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婦的極致重生

第166章 又一個渣夫

其實吧,蕭南覺得王氏做得不太聰明。既然她的夫君明確表示心疼生母,哪怕為了夫妻和諧,王氏也該對薛氏親近些。

但王氏出自太原王氏,她出生后便一直接受世家傳統的教育。在她的認知里,自己家族是尊貴的存在,可以藐視一切非世家出身的人,即使這人是宰相、是國公。

王氏連權臣、勛貴都不看在眼里,更不用說一個奴婢出身的小妾了。

或許,在王氏看來,她能放下身段、心平氣和的與薛氏相處,沒有因對方的出身卑賤而輕賤,已經是看在夫君的面子上了。讓她把薛氏當正經婆母看待,絕對是對她及整個王氏家族的羞辱。

王氏覺得,她堂堂王氏女下嫁唐家,已經夠委屈了。當初若不是看唐謙是嫡母養大的,且仕途也不錯,這才勉強答應。

倘或早知道唐家這般沒規矩,唐謙如此‘腦子不清楚’,王氏寧肯嫁個資質平平的世家子。

‘腦子不清楚’是崔江評價唐謙的原話。

聽著崔江毫不掩飾的質疑自家女婿的智商,蕭南不禁莞爾,趁著崔江喝茶湯補口水的當兒,插了一句,“唐謙都做了什么?他為了那個薛氏為難表妹了?”

“何止是為難?!”

崔江匆匆咽下口腔中的茶湯,滿臉憤恨的說道:“他簡直就是作踐,拿我兒去成全他的賤婦生母。”

原來,唐謙自幼覺得生母可憐,多年積攢的愧疚終在嫡母過世的那一刻爆發了,對于薛氏的任何要求,唐謙都毫不遲疑的答應下來、并竭盡全力的滿足,甚至不惜委屈妻子、兒女,甚至是犧牲妻子的利益。

在唐謙的一番努力下。薛氏儼然成了唐家內院的第一人,其地位之高、權勢之重,比當年的唐夫人還要威風。

這還不夠,唐謙打小便有個心愿,一定要讓生母正大光明的出現在其它官眷面前,要讓生母不再被人鄙視,而是成為大家尊敬、羨慕的人物。

為此,唐謙拼命讀書,終于在十六歲的時候考中進士科,又經嫡母兄長的推薦。入了官場。

當了官,雖是個低品級的小官,唐謙卻看到了希望。

正巧當時有朝臣上書。請求圣人準許庶子為生母請封、為生母守孝等事宜,唐謙見機會來了,也跟著附議。

不過唐謙也有自知之明,知道以他的官階,根本沒資格打前鋒。于是他就做出一副‘我是來打醬油的’圍觀模樣,適時的跟著喊幾句。

只可惜,圣人駁回了這項提議。

原因很簡單,當今圣人重嫡長,他擔心此項提議一旦通過,會助漲某些人寵妾滅妻的氣焰。時間久了,嫡庶不分,正統的嫡長繼承制將不能正常執行。

一旦傳統的宗法出現了問題罪惡之城。社會秩序便有可能出現紊亂,這是皇帝不想看到的。

為生母請封成了泡影,唐謙的失望可想而知。但這廝確實聰明,很快就想到了解決之道——

“噗”

蕭南口中的茶湯全都噴了出來,幸好她及時轉過了頭。這才沒把崔江噴得一頭一臉。

玉簪忙上前服侍,給蕭南擦拭唇角和身側的水漬。

咳咳……蕭南接連咳了好幾聲。最后才不可思議的輕呼道:“什么?他、他竟逼著表妹將誥封讓給薛氏?”

不能怪蕭南大驚小怪,實在是這位表妹夫太有才、太自以為是了。

要知道,唐代的外命婦誥封與之后的朝代不同,在大唐,男子只有官至五品,才有封妻蔭子的資格。

以唐謙的八品官階,他根本就沒資格為母、妻請封。

而且對于古代的女子而言,講究的是‘母以子貴’‘妻以夫榮’,當年王家肯把女兒下嫁唐家,就是看中了唐謙的才能,覺得此子是個當官的料,又有母族(唐夫人的父兄很給力)扶持,以后定能有所建樹。

把女兒嫁給他,將來也能跟著受封個縣君、郡君啥的,沒準兒還能當個國夫人呢。

結果,唐謙這廝倒好,自己還沒混到那個品級呢,就先跟妻子打好了招呼:親愛滴,等我升至五品的時候,你也能得個縣君的誥封,你是那樣的高貴、善良、通情達理,定會體諒我想報答生母恩德的熱切心情,所以,這個誥封你讓給我阿娘,好伐?!

