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奶爸

120,破碎的記憶

120,破碎的記憶

可洛駐足,回過頭。

她望著夕陽下那個漸漸離開的背影,整個人瞬間松懈了下來。

這是一種什么感覺?

——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錯了嗎?——

為什么……會突然想要哭?

——我就是認為你錯了除了是你的錯之外,還會是誰的錯?——

可洛捂著自己的頭,腦海內的碎片在翻滾。她感受著剛才那只大手撫摸著自己腦袋的地方,這個地方……白天,那個辣椒丫頭也曾經摸過……一天之內,兩個人,都摸了自己的頭頂……這個還誰都沒有摸過的地方……

——好啊,我辛辛苦苦付出了那么多,結果你竟然把所有的錯都怪罪到我的頭上來?這個家我不要了反正這個孩子也成不了氣候,也就那樣了,你帶著她給我滾——

為什么……眼淚會不爭氣的落下來?

不是因為害怕,也不是因為傷心。在剛才的那一瞬間,相反,卻有一種更為安心的感覺……那個摸著自己的頭的大手……那個一臉嘻嘻笑,其實滿肚子壞主意的辣椒女……為什么……為什么和她在一起……反而……會那么開心……那么的……快樂……?

——憑什么我走?這個家你有付出過什么嗎?整天花天酒地,把自己的身體搞壞,還在外面染了那么多的病回來。要知道,是你自己沒種老娘可不一樣,憑老娘的美貌即使帶著個拖油瓶也照樣嫁得出去。你呢?你這個已經注定一輩子都生不出兒子的廢物,就連家族中的其他人看到你都像看到瘟疫一樣現在,把這份協議給我簽了,把我的青春損失費給我,然后留著你這個沒用的女兒。不然,我就把你已經不舉的事情告訴你所有的族人讓大家都來好好的觀摩觀摩——

不要……不要……不要再說了……求求你們……不要再說了……

夕陽慢慢的落下,可洛懷揣著小刀,捂著頭,慢慢的往家的方向走去。

那已經被塵封的碎片此刻竟然開始拼湊了起來,她捂著自己的頭,快速的朝古德塞家族的領地跑去希望能夠用奔跑和疲勞,讓自己的大腦不要再回憶起那些事情,不要再想起那些她已經打算永遠忘記的事情

——來,乖女兒。你說說看,你是不是更喜歡爸爸啊?是不是想要和爸爸繼續在一起啊?媽媽我其實過得很辛苦呢,可能平時沒有那么多的時間來帶你。所以,你從今以后就跟著爸爸,好不好?——

——別聽這個女人瞎說孩子當然是要母親來帶才可以丫頭,你其實一直跟你媽媽最親對不對?爸爸又兇,又總是在外面應酬,你會和媽媽在一起比較好,對不對?——

——乖女兒,和爸爸在一起吧。經常去參加應酬,多見見世面——

——不對,應該和媽媽在一起,你們都是女性,有較多的共同話題——

——和爸爸在一起——

——和媽媽在一起——

——爸爸——

——媽媽——

——爸——

——媽——

“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走在夕陽下的可洛猛地大叫起來

這一聲大叫,讓周圍的人全部嚇了一跳,紛紛用怪異的眼光看著這個身著古德塞家族服裝的怪女孩,小聲的議論著。

而伴隨著這一生大叫,可洛腦海中的碎片此刻終于消失,她大口的喘著氣,扶著墻,望著面前的石子路。

“呼哧……呼哧……呼哧……呼哧……”

“你怎么在這里?怎么回事。”

那一刻,一個威嚴的聲音突然從旁邊傳來可洛猛地抬頭,第一眼進入眼簾的不是其他,赫然……是古德塞家族的徽章,以及那往往只有公爵才能乘坐的豪華馬車。

戴勞拉開馬車的窗簾,看著外面的可洛。在看到這個妹妹如此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之后,他冷笑一聲,打開門。

“上來吧。”

