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枝

第二百九十七章 生死存亡

御書房里,此刻除了葉寒枝和蕭昀,便只剩下了葛老,其他人都和皇上一起走了,而她,被皇上特意留了下來,說是讓她來照顧蕭昀。

葉寒枝沒有一絲遲疑便答應了。

她坐在床邊看著蕭昀,而葛老是被寧王留下來讓他幫忙看看葉寒枝的情況的。

葛老給葉寒枝搭完脈,道:“東家這身子還需好好調理,吃幾副藥,不然撐不過這三天的。”

葉寒枝點點頭,道:“麻煩葛老了。”

她這不在意的模樣讓葛老嘆了口氣,這般不愛惜自己身子,遲早要出問題。

但他能怎么辦?還不是只能去寫藥方煎藥。

葛老也走了,御書房里只剩下葉寒枝和蕭昀兩個人。

看著徘徊在生死邊緣的蕭昀,葉寒枝此刻是什么心情都沒了,腦海里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要他醒過來。

三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葉寒枝每天都衣不解帶的守在蕭昀床邊,吃飯有人伺候,喝藥有人服侍,每天皇上處理完政務,都會來這兒看上一會兒,但蕭昀的情況一直沒什么好轉,直到第三天的夜里。

那天夜里如往常一樣,月明星稀,葉寒枝靠在蕭昀床邊,一只手拉著蕭昀,睜著眼睛盯著屋里的蠟燭。

她有三天沒說過話了,每天吃飯沒吃幾口就吃不下,吃多了還會吐出來,那些藥她也喝不多少,若非葛老和皇上親自盯著勸她保住身體照顧蕭昀,恐怕她也是一口都喝不下的。

蕭昀的體溫一直很低,葉寒枝握著他的手時,心里總是忐忑不安。

就好比現在。

燭火跳動,葉寒枝的心也隨著搖曳。

她已經想好了,如果蕭昀真的醒不過來無法救治了,她會找出大婚那天的幕后主使為他報仇,然后再去親手殺了齊氏母女,如果她因此獲罪便罷,但若皇上沒有治她罪,那她便終身不嫁,守著蕭昀的墓過一輩子。

如果蕭昀醒過來了……

他能醒過來……

“額……”

一聲輕哼,葉寒枝立時收回目光看向蕭昀。

蕭昀此時眉頭緊皺,眼皮微動,像是在做什么掙扎。

“阿佑?阿佑?”葉寒枝又驚又慌,連忙讓人去叫葛老,“快去叫葛老過來!”

守在寢室外面的宮女聽到聲音連忙答應,匆匆跑去請人。

“阿佑?”

葉寒枝輕聲喊著蕭昀,見他神色痛苦,就好像自己也那般痛苦一樣。

“唔……”

蕭昀眉頭皺得更緊,臉色也更蒼白了。

怎么會這樣?

“怎么了?昀親王醒了?”

葛老的聲音老遠就傳了過來,葉寒枝轉頭看向葛老,發現同他一起來的,還有皇上和寧王。

葉寒枝道:“你快來看看,他很不對勁。”

聞言,葛老連醫箱也來不及放下就走過來看蕭昀的情況,只一眼,便道:“不好!”

這一聲落下,葉寒枝和皇上寧王三人心都是一緊。

葛老給蕭昀下了幾針,皇上問道:“葛先生,他還有沒有救?”

葛老回道:“小老兒也沒有把握,同閻王爺搶人并非易事,昀親王爺現在意識混亂,正是生死存亡之際,若是一個不好,很可能就此……”

皇上目眥欲裂,道:“那還不趕緊救人!”

葛老嚇了一跳,嘆息道:“剛才小老兒施針暫時替昀親王穩住了心神,但此后便只能靠昀親王爺自己了,半個時辰內他如果能自己醒過來小老兒還有辦法救他,如果醒不過來,就是神仙也難救了。”

“半個時辰?”蕭景瑜道,“怎么會這么快,不是還有幾個時辰才到三天嗎?”

葛老解釋道:“方才昀親王情況危急,小老兒的針雖能讓他平靜下來,卻也大大縮短了他的時限,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不施針,昀親王很可能現在就沒命,施了針,昀親王爺還有半個時辰的時間來爭取活路。

皇上大急,這三天他雖然行事如常,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到底有多著急害怕。

那人不在了,現在就連他們之間唯一的聯系也要不在了嗎?

這是他的兒子,蕭昀從小不在他身邊,可他對他傾注的感情卻是最多的,這讓他如何接受白發人送黑發人?

葛老也是一陣唏噓,這昀親王爺也算是一代英雄了,可偏偏天妒英才,這么年輕就遇此生死劫難。

皇上走到蕭昀床邊,忽然就有些站不住。

“昀兒……”

這么多年沒有流過眼淚的帝王,在這一刻卻忍不住哭了起來。

“昀兒,我是父皇啊!我是父皇啊……”

皇上沙啞的聲音中帶著哭腔,讓人聽著就心酸。

葉寒枝從床邊站了起來,眼睛盯著寢室門口進來的那一群人。

定王來了,睿王和靜王也來了,就連宮里的幾位娘娘也過來了,他們身后跟了不少宮女太監,瞬間這個寢室就裝滿了人。

皇上剛才說了什么?

貴妃娘娘和德妃心中一顫。

父皇?

難道蕭昀竟是皇上的兒子?

不止她們心中有諸多疑惑,那些宮女太監更是吃驚,這樣驚天的秘密被他們聽到,誰能不驚訝呢?

可是沒有一個人敢出聲詢問,也沒有一個人露出異樣的神色。

昀親王爺此刻正是生死存亡之際,不管什么事都沒有這件事重要,在宮里的人還是懂得些分寸的。

定王走到皇上身邊,一句話沒說,他看著蕭昀,眼中默默流下淚來。

做了六年的父子,就算不是真的,可是感情卻是假不了。

在他心里,蕭昀就是他的兒子,唯一的兒子。

蕭景瑜心中情緒萬千,看著此情此景,他也忍不住難過起來。

畢竟是他兄弟,他不可能無動于衷,只是阿枝……

蕭景瑜看向已經站到一邊的葉寒枝,她神色木然,臉色發白,眼神無光,就好像一具行尸走肉。

蕭景瑜心中鈍痛,他想去安慰她,可是此情此景,他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

蕭景瑜默默注視著葉寒枝,生怕她支撐不住,可只一會兒,蕭景瑜便發現葉寒枝的眼睛亮了。

他眉頭皺了皺,忽然想到了什么。

阿枝莫不是有辦法讓蕭昀醒過來?

剛這樣想著,蕭景瑜就看見葉寒枝走到一邊的桌子旁,她拿起桌上的茶杯輕輕摔到了地上。

清脆的一聲響,出了皇上和定王,寢室里所有人都在看她。

茶杯碎了,葉寒枝蹲下撿起一塊碎片,然后抬起另外一只手,往手腕上割去。

“阿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