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修仙記

第九百九十四章 綺念曾生

顧朗自太阿峰議事大殿出來,與幾位真人點頭致意之后,便走向了陳華軒。

“走,老夫隨你去看看她。”陳華軒掐了掐手指,“本座算著,她應當快醒了。”

“好,這邊請。”

兩人邊走邊聊:

“方才昭和那孩子在殿中一言九鼎,這……我將他帶回來時那小不點的模樣仿佛還在昨日,一晃眼,就這般大了,還這般有出息。”陳華軒感慨萬分,很是與有榮焉。

“昭和一貫不錯。”顧朗道。

“說起來秦雅已經出塵后期大圓滿了,快飛升了,妙真人離去的五十年之內靠秦雅撐了起來,若是令師尊飛升了,這昆侖下一個頂梁便要落到你與令師妹身上了。”陳華軒看著如今修為已步入藏神后期的顧朗,“我這老頭子倒是遲遲無所得,看來,待那丫頭醒了之后,老夫便要外出云游一番機緣了。”

“定當盡力而為。”

“你啊你,明明是個頂不錯的人,偏偏不愛笑,看得人生人勿進,以后還不知道要吃多少虧呢!”陳華軒勸道。

顧朗卻難得的彎起了唇角:“無妨,顧某所交之人不多,巧的是都不是會因顧朗這張臉嚇退的人。”

彎過廊角,卻聽陳華軒輕“咦”了一聲,顧朗抬頭,卻見有女修靠著樹屋而立,向他含笑望來,似是等了許久了。

“葭葭——”

“好了,沒事了。”陳華軒收了銀針,看著眼前的兩人感慨,“你沒事了就好,老夫明日便下山云游尋找機緣,不入藏神后期,決不回山,期間有什么事盡可找小徒長春子。”

陳華軒說著白了眼眼前的兩人:“你二人倒是齊刷刷進了藏神后期,我瞧著也沒做什么啊,大家都整天呆在昆侖,可見這天賦之說倒是可信的。”

“對了,去拜會一下秦雅吧,令師尊這狀態五十年前老夫也見過,與妙無花當年有幾分相似,指不定什么時候就要飛升了。”

葭葭與顧朗連忙起身:“自當如此。”

清風夜半。

走入屋中的時候,秦雅正坐在案幾前整理著書桌上最后幾卷竹簡。見她過來,將最后幾卷竹簡疊好,推到一旁:“坐吧,葭葭!”

凈手,取葉,點水,泡茶修真界自有一套與凡人不同的泡茶方法,師尊心性喜茶,是以葭葭于此上也頗有幾分心得。

“飲劍泉的水。”秦雅將泡好的茶推到葭葭跟前,“第一杯,你囫圇而入,卻進階了筑基,一晃眼仿在昨日。”

“是啊!”葭葭笑道,“還記得初見師尊,弟子戰戰兢兢,低著頭,連頭都不敢抬。”

“你是說在藏劍峰上?”

葭葭笑著點頭。

秦雅卻看著她搖了搖頭:“不是。”

葭葭驚訝。

秦雅卻望了過來,但并未在看她,仿佛透過葭葭在看著故去。

“晴峽谷,鳳凰出世,你與我一墻之隔。”彼時他方才出關一劍西來,小小的石墻,卻擋不住他一雙自帶瞳術的雙目:他看到了墻后那個神情驚訝的雜役修士,卻不曾想,這個當年一見的小丫頭會成為自己的弟子。雖然當年五官尚未完全展開,卻已依稀有幾分如今的身影。

“原來師尊都知道。”葭葭心頭一震,一股不知名的感慨涌上心頭。

秦雅笑了笑,卻未再多說這個,話題一轉,轉至別處:“大半的公事你來之前,我已經交由顧朗,這些竹簡,待我離去之后,你替為師整理交由門派。這是為師多年收集的幾本茶道心得,你可收之閱之……”

秦雅細細交待了半個時辰,葭葭一一記下,末了,葭葭才起身離開。

“葭葭!”

葭葭方才轉身,秦雅卻突然出聲喚她。

葭葭回身,卻見一物被推了過來。

“這是?”葭葭打開,看到那遍布裂紋的指方鏡之后,手指也不由一顫。

“當年一戰,指方鏡雖毀,我三人也將它尋回來了。”

“多謝師尊。”

“這可不是為師一人的功勞,為師不敢居功!”

葭葭小心翼翼的將指方鏡收了起來,當年指方鏡與“他”救了她一命,至今不敢或忘。

轉身離開,秦雅的聲音從身后傳來,“葭葭,讀過《裴羅子嘆》第九篇么?”

葭葭愣了一愣,反問:“師尊呢?”

秦雅笑了起來,卻見他笑容里風光霽月:“有朝一日,盼在天界與你二人相逢。”

“弟子亦是。”

從師尊那里回來,坐了片刻,葭葭閃身進入混沌遺世,走到玄靈身邊坐了下來。

“玄靈,你讀過《裴羅子嘆》么?”

玄靈看了她一眼:“世間少有老夫不知的古籍。”

“第九篇呢?”

“《念姬》篇。”玄靈道,“裴羅子是幾萬年前一位有名的名修,頗有圣賢遺風,念姬是當時一個有名的美人,她喜歡上了裴羅子,卻被裴羅子無數次拒絕了,念姬因愛生恨,自此墮入魔道,心狠手辣,無所不做,在一次仙魔大戰中被擄,憤怒的道修準備燒死她,臨死之前,她問當時盛名無兩的裴羅子‘你可曾喜歡過我?’按說自古道魔不兩立,裴羅子又有這樣的聲名,更何況過往眾人皆知,裴羅子應當立即否認才對。但裴羅子也是個人物,確實有圣賢遺風,堪當名修,他說‘佳人歸來,清風作伴,一瞬間,綺念曾生,風過,又歸之無形。’意思是曾有一瞬間,念姬經過我的身邊,清風起,我曾生出一絲綺念,只可惜,清風過后,便消失無蹤了。念姬因愛生恨,只為裴羅子的拒絕,得到他一瞬間綺念曾生的回答之后,含笑自絕而死。”

玄靈一口氣說完,感慨道:“念姬也算求仁得仁了,哪怕只有一瞬間,于她來說也足夠了,不過裴羅子這個人,說話沒有半點虛言,他說一瞬間就是一瞬間,《念姬》的最后,裴羅子還是那個裴羅子,風光霽月,于他來說,那一瞬間的綺念過后,念姬與別人沒什么不同。”

“這就是綺念曾生的意思。”葭葭嘆道,“一瞬間的綺念,隨風而散,歸之無形。裴羅子還是那個裴羅子,念姬還是那個念姬。”9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