可洛依舊喘著氣,猶豫了一下后,終于點了點頭,上了馬車。

車輪滾動,舒適而涼爽的馬車讓可洛的情緒漸漸平復了下來。在戴勞的面前,這個女孩始終低著頭,捂著自己被撕破的衣服。而戴勞則是饒有興趣的支著自己的腦袋,笑著打量著面前的妹妹,金色的瞳孔中閃爍著讓人猜不透,道不明的光芒。

“哥哥……我……失禮了……”

這一聲道歉,是為自己在大庭廣眾之下大聲嚷嚷丟了古德塞家族的臉兒道歉,也是在為自己此刻的衣冠不整而道歉。

“怎么回事。誰干的。”

戴勞面帶笑容的問道,臉上的表情十分的輕松。似乎是由于心情十分的好,所以他此刻對于妹妹的遭遇只用了一種輕描淡寫的口吻。

可洛張開口,想要將基拉家族的那個人的情況說出來。可是話到嘴邊,她又將語言咽了下去,只顧著搖頭,卻不回答。良久之后,她才籌措的答道——

“我……想起了爸爸……和媽媽……”

“哦,那兩個人啊”

戴勞很隨意的揮了揮手,望著窗外。笑道:“放心,我和以前的家主不同。死一兩個同族人我還不會放在心上。倒是你,希望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可洛低下頭,不說話。

“你是我收養的,對于你來說,在血親之中,我就是你的直系監護人和最親近的家人。我們家族的規則你應該很清楚,我不太喜歡在身邊留沒用的人。既然我收留你,就代表我看好你的能力。”

“你的父母我如果沒記錯的話……當年的實力絕對不弱。他們兩人合力的話說不定還能擊敗兩三年前的我。但,當年你僅僅六歲,就能將你的父母瞬殺。這一點,是我看重你的最根本因素。”

戴勞低下頭,幾乎瞇成線的眼角略微瞥了一眼面前的可洛。可洛一接觸到這雙蘊含著笑意的眼神,立刻縮起脖子,不敢開口。

“你體內隱藏的實力,是我最感興趣的東西。只要有實力,即使是弒父弒母也不算什么大事。不過……我當然也不可能無限的等下去。已經過了五年了,你卻一點都沒有要發揮當日實力的意思,再這樣下去的話……”

可洛打了一個激靈兩只小拳頭立刻捏緊,低著的眼神中開始流露出一種從內心深處醞釀出來的恐懼她的身體,也不由得開始顫抖了起來。

“哈哈哈我是開玩笑的,別當真。我怎么可能對可愛的妹妹做什么事呢?別擔心。在這個世界上,我依舊是你最親的親人,可洛。我依舊是你的好哥哥,好家人。這一點,你完全不用去擔心的。”

戴勞突然爽朗的笑了起來。他拍了拍可洛的肩膀,說出安慰。不過,他明顯沒有想要得到可洛回答的意思。剛才說了,他今天顯得很高興,似乎是發生了什么好事。而到了現在,他終于有些忍不住,說道——

“可洛,回去之后,你就去讓女傭幫你配配衣服和首飾。以莊重為主。最近兩天里,我們可能要參加一場葬禮。我要你穿的越隆重越好。”

可洛一愣,抬起頭,問道:“哥哥……葬禮……?”

“啊,葬禮。”

“誰……的?”

“諾里烏斯家族中的,那個叫黯的女孩,你知道嗎?”

可洛想了想,道:“她……我聽說過……狂之武的繼承者……也是先天性心臟病……”

“她快死了。大概也就是這兩天的事吧。按照我的推測,以諾里烏斯家族里的那些家伙,壓根就不可能把那個女孩的生死當回事。對家族來說,沒有能力的成員完全就是累贅,是負擔。說不定那個女孩死了之后他們還會歡呼雀躍,為家里可以少一分開支而雀躍呢。”

可洛猛地一震她再次低下頭,雙手緊緊抓著裙子,驚恐地聽著戴勞接下來的那些話。

“沒有能力的人,就是不需要的。諾里烏斯那些家伙既然壓根就不看重那個女孩,葬禮想必也不會有多莊重。但在這個時候,我們突然大張旗鼓,帶著報社和記者前去祭拜死者,并且表現得比諾里烏斯家族的人還要悲痛,還要尊重一個生命的逝去的話……哈哈哈,光是想一想,就覺得十分有趣。”

