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你今年多大了？”
沈媽抬起頭看著薇薇突然問道。
“二十二，我大姐比我大一歲，不過她是年頭生的，我和瑩瑩是第二年年尾生的。”
望著沈媽愛憐的目光，薇薇心里一動，難道沈媽要把照片上的青年介紹給她做男朋友？又瞄了一眼青年的照片，發現照片下面有一行紅色的小字，19880722。薇薇猛地一個激靈，照片上的青年現在應該快五十歲了！
“二十二歲，多好的年紀呀！我和沈爸年輕的時候一心撲在工作上，從沒想過……哎！”
沈媽哽噎著說不下去了，眼圈紅得藏不住淚。趕緊合上相冊，順手拿起花手絹抹去眼角的水滴，又突然意識到手絹臟了，急忙起身去洗手間搓洗。
“薇薇你別介意啊，沈媽有時候神經兮兮的。我們年紀大了，總喜歡回憶過去的事。好的事想不起來多少，凈想那些傷心事。你快喝茶吧，都涼了。”
沈爸趁沈媽還沒回到客廳，趕緊把相冊裝進帆布袋里，費力地拖進房間，等沈媽回到客廳，沈爸若無其事地開大了電視的音量。沈媽望著空空的茶幾怔了幾秒，聽到沈爸咳嗽趕緊去找藥。
照片上的青年應該是沈赫的哥哥吧，看兩位老人的神情，恐怕沈赫的這位哥哥已經不在了。難怪沈赫的爸媽年紀大，他們一定是在失去大兒子以后，才又生的沈赫。晚年得子，把沈赫當成寶貝一樣，記錄他成長的點點滴滴……
晚市已近尾聲，外面還有一桌客人，等他們結完帳，薇薇就準備下班。
“馬上十點半了，要不我去催催他們吧。”
姜超不時看手機，樂宜晚修課回來就快到地鐵站了。
“你先走吧，他們應該也快了。桌上的東西也吃得差不多了。”
“那又辛苦你啦！”
“那天不是我辛苦？”
“那是那是。”
姜超嘻嘻笑著做個鬼臉，抓起包匆匆飛奔出去。聽到身后有人喊“服務員，加茶水”，腳步微微遲疑了一下，還是不管不顧地奔出瓦罐居大門。
愛情大過天，沒有什么比女朋友樂宜更重要了。
“服務員”
坐在院里的中年商務男士拖長了聲音。薇薇急忙應承，拿起一壺新沏的大麥茶走過去放到他們桌上。
“拿我們的茶葉去泡，用這個壺。”
說話的男人指了指桌上的一套冰紋汝窖功夫茶具，又從公文包里拿出一罐正山小種。
“可惜這里的水不行，如果用鼎湖山泉水泡這茶，茶味更佳。”
三位商務男士談笑風聲。薇薇不好趕客，一壺茶泡好，估計他們又得聊上半個小時。
薇薇回到后院讓孔叔按時下班，一個人守在案臺后面，翻開新買的菜譜，安靜地看了起來。
飲食行業競爭激烈，不但要保持傳統工藝特色，還要不斷創新菜式，才能突出重圍。從別人的菜譜里尋找新鮮元素，融合創新到瓦罐居的菜系中，薇薇正醞釀著入秋以后的滋補菜單。
薇薇看得入神，沒注意到有人走進來，直到柯楠晟敲打案臺發出噔噔聲，她才如夢驚醒。
薇薇合上菜譜，抬眼見是柯楠晟，不由得皺起眉。
“給我來兩罐湯。”
“很抱歉，我們已經下班了。”
看來公子哥又閑得發慌來逗人玩了。薇薇態度有些不客氣，小肇見狀，立刻搶白道：
“你們院里不是還有客人嗎？我們來為什么就下班了？趕緊把湯端上來……”
柯楠晟抬手攔住小肇，怕他直沖沖的語氣惹惱了薇薇。
“如果你已經下班了，我們可以幫你把外面的客人請走。如果你還肯接單，我想要兩罐湯。”
柯楠晟語氣誠懇態度謙卑。小肇張羅的晚飯一點也提不起他的胃口，眼前總是浮現著姜薇薇瞪他的眼神。柯楠晟覺得有必要到瓦罐居來一趟，只有喝了瓦罐居的湯，才能讓他的心安穩些。
“真是抱歉，你們來晚了。現在我們已經下班了，那桌客人是我們下班前來的，所以沒有可比性。”
“可比性？！”
柯楠晟暗笑一下。
“我說美女，你要是還有湯就給我們來兩罐，如果你下班關門，我們就馬上走。現在還沒關門呢，不至于這么待客的吧？”
小肇覺得頭上冒火，不明白一個小小廚娘怎么會慢待客人。老板非要來喝湯，他必須得達成使命。
“對不起，湯已經沽清了。”
薇薇不想再和柯楠晟說話，低頭整理完廚具，又拿起熱水壺去外面問客人要不要加水。柯楠晟饒有興趣地注視著姜薇薇的一舉一動。
“柯總，要不咱換一家吧？”
小肇扭頭發現柯楠晟專注著廚娘的身影，再聯想到昨晚和今天柯楠晟的舉動，仿如醍醐灌頂，心里暗暗稱奇。
原來帥炸天的柯楠晟，竟然喜歡一個小飯館的廚娘！
哦mygod!
小肇頓時激動得臉熱心跳，好像他自己突然戀愛了一樣。
院里的三個男人站起身，其中一個和薇薇輕聲說了幾句，然后笑望著薇薇。薇薇依然保持禮貌的笑意，像似拒絕了男人的要求，然后微微欠身，客氣地送別客人。
三個男人走到瓦罐居門口，又回頭看向俯身收拾臺面的薇薇。三個男人好像有些爭議，其中一個男人又回身走到薇薇跟前，遞給她一張名片說了一句什么，才又轉身離開。
薇薇把名片放到桌上，繼續收拾瓦罐餐盤。小肇不等柯楠晟吩咐，立刻走過去，趁薇薇不注意用手機拍下名片。
“美女，今天不給我們湯喝，我想定明天的晚餐，就要這張桌子。”
“訂餐可以，你們幾個人？”
“兩位。明天晚上八點準時到。”
小肇替柯楠晟作主，非常有成就感。不過見薇薇依然冷著臉，不免替柯楠晟不值。
“這個是那個男人給廚娘的名片。”
上車以后，小肇獻寶一樣翻出手機相片。柯楠晟瞟了一眼“藝海精靈模特公司策劃總監”，立刻明白了三個中年男人的意圖。
“柯總，去別家喝湯嗎？”
“等一等。”
柯楠晟望著瓦罐居門口的紅燈籠。紅燈籠熄了，瓦缸居門口頓時暗了下來。姜薇薇挎著帆布背包從瓦罐居出來，回身鎖好門，匆忙朝公交車站跑去。
“跟上她。”
這個時間如果運氣好，還能趕上末班公交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