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溫雅

第一百三十章 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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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鄧九郎也睜開雙眼。

他定定地盯了柳婧一會后,突然微笑道:“阿婧不是想下去走走么?行了,你到外面玩一會吧。”

柳婧不知道他怎么然就同意了,不過這正是她所期待的事,連忙應了,轉身便想離開。她剛剛一動,她的身后,鄧九郎突然:“阿婧……”

柳婧動作一僵,轉頭看來時,陽光下,鄧九郎的目光明亮至極,他看著她半晌,才輕柔地說道:“半年時間并不見多,阿婧,好生利用它。”

他這話卻是出乎柳婧的意料之外,她呆呆地看著他,過了一會,她才傻傻地應道:“恩。”

可直到縱身跳下馬車,拉過護衛牽來的坐騎翻身而上,她還在想道:他這話是什么意思?

現在她是得了鄧九郎的同意下車的,稍稍落后幾步,她便與自己的護衛會合了,策著馬來到柳府的車駕旁,早把鄧九郎的話拋到腦后的柳婧見沒人注意這邊,便壓低聲音,垂眸問道:“東西可放好了?”

回答她的是吳叔,他低聲回道:“大郎,早就藏好了。為了藏下那些,大伙還悄悄扔了一些雜物。”

柳婧“恩”了一聲,她朝著漸漸遠去的鄧九郎的馬車看了一眼,低聲道:“可有點清楚?”

“點清楚了。”吳叔談到這個,興奮得聲音都有發顫,他低聲說道:“一共十四個木箱,其中九個箱子里裝的都是金,共計一千二百余兩,一個箱子里裝的是寶石,還有三個箱子裝的是各色美玉,最后一個箱子里裝的是古怪的奇珍和稀罕的藥材。”頓了頓,吳叔激動地說道:“大郎,當時大伙聽了你的吩咐,用那什么調虎離山,虛張聲勢之策引得山寨上的老弱婦孺亂了分寸,四下逃竄,不過饒是這樣,咱們找到匪窩中,尋到那秘室時,里面的寶物也被人搬走了一大半,剩下的除了一些鐵錢,大伙就全部搬回來了。”

他興奮得呼吸都有點亂,壓低聲音又道:“大郎,這么多金,你要不要去點點?”

柳婧搖了搖頭,她低聲道:“叔,你替我做主,各拿出四十兩金賞了大伙,你自己也拿一份吧。”

“可大郎,這也太多了吧?這一下可就花去四百余兩金呢。”

柳婧低聲道:“咱們雖是一家人,可這賞罰還是要分明的。大伙立了這等大功,當受此賞。”吳叔想了想,也覺得有道理。自家郎君雖然足智多謀,可她正是用人之計,身邊的這些護衛都是她的班底,她出手大方也會讓他們更加敬服。

主仆兩人說話之際,圍在他們不遠處的眾護衛,隱隱聽到了談話的內容,不由自主的,眾人中發出一陣壓抑的小小的歡呼聲。

瞟了眾護衛一眼笑,柳婧笑了笑,她想了想后又說道:“還有,柳葉和柳成兩人受了驚嚇,叔你過去,給柳葉送十兩金過去,柳成和柳樹各送八兩。告訴他們,柳葉為了自家兄弟而不幸落水,那多余的二兩是給他的安驚費。”

柳氏眾人根基太淺了,不管是柳葉還是柳成柳樹,其家境都極普通,可以說這一路上他們的吃穿用度都是用的柳婧的錢。做為一個男人,動則向別人伸手要錢,那感覺自是不大爽快。而柳婧現下拿出的十兩金,放在普遍農戶那里,可是十年的純收入,實是一筆不小的費用。

而且,同樣落水,柳葉有賞柳成無賞,這也是一個態度。

吳叔聽了頻頻點頭。目送著吳叔離去后,柳婧策馬朝著柳樹等人追去。

遠遠看到她走來,商隊里的人都沸騰了。那被柳婧相了馬的仆人日更是策馬率先迎上。剛一靠近他便朝著柳婧行了一禮,恭敬的熱切地喚道:“柳家郎君安好。”

