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宮熹照

第113章 詭異的輿論走勢1

“呵呵,我們成日里都是這么吃的,多余的銀錢都要拿來救濟百姓。不過這口味還好吧?”錢陳禮臉上掛著慣有的笑,頓了頓才淡淡道,“皇上、皇太后,還有眾位阿哥都親口嘉許我們這府里的私房菜的,每次南巡必要我們呈上菜品。因為每道菜都盡可能的發掘出食材最大的美味。”

“……”眾極品默,咬咬牙恨道,你們牛!找了天家當靠山,連說嘴都不許。

錢老爺子自從和兩個嫡孫見禮,就沒再開腔,在一旁冷眼旁觀兄弟二人的應對處理。一個家族大了,必然是枝繁葉茂,兒孫品相參差不齊,作為族長,如何發掘優秀子弟的才干,控制引導品德才具均為下等的成員就是重中之重。

大多數文人,一旦對上潑皮無賴,就節節敗退。借力打力,第一關他們算是過了。可是他帶來的極品豈是這樣容易打發的?他挑了帶來的幾個都是骨灰級流氓!老爺子不免洋洋得意。

“呀,這筷子湯勺好生小巧別致,我家姑娘一早就想要了,就是沒處找去。大侄子不若便送我幾雙吧。”那頭傳來一聲驚呼,轉過頭一看,一個三十開外的男子,一手舉著湯勺,一手抓著筷子,對著光亮處左看右看的愛不釋手。

別致?!虧他說的出來,出于便于清潔和實用,他家的湯勺和筷子從來就只有幾道防滑的線條,比尋常百姓家還要簡單些,用的也只是竹木筷子,半月一換,只是上面鑲嵌的銀條子是可拆卸替換的,為的就是測試重金屬毒素。湯勺倒是純銀。

兩兄弟眼角抽了抽,錢陳群就擠出一抹笑來問道:“這位怎么稱呼。家里幾個弟弟妹妹啊?”

“啊,不多,就十四個娃娃。我媳婦兒肚子里還裝了一個呢,說不定是三胞胎。對了,你們叫我標叔就成了,我們兄弟一向管族長叫二伯的。”標叔咂巴了兩下嘴,似乎還對自己孩子的數量仍舊不滿,這么能生了,恐怕是覺得孩子多收見面禮什么的也多吧。

“呵呵,不少了。不少了。”錢陳群也體察出了言下的意味,抹了把虛汗連聲附和。

標叔穿著松松夸夸的青色麻步長袍,身上有多處污漬明晃晃的掛在那。衣著寒酸至極神情卻趾高氣揚,雙手仍舊緊緊握住手里的兩樣,往廳里各處四下的亂瞟打量,漫不經心又十分傲慢的自鼻子里擠出了一聲“嗯”,心中腹誹不已:這太極打的也太粗淺了。小氣鬼喝涼水!

錢陳禮討厭他的這種無賴作風,可自持矜貴,不想同他一般見識,神色微動笑道:“標叔家的弟弟妹妹可都喜歡這筷子配湯勺?”

標叔見錢陳禮如此上道,似乎甚為滿意,點點頭道:“對頭。就喜歡這個。”

錢陳禮便恍然大悟的拍了一下手說:“原來如此,幸而今日標叔當面告訴了我們,不然我們家替各位叔伯家的弟妹備下的禮物定然不能和了您的心意。”

標叔怔楞住了。專門備了禮物讓我們帶回去嗎?

又聽錢陳禮對下人吩咐道:“快去去了十四對一色配套的筷子湯勺來,仔細包了,給標叔備下,原先的一人五兩梅花如意銀裸子就換下去。”

標叔自是不甘心揀了芝麻丟了西瓜的,腆著臉說:“哎。別啊,大侄子。那原先的禮就挺好,這些不過是筷子湯勺哪能這樣抵了過去,不若一塊兒都予了我吧!”

錢陳禮想起錢卿瑛曾概括的針對潑皮無賴的法子,她說:“對待潑皮要么就要比他更加無賴,更加潑辣。罵得他無地自容,沒臉出來。要么就擺出大家風范不將他放在眼里,任他如何吵鬧都不為所動,久而久之他自覺無趣也便不再鬧過來了。”

又說“哪個人要是既放不下身段、撕不開面皮同對方撒潑,又做不到完全的高貴,夾在中間就要被處處掣肘。”

錢陳禮態度堅決的搖搖頭,做出十分艱難的表情接口道:“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咱們家的吃穿有度樣樣都是有成例的,輕易更改不得,若是拿原本的東西來換是可以,不然就要從其他禮物中勻那么更少的一點點出來貼補標叔拿走的筷子勺子,要是大家都愿意,那也沒什么不可以的。”

標叔的臉色有些許難看,可不過是轉瞬即逝,不留一絲痕跡。到底是兩個不足弱冠之年的年輕舉人老爺,不能把對方惹火了。

倆兄弟又帶眾人去花廳吃茶,錢陳群尋摸了一個機會湊到錢陳禮身邊悄聲笑道:“大哥,這個四兩撥千斤用的好,就是不知道女眷那邊怎么樣了。”