戴勞的嘴角掛著笑容,用一種很隨意的姿勢繼續靠在座椅上,英俊的面容散發出猶如太陽一般的光輝,笑道——

“到了那個時候,庶民們會很奇怪吧。然后對于諾里烏斯家族的‘缺乏人情味’會感到十分的憤怒和譴責。而我們的‘善意’自然也會得到更多的擁戴。諾里烏斯家族在雄鹿內根深蒂固,要鏟除他們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我的父親,以及祖上的那些傻瓜公爵只知道在上位者面前明爭暗斗,比武力,比財力。可有的時候,民心所向,往往能夠更好的打擊目標。一旦社會的輿論在兩大家族對抗的時候都偏向我們的時候,那么,對于陛下下達各種決定一定會有著‘絕妙’的幫助。皇宮之內的人應該更聽信誰的話,想必也不需要多說了吧”

可洛緊緊抓著裙子,指甲幾乎嵌入肉中。在聽完戴勞的這番話后,她不自覺地咽了一口口水,終于,鼓足勇氣,說道——

“哥哥……您……是怎么知道……黯……諾里烏斯……這兩三天內……會……會………………死……”

車輪骨碌,此刻,陽光終于完全的沉沒在山頭的那邊。也許是由于沒有了陽光,馬車內的光線顯得暗了許多。可洛唯一能夠看到的,似乎也就知道那因為微笑而露出的潔白牙齒,在黑暗中閃爍著光芒……

“是啊,我為什么會知道呢?這個問題,就當做你的家庭作業,好好的去思考思考吧。不過,通過諾里烏斯家族對待黯小姐的這件事,我希望你能夠更加清楚一點——”

黑暗中,戴勞的臉湊了過來,湊到可洛的耳旁,輕聲,而溫和的道——

“沒有用的人,就只剩下被人利用,然后丟棄,這一點點價值哦。我可愛的妹妹,你……應該是屬于有用的那種人……”

“對嗎?”

輕輕的微笑,聽起來卻像是什么東西在崩塌的聲音。

這位尊貴的哥哥在妹妹的額頭輕輕親吻了一下,回歸到他的座位上,笑著。

而可洛,則是依舊低著頭,雙眼的瞳孔劇烈的閃爍。想哭……

卻已經因為太過害怕和恐懼,而什么……都哭不出來了。

白癡在諾里烏斯家族的領地外面,已經晃悠了好長一段時間。

身為不請自來的客人,他很清楚自己這個學院勤雜工是不可能進入領地,見到黯的。

因此,他在等待。

等待一個恰到好處的時機,直到傍晚時分,守衛換班的時候,他才如同夜貓一般借著夜色爬上墻頭,一翻,跳進領地之中。

身為風吹沙兩大家族之一,諾里烏斯公爵的領地實在是大的有些夸張。里面有湖泊,有假山,有建筑群和各種各樣的小型娛樂場所。也幸好白癡幾年前曾經來過一次,依稀記得黯的別墅怎么走。他稍稍埋伏了一會兒,等到巡邏的守衛過去之后,立刻借著夜色向前沖去。

越過一條又一條的道路,穿過一片又一片的灌木叢。遠遠的,白癡就能看見那座爬滿了爬山虎的別墅。他貓著腰,躲過了兩匹巡邏的守衛之后,再次鉆了過去。幸好,黯的住宅屬于偏僻地帶,守衛的數量也不多,所以越是靠近別墅,反而變得越是簡單起來。再走一會兒,四周的路上甚至已經沒有了一個守衛,讓白癡可以大搖大擺的在道路上行走。

來到別墅前,白癡抬頭,望著二樓。那里的一扇窗戶中透著光,應該是黯的房間。白癡看看周圍,一個縱身抓住墻面,三兩下的就沿著墻壁爬到了二樓。可就在他打算看看里面的究竟之時,一輛馬車卻是滾滾而來,讓白癡立刻躲在陰暗處,不敢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