他的聲音一落,十幾個騎著馬的庶民同時圍上了柳婧,迫不及待地叫道:“柳家郎君安好!”這些人一個個目光急迫,緊張而又熱切地看著柳婧,似乎只要她的目光轉過來,便興奮得無以復加。而隨著他們地轉動,他們跨下的坐騎,也被頻頻鞭打,帶著種種亢奮不時人立起來。

這些人,定然就是想讓柳婧幫忙相馬的那些人了。

柳婧并沒有那個意愿成為一個專門相馬的大師,她的目光,越過人群落在了四五百步外的一輛馬車上。這馬車,屬于柳成所有。柳婧想了想,朝著圍繞在身周的眾人閑話幾句,委婉拒絕后,策馬向柳成駛去。剛剛靠近,她便聽到一個少年郎冷笑著說道:“柳成,你這廝還真真膽小如鼠,那柳文景如此算計你,如此算計錢小姑,難道你就忍下這口氣了?”

那少年的聲音一落,另一個少年馬上接著說道:“就是,錢小姑都跟我們說了,那晚上的事都是柳文景設計的。柳成,錢小姑本來都要許給了你,都是那柳文景橫插一手才使你婚姻不成,難道你就不恨他么?”

聽到這兩個少年的話,柳婧倒不忙著上前了。她靜靜地坐在馬背上,冷笑著傾聽起來。

在兩個少年你一句我一句地勸說中,馬車中傳來柳成激動的嗆咳聲。咳嗽了一陣后,柳成有點低落疲憊,中氣大傷的聲音傳了過來,“那晚上的事,我都看到了……文景是可以設計我出現在那里,可他無法設計錢小姑與他人幽會,無法設計錢小姑親口說出并不中意我這事……你們走吧,這事我不想再說了。”

語氣中,倒是少有的果斷。

柳婧看著兩個罵罵咧咧離開的少年,微微一笑,策馬離去。

一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當天傍晚,眾人剛剛把營帳扎好,柳婧正與鄧九郎一起用著餐時,突然的,有人叫道:“不好,要下大雨了!”

這叫聲一出,眾人齊刷刷抬頭看去。果不其然,剛才還明晃晃的天空上,漸被烏云籠罩。這烏云來得太快太厚,這一轉眼間,便在天空上積了厚厚的一層。

看著那積壓得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厚厚云層,看著這轉眼間便黑沉起來了天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轉眼間,商隊那個胖子管事連滾帶爬地跑了來。他一沖到柳婧面前,便急促的喘息著,一邊喘著氣,他一邊帶著哭音地叫道:“柳家郎君,你說不會有大雨的,可你看這天!”他顯然慌亂到了極點,聲音都嘶啞得不能腔了,“我那批貨,是真經不起第二場那樣的雨了。柳家大郎,你是神人,你說過不會有大雨的啊!”

他眼巴巴地看著柳婧,整個人搖搖晃晃的,似乎下一刻便會跪在柳婧面前,向她祈求,祈求她能再說出不會有大雨這樣的話來!

這時刻,守在鄧九郎身側的眾銀甲衛,都在齊刷刷看向柳婧。

不止是他們,這個營地上的數百上千雙目光,都在盯向這邊,都在屏著呼吸看著這一幕。

倒是乾三大步走來,他擋在柳婧面前,皺著眉頭不耐煩的暴喝道:“你這是什么話?柳文景又不是你隊伍中的陰陽師,你為難他做甚么?還不快滾!”

乾三何等身份,他這一聲暴喝,還真無人敢受。那商隊管事嚇得臉色一白,整個人向后一倒,慌亂的從地上爬起,他也不敢再向柳婧逼問,只是站起來歪歪倒倒地準備離去。

就在那商隊管事轉身之際,突然間,柳婧清冷無塵的聲音傳了來,“這云從東北而起,雖然厚積,有風則無礙。”頓了頓,她仿佛怕那商隊領事聽不懂,便又說道:“馬上就會起風了,風會吹散烏云,今天不會大雨。”

什么?

那商隊領事嗖地轉頭看向柳婧。

眾銀甲衛也轉頭看向柳婧。

于一陣安靜中,有人咳嗽一聲,忍不住叫道:“姓柳的小兒,這風要是不起,你又當如何?”

他的聲音一落,好十幾個聲音亂七八糟叫道:“對呀,要是這風不起,姓柳的你又有什么話說?”

