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記事

第一百六十四章 善待

第一百六十四章善待

于是花椒還未上桌,那頭主桌上舅太公秦老爹等人還未舉杯動筷呢,已是一屋子的人都知道花椒想吃糖葫蘆了。

花椒一頭的黑線,看著不明所以的香葉哭笑不得。

大伙兒卻是呵呵直笑,善意地打趣著年紀最小的花椒。

而小小子們已是頭碰頭地湊在一起嘰嘰咕咕地盤算著明兒下學之后要不要偷跑一趟崇塘了。

這個說著下學再到崇塘肯定已經黃昏時分,也不知道街面上還有沒有扛著稻草樁子走街串巷賣糖葫蘆的小販了。

那個就道,街面上沒有,青果鋪子里肯定是有糖葫蘆賣的,直接去五甲的青果巷就成了。

香葉聽得眼睛都亮了,一直眨巴著眼睛望著對過的大堂哥。

只小小子們俱是沒有注意都快流口水的香葉,又說起崇塘街面上的玩意兒來。

再過幾天就是冬至了,有一句話怎么說的,冬至大如年。

雖說家家戶戶都要祭祀,卻也是團聚的日子,更是吃喝玩樂的日子,崇塘街面上自是熱鬧非凡的。

小小子們都在猜測,想來肯定會有甚的賣拳、變戲法、套扦子、走繩索和說露天書的……

難得學堂解館三天,可以好好松散松散,若是能去崇塘玩一天就好了。不,若實在不成,半天也行呀!

花椒聽著小小子們好容易從糖葫蘆上跳轉出來,自家拿筷子夾起茴香替她布在面前小碗里的白芹,鎮定自若地大吃大嚼。

要她說,還得是新鮮的白芹才最好吃,又琢磨著,是不是可以弄個甚的白芹宴的。

而小小子們的注意力很快又被主桌上秦老爹等人勸酒的說笑聲所吸引,艷羨地看著正在給眾人斟酒的秦連鳳。

秦老爹自小的認知和長大后的經歷使他自來善待忙工。

打小就聽長輩們念叨著要善待佃戶忙工:勞苦不知恤,疾痛不相關,最是失人心大處。

所以自打家里需要請忙工協作農事之后,就從來體恤忙工,工錢、酒食就從來不曾怠慢過。

這在十里八鄉都是有口皆碑的。

遠的不說,只說隔壁漏斗灣之前幫秦家幫過忙的,哪個不豎大拇指。

蒔蘿成親時幫忙的那些個執事兒,老舅公就不必說了,就是洗菜挑水的,也有沉甸甸的一吊銅子。

辛苦自是必然的,可吃的好不受氣,給錢亦是爽快,俱是巴望著秦家多辦兩遭喜事兒的。

更何況今兒過來幫忙的都是至親,自然就更不會慢待客人了。

硬攔下了干完活就要家去的杜家人,男女老少擺了三桌飯,基本上就是按著宴席的規制來操持的,酒肉俱有。

酒雖是好東西,只在坐的也俱是懂禮之人,知道喝個兩盅舒活舒活筋骨,解解乏,活躍一下氣氛也就罷了。點到為止,卻不能敞開了喝,更不能喝醉。

畢竟是來干活幫忙的的,不是吃飯添麻煩的,這也是鄉間的傳統了。

秦家兄弟挨個兒敬了一圈兒酒,見眾人誠意婉拒,收過酒壺,又開始勸肉。

婦人們桌上只有秦老娘作陪,姚氏妯娌四個都在廚下忙活。

杜老娘借著盛飯的當口,拒絕了桌上兒媳婦同其余年輕婦人的好意,自家過去廚下盛飯,卻是偷偷把杜氏叫了出去。

向屋里挑了挑眉頭:“你們家那個行二的表弟妹,大成家的媳婦,我瞧著可不是個善茬,今天這一整天的,眼珠子滴溜溜的就沒消停過,手里又沒數兒的很,不知禍害了多少白芹,你們可仔細著些。”

杜老娘也已有了春秋了,原本按著秦老娘的意思,實在非得幫忙的話,同她在灶下打點湯飯就成了。只杜老娘一輩子要強慣了,哪肯秦老娘優惠她的。

況且她是抱著習學的心思過來的,擱灶下整治茶飯,這還怎么習學。

跟著女兒杜氏一道漂洗白芹,手腳利落,竟是半點不輸年輕人的。

至于張氏的事兒,自打秋收秋播之后,杜老娘也常常過來秦家習學白芹的壅制,與同樣過來幫忙的張氏也是常見的。

原先就覺得她不是省油的燈,偷饞抹嘴還則罷了,那眼珠子實在是機靈的過分。

只到底自家只是姻親,那頭卻是親家母嫡嫡親的內侄媳婦,卻是沒有她說話的道理的。

可今天眼看著她兩次三番的找著由頭想往上房堂屋去,也不知道打的什么心思,可不用想都知道必然不是什么能挑明了說做的事兒。

何況這也罷了,關鍵是杜老娘還見她糟蹋了那許多的白芹卻不以為意,心疼的肝兒都在顫了,卻是打定主意要同女兒說一說了。

一聽這話,杜氏眉頭一挑。

她一向都不大喜歡這個表親的妯娌,眼孔不過莧菜籽那么大,只看得見旁人卻照不見自己。

況且自家的老娘自己知道,并不是喜歡多管閑事兒的人。若是只占些小便宜,吃吃拿拿的,必是不會開這個口的。恐怕這些天吃得好忙的少,工錢又結得爽快,也把她的心給養大了。

又不由慶幸,幸好秦連彪和黃阿婆娘倆俱是離得遠遠的了,否則有這么兩個見不得旁人好的東西在,這日子如何能這樣素凈的。

又想起蒔蘿成親那日,賓客都已走得差不多了才醒轉過來的秦連彪,不由微微一哂。

朝著老娘一點頭:“我理會的。”

又同她道:“我婆婆說了,叫我給您包些飯菜帶回去,明天大弟妹蒸一蒸也就能對付過去了,也省得她帶著一串兒孩子,還要燒火做飯的……”

只送走了一眾人,杜氏轉頭就將杜老娘摘了出來,以自家之口同妯娌們說起了張氏來:“……這樣的天就縮手縮腳的,難怪村里頭都說她到了大冬天連洗衣裳都一嫌麻煩二嫌冷的,恨不得放進鍋里煮。依我看,明兒還是讓她在廚下給娘幫忙算了,好歹暖和呀!”

只妯娌這么多年了,又誰不知道誰的。

別說姚氏羅氏了,就是沈氏都聽出了杜氏字里行間的機鋒來,卻是應了一聲好。

只第二天上,張氏卻未過來。

據周大成說,張氏病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