的一笑,“寶珠,你能幫我去外面買些桂花糕么?折騰了半天,我早就餓了,卻不好意思找周伯他們要吃的。”

“娘子你既然餓了,干嘛不早說呢?”

寶珠著急的跺了跺腳,飛也似的離開。

她這一走,屋子里便只剩下書頁翻動的沙沙聲。

還有輕微的風聲。

許含章的衣袂、發絲、裙角,都在清風中動人的輕顫著,如不勝嬌羞的水蓮,又如展翅低飛的蝶翼。

秋日明亮的陽光照在她的面龐上,愈發襯得她肌膚美若白玉,質感瑩潤。

“你可以出來了。”

她合上書頁,漫步走到了窗前,含笑說道。

“小娘子,你能看到我?”

片刻后,一個清秀儒雅的男子從書架后轉出,面帶驚訝的開口。

“你就是周三郎?”

許含章側頭看著他,輕聲問道。

眼下已到了午時一刻。

常人總以為深更半夜才會鬧鬼,殊不知正午才是最危險的。

此時恰逢陰陽交替,一些邪性的物事便伺機而動,往水澤處、山坳中悄無聲息的蔓延,浸出一片透骨的寒意。

很多溺斃或摔死的小童,九cd是在正午時分出去瘋跑,然后才出的事。

本就年幼體弱,又選在那個時間段出去,無疑是羊入虎口。

“正是在下。”

周三郎向她有模有樣的行了一禮。

“你為什么不去找那些姬妾,反而跟著我來了?”

許含章百思不得其解。

這周三郎是新死的魂魄,選在午時出沒,也沒什么好意外的。

她正是深知這點,所以想借機把他引到美妾們所在的小院里,然后設一個局,以便看清她們的人心。

可他為何卻到這邊來了?

“小娘子,你不是想知道穿越是怎么一回事嗎?”

周三郎揚眉一笑,“與其問她們,還不如問我。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