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小時候姜惜月第一次見她的時候會那樣慌亂，只因為她以為自己會在六歲那個冬天死去。
后來再在京城遇到的時候，她能夠明顯感覺到姜惜月對她的敵意。
這樣想來，芙蕖的娘和哥哥極有可能是受她的指使，才大老遠來東石莊暗算自己。
結合所有的一切，姜小念整件事都想通了。
“我娘和哥哥的命哪用得著你救？你休得迷惑我，今天我一定要索了你的命和我一起下地獄！”
“上輩子你娘把你養死了，要不是你娘跪在我面前求我讓我替你認親，她和你哥哥能平安地活下去？這輩子你倒是命大，活到了現在，不過還是沒有這個福分做公主的女兒，既然如此，我就替你盡孝，你應該要感謝我！”
“呵，你還真是恬不知恥！”
“上天讓我多活一世，就是想把該給我的給我，我肯定不能放過。你快回你的地獄去吧，你做人斗不過我，做鬼怎么可能斗得過我！”
姜惜月心里害怕極了，嘴上卻還是沒輸。
姜小念冷笑：“你憑什么覺得我斗不過你？要不要試試看？”
話落，姜小念的身影一下子飛到了姜惜月面前。
她那身白衣上的血色更加清晰可見，把姜惜月嚇得連滾帶爬。
“救命啊！快來人啊！快救我！”
呼喊聲過后，花園周圍突然出現不少火把，往這邊移動。
姜惜月大喜，鬼是見不得光的，這些火把肯定能把姜小念這個陰魂不散的惡鬼驅散。
她喊得更加大聲了：“快來人啊，救救本小姐！”
隨著火把靠近，一直在矮樹叢后靜靜坐著的常樂長公主站起身來，一步一步往花園中走去。
她的臉上有震驚，有疑惑，也有迫切。
她想知道剛才扮演姜小念鬼魂的那個人是不是真的姜小念，她的女兒是不是依舊活著。
雖然她沒怎么聽懂上輩子這輩子的話，但是她聽出來了，之前她掏心掏肺對待的這個女兒確實是假冒的。
而她真正的女兒就是姜小念。
這種巨大的信息量讓她內心十分復雜。
姜惜月和姜小念的臉被周圍的火把照亮，常樂長公主和蕭錦和也出現在人群中。
“娘，你快救救我，我被鬼魂纏上了。”
姜惜月看到常樂長公主如看見了救命稻草，立即往她懷中撲去。
然而常樂長公主并沒有像從前一樣把她摟在懷中安慰，而是朝面前的侍衛使了個眼色。
侍衛立即會意，把姜惜月兩手反剪，押了下來。
“大膽奴才，你們怎么敢這樣對待本小姐！”姜惜月朝后怒吼道。
緊接著看向常樂長公主，一臉不解。
常樂長公主面色冷峻，朝侍衛揮了揮手，道：“帶到司刑堂去。”
于是，一行人都往司刑堂方向走去。
姜惜月看見那個白衣身影也在一旁跟著他們一起走，終于明白了過來。
她咬牙切齒地大吼了一聲：“姜小念！！”
姜小念偏頭把擋在臉前的頭發往旁邊一撥，漫不經心道：“咦，認出我來了啊？”
走在前面的常樂長公主心中的石頭驀地放了下來，臉上露出一個微笑，繼續往前走。
她剛才不敢想不敢問，就是怕失望。
此刻她算是放心了。
因為之前的偏見，她對姜小念并不友好，她都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得到原諒，母女相認。
走在前面的常樂長公主心情復雜，跟在后面的姜小念倒是一臉輕松。
既然已經被認了出來，她干脆把頭發全撥弄到身后去，又把身上的那身血衣給脫了下來。
姜惜月看著她的眼神像是要滴出血來，半晌之后，突然沖前面的常樂長公主喊道：“娘，我剛從是被姜小念嚇得胡言亂語了，事實并不是這樣的！”
姜小念見她還在掙扎，嘖嘖兩聲搖了搖頭，沒有理她繼續往前走。
當然，前面的常樂長公主也沒有理會她。
到了司刑堂之后，常樂長公主讓眾人都退了下去，只留了當事的幾個人下來。
她坐在廳前的最上面，居高臨下看著跪在地上的姜惜月。
“居然敢冒充本公主的女兒！你可知道這是要誅九族的？！”
姜惜月整個人都垮了下去，她知道此刻說什么都沒用了。
倒是姜小念聽到這句話，心下一咯噔，連忙站出來道：“我想問問長公主，這九族是怎么算的？會不會連累到我爹娘啊？”
常樂長公主此刻才敢看姜小念，近距離看見她的眉眼之后，心中直懊惱。
明明她的女兒和她長得這么像，為什么之前她沒能認出來！
看到她仿佛就像看到年輕時的自己，這么明顯她居然還被有心人蒙蔽了。
姜小念見常樂長公主看著她發呆，思索了片刻，連忙補充道：“是這樣的長公主，我爹娘是姜惜月的二叔二嬸，這要是因為她被誅了的話，那也著實太冤枉了，還希望長公主不要牽連他人。”
常樂長公主這才回過神來，連連點頭道：“念兒說得是。”
姜小念一臉黑人問號。
從前把她拒之門外，現在怎么態度變化這么大？
想了半晌，終于想起來，自己好像是她的女兒。
之前白白撿了個便宜王爺當義父，現在又變成了公主的女兒，她想，她不光可以橫著走，估計能飛著走了。
非常識時務的姜小念一想到這，立馬改了口：“既然這樣，娘，你能不能答應我不連累我的家人？至于我大伯一家，稍微懲戒一下就好了。”
常樂長公主被她這聲娘叫得已經七葷八素摸不著北了，只一個勁的點頭：“好好好，念兒說什么都好。”
事情已經很明了，沒有多少審問的必要，又問了一些話之后，常樂長公主讓人把姜惜月帶了下去，打算稟明圣上，擇日問斬。
姜惜月被帶下去的時候整個人都嚇癱了。
她之前從沒想過，這一世會比上一世死得更快。
而其中唯一的變數，就是姜小念這個人而已。
她想起了上一世臨死前那個黑衣道人說的話，他說這輩子若是她沒活過二十五，就要把靈魂獻祭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