搖搖頭,蕭南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這位神奇的表妹夫了。

讓蕭南覺得意外的是王表妹的反應。

話說王氏聽了夫君的話,錯愕、驚詫以及心寒全都涌上了心頭,她委屈,她痛哭,她絕望,最后還是淡然的答應了。

王氏有著世家女特有的驕傲,薛氏有兒子,她也有。

薛氏這個奴婢生養的兒子都能當官為生母掙誥封,她王氏的兒子也不會差到哪里。

經過這件事,王氏徹底清醒了,不再指望夫君,而是將全部的心血都放在教養兒子上。

其實,除了教養孩子這一件事,王氏也沒有其它的事可做。

崔江恨恨的說:“……那賤婦竟奪了我兒的管家之權,將王家陪送過去的能干管事娘子全都趕了回來……”

薛氏不待見王氏,那是肯定的。一來,婆媳自古是天敵,二來,王氏曾慢待過她,三來嘛,王氏是唐夫人挑選的兒媳婦,且與唐夫人一樣,兩人都是世家女。

許是受壓制多年終于得到了解放,又許是受封無望,薛氏愈發張狂起來。

而且不知道薛氏是因為自卑過度而導致性格有些扭曲,還是她本性如此,她有些仇視那些出身好的正室娘子。

過去的一年間,薛氏一方面死死抓著管家權,大肆安插親信,另一方面則是變著花樣的折磨三個兒媳婦,尤其是最討厭的大媳婦。

像什么給唐謙塞小妾啦,讓王氏站規矩啦,在王氏院子里安插眼線啦……

短短幾個月,王氏整整瘦了一圈。其它的王氏都能忍受,唯一受不了的是薛氏端著婆婆的款兒,逼她‘立規矩’。給個奴婢(妾還是奴婢呀)晨昏定省、布菜盛湯,王氏寧死都不愿美女請留步。

但薛氏有靠山呀,她只在唐謙面前歪歪嘴,唐謙便會氣沖沖的回來訓斥王氏,逼王氏跟薛氏賠罪認錯。

起初,王氏回娘家訴苦,但父母和離后,父親娶了新婦,她與新繼母根本沒有感情,人家自不會幫她說話。

而親爹呢,則應了那句‘有了后娘便有后爹’的俗語,對她遠不如過去關心,只會勸她恪守婦道,不要讓王氏蒙羞云云。

至于她的親弟弟,日子過得也不好,自顧還不暇,根本沒有能力幫她出頭。

娘家不給力,夫君又‘腦子不清楚’,王氏的境遇可想而知。

不管怎樣,為了兒子,王氏還是熬了過來,忍氣吞聲的任薛氏折騰。

王氏變乖了,薛氏還不滿足,玩遍了所有花樣后,又將手伸向了王氏的長子。

崔江說道薛氏,就一肚子氣,她用力一拍小幾,恨聲道:“這個賤婦,竟要把我的靖兒抱到她那里養。我呸!她也不撒泡尿照照,她什么身份,斗大的字不識兩個,‘太公家教’連聽都沒聽過,她還敢嫌棄我兒不會養孩子?!”

蕭南見崔江連市井粗話都吼了出來,顯然是對薛氏惱恨至極,她問道:“薛氏這般癲狂,唐侍郎竟不管?”

把嫡長孫交給侍婢教養,這是多腦殘的人才能干得出來的事兒呀。

唐謙的父親名唐易,在戶部任侍郎,官聲不錯,能力也不低,又有岳家扶持,仕途極順遂,今年不過四十出頭,便已經做到了四品京官。

單看唐易的為官處事,也不像腦殘的癡漢,應該分得清輕重吧?!

“他?”崔江撇了撇嘴,道:“他的三個兒子皆是薛氏所出,就算他對薛氏不滿,看在兒子們的面子上,也不會把薛氏怎樣。”

不知怎的,聽到這句話,蕭南竟猛地想起了前世:那時,李敬不就曾經無奈的對她說,孩子們都是白氏所出,為了孩子,他不好太苛待白氏。

結果,一個厚待,白氏便從個教坊司的歌姬搖身一變成了國夫人,而她蕭南,卻落得個魂斷慈恩寺的下場。

想起了前世的種種,蕭南對王氏生出幾分同情。如果說,剛才她耐著性子聽崔江絮叨,不過是給崔江面子,這會兒,她倒真想幫幫王氏了。

“姑母,表妹有何打算?”

蕭南也是做母親的人,很能明白王氏此刻的心情。為母則強,兒女是母親的逆鱗,就是再軟弱的女子為了孩子也會抵死相爭。

一提到女兒,崔江高漲的怒氣瞬間消散,剛才還橫眉怒眼的罵薛氏,現在卻變成了愁苦,她嘆道:“她也是沒想到好辦法,這才跑來尋我,可我,唉……”

崔江終究是和離的人,且因為小氣也沒什么人緣,就算她想帶人打上王家,也要有充足的人手呀。她來找蕭南,一是想看看蕭南有什么好法子,二來也存著借人、借勢的心思。

蕭南沉吟片刻,道:“姑母來找我幫忙,是瞧得起我,既是如此,我也不能讓您失望。”

聞言,崔江眼中閃出亮光,向前傾了傾身子,急聲問道:“侄媳婦可有何良計?”

蕭南豎起兩根手指,“有兩個法子,就是不知表妹舍不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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