錢陳禮亦笑:“小五和各位姨娘都不是省油的燈,再不濟還有小九呢,我敢打賭,小九一定是把皮球踢給了別人,讓她們忙著去四處打仗。”

錢陳群點頭笑了:“是小九的作風。”

錢卿瑛本就不是什么愚孝之人,蕭老太太的行事她早已不滿,不是給自己的孫女養情敵,就是派人迷惑嫡孫竊取消息。此時便是一問三不知,跟個木頭人似的連個動彈都少有。

蕭氏見錢卿瑛木訥非常,尤為恨鐵不成鋼,奈何要做個慈祥的樣子來,輕咳了一聲問道:“你父親的病什么時候能好,既然躺床上下不來,可見是得了急病。這便領我去瞧瞧吧,他不來看我,我總能去見他的。”

“父親怕是不好了,大夫說不過是拖日子。”錢卿瑛說著就拿帕子掩面嗚嗚的哭了起來,卻已不是真傷心。

“嗯。”蕭氏隨口應了一聲,忽覺不對,轉而瞪大了雙眼尖聲問道,“你說什么?什么叫怕是不好了,什么叫拖日子。”

“父親,父親病得很重,挨不了多久了,孫女正四處托京里的關系,乘著御駕南巡一并帶了宮里的太醫來給父親瞧瞧,看還能不能治。”錢卿瑛自顧自的哭著,說話抽抽噎噎。

“不可能的,我的兒!”蕭氏不可置信的叫了一聲,隨即氣血攻心厥了過去。

眾人忙亂間,一個穿著甚為考究的老婦專門朝錢卿瑛走了過來,劈頭蓋臉的訓到:“三十六小姐說話也忒不知分寸,老太太年紀大了,怎經得起這樣的刺激。難怪皖姐兒說姑娘在寧波府只手遮天慣了。”

三十六小姐是按族里的排序,這個危難時候沒伸出過援手,大幫親戚一出現就打秋風,連帶把錢卿瑛的財富完全視為己有,自動接收的家族。縱然后世出了許多名人,利益攸關,錢卿瑛此刻是打心眼里排斥的。

錢卿瑛垂下眼眸,淡淡道,“哦,敢問嬤嬤是哪位?另外我不覺得身為孫女將父親的病情如實稟告有什么錯,這也是大夫的說法,若是將祖母一直蒙在鼓里,她定然以為父親仍舊是安好無恙。都一天了老太太也沒問起父親來,我若是不說,日后父親有個好歹,母子二人連體己話都不曾說上一句,可不是要懊悔終身的嘛!”

“老奴花嬤嬤,是老太太身邊的陪嫁丫頭,伺候了她老人家一輩子了。”花嬤嬤十分的傲然,不自覺的挺了挺胸脯,那是種家生子看不起半道賣身做奴婢的優越感,“呵呵,三十六小姐伶牙俐齒,老奴怎敢同你爭辯。”

“我只知道做人都要謹守自己的本分。”頓了頓,目光凌厲的射向花嬤嬤勾唇冷笑,

“你既知道自己是奴才,就要守奴才的本分。還有,在寧波府外面的只要稱九小姐便是指我錢卿瑛一個,在府里上上下下都稱我姑娘!做人要入鄉隨俗,花嬤嬤可記好了,我不喜歡別人叫我什么勞什子三十六小姐!”

說罷頭也不回的帶著大幫丫頭婆子離去了,這么一來,屋子里一下子空了三分之二。僅剩幾個老太太帶來的媳婦婆子和分配到屋里的伺候的下人。

要是花嬤嬤不提“皖姐姐”,錢卿瑛還會將她當作老人尊重,如今是擺明了的愛作幺蛾子的主仆,她的心氣兒還不順呢!她賺這么多錢做什么,不就是圖個更大限度的自由和心里的痛快,沒完沒了的遷就忍讓什么時候是個頭!

花嬤嬤氣的面皮紫漲,也不避諱錢府的下人,甚至專門看了她們一眼,陰測測的冷笑道:“好大氣性的姐兒,我倒要瞧瞧到了老太太手里,這跟鐵鋼棍能不能變成繞指柔。”

眾丫頭婆子不約而同的在心里翻了個白眼:姑娘要是這么好對付,就不會斗走了老爺,斗啞了姨娘,在商場上威風八面了,無知真可怕。

蕭老太太醒了,花嬤嬤就開始不遺余力的在她面前各方面詆毀抹黑錢卿瑛,要知道多族里多少的少爺小姐都要對自己畢恭畢敬的,包括錢卿瑛的大姐錢卿璇。大長輩給你帶頂不孝的帽子,這輩子你就毀了。

于是蕭氏開始在眾多場合指責錢卿瑛不孝長輩,行為莽撞等。可是好奇怪,花嬤嬤到府里府外轉了一圈,輿論傳言竟然都是反著說的,無不是夸錢卿瑛極具孝悌,親身侍奉祖父、祖母跟前。

花嬤嬤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掏了掏耳朵,然后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