“那這牛可就吹得太大了。”“姓柳的小兒,想博人眼球,受人注意,可不是這樣的做法。”

“這小兒的話說得可神了。”“就是,他這話說得太滿了,難道是個傻的?”

于這陣陣取笑聲哄鬧聲中,于這千數千人的注目中,戴著紗帽,身姿如柳的柳婧靜靜地坐在榻上,靜靜地品著樽中的酒,任憑四周噓聲如潮,她自始至終沒有抬頭,沒有理會。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個中年人大叫道:“好了大伙不要說了,這事馬上就可以見到結果,鬧有什么用?”

他這話一出,叫嚷聲小了不少,只是越來越多的人在抬頭看向厚厚的,籠罩得透不過氣來的,仿佛把天地都給壓沉的烏云!

這時的天象,實是有點可怖,實是讓一個個還住在野外,連個帳蓬都來不及扎下的眾人心驚肉跳。

于那越積越厚的烏云,越來越黑暗的天色下,馬車停放的地方,眾護衛和仆人們的奔跑聲叫嚷聲不絕于耳。

就在這時,有人叫道:“下雨了!”

眾人齊刷刷抬頭看向天空。

果然,大顆大顆的雨滴,開始像石子一樣砸了下來。最開始,這雨還只是一滴一滴,不過一轉眼間,它便變成了一片一片,無數的雨水便箭一樣密密麻麻而來,只是一個轉眼,便淋濕了眾人,浸濕了大地。

……這樣的雨勢,怎么可能只是小雨?

于驚慌中,一雙雙目光鄙夷地向柳婧的方向看來。就在大雨漸有傾盆之勢時,兩個常日簇擁在錢小姑身側的少年,更是朝著柳婧急沖而來。一人撞到柳婧面前,伸手扯著她的衣襟,把她重重一提,便湊上前口沫橫飛地破口大罵道:“你這混蛋,你不是說只有小雨嗎?這是什么?啊,這是什么?你老子我因你一句話受了這么大的損失,你賠我啊?啊?你賠不賠我?”

這少年極魯莽,提著柳婧的衣襟便把她重重搖晃著,看到這幕情景,乾三臉一沉,大步向兩人走了來。

就在這時!

突然的,一陣旋風吹來,在凍得身上已經濕透的眾人激淋淋一個寒顫時,那風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狂風呼嘯,在卷起不遠處的樹林同時嗚嗚作響時,也卷起了天上厚厚的烏云。

這風來得突然,只是一個轉眼,便吹蒙了眾人的眼,吹亂了地上擺放的各種物事!

可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風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漸漸的,狂風已成呼嘯之勢,而原本黑沉的天空被風這么一吹,竟是慢慢的變得清亮起來。

越來越多的人抬頭看向天空,越來越多的人發現天空上原本堆積得厚厚的烏云,竟是堆積著,卷動著朝西北方向移去,漸漸的,西北方向開始雷電齊鳴,而他們的頭頂上,卻越來越清亮,越來越明徹!

風還在呼嘯而來,剛剛在一轉瞬間便淋濕了眾人一身的大雨,轉眼間變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而且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到得這時,便是最不懂得天象的人,也知道在這大風吹拂下,這場雨只怕是下不成了。

那個提著柳婧衣襟的少年,這時扯著她衣襟的手慢慢的,慢慢地放下。

他擠出一個僵硬的,不知是哭是笑的表情,慢慢地放下柳婧,慢慢的向后退去。

可他只退了一步!

他堪堪退出半步,只聽得嗖地一聲,腰間懸掛長劍,從來不曾出鞘的柳婧,嗖地一聲拔出劍來,然后,她手腕一抬,那寒森森的劍鋒,便架在了那少年的頸項上。

隨著那劍鋒一架,也不知從哪個角落,一陣女子的驚叫聲突然而來,而被這天象驚得交頭接耳的眾人,這時也齊刷刷地轉頭看來!

抬眸盯著這少年,一直文靜的,便是被那少年提著衣襟搖晃也臉不改色的柳婧,這時眼神漠然,語氣沉沉,她冷冷地盯著這人,冷冷地說道:“想就這么離開?”她的劍緊緊地抵著這少年的頸項,鋒利的劍刃慢慢用力,語氣則平緩得沒有一點起伏波瀾,“你不是要我賠你嗎?我都還沒有開始賠償,你怎么就想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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