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善不好欺

第178章 雙喜臨門

妻善不好欺

佟氏于三日后葬于其故鄉,這三日內,蕭瑛按照蕭旁的要求,將靈堂設在了離玉清院較遠的西園,那兒雖冷清,但不至于怠慢了佟氏的芳魂。

喪事一應從簡,靜得讓府上大小壓根兒就沒有察覺出任何異樣來,大家還是各司其職,如往日般忙碌。

好似佟氏的死,沒有影響到任何人,她在也罷,走了也好,大家的日子依然照舊。

這便是大宅內院兒的人們,身心多半麻木,自私自保。

時間又過了幾日,時值蕭旁生辰,府上一應喪事物什都被撤去,掛上了彩燈彩帶,一派熱鬧景象。

先前佟氏的死訊便如同即將融化的冬雪,被蕭旁生辰的這場春風一吹即化,再不見蹤跡。

出于惟命是從,不敢亂嚼舌根子的緣故,下人們都將慢慢遺忘她……

除了現而今那座空落落凄清的沐春院,沒有任何跡象可以證明,這個女子曾經在蕭府生活過。

文君華看著高朋滿座的熱鬧景象,心里不禁唏噓好久。

蕭旁生辰其實并未鋪張操辦,只請了些相近的親戚,故友前來熱鬧熱鬧,但是卻依舊呈現出一派人聲鼎沸的景象。

可見,蕭旁素日里的交際還是很廣的。

江掠衣也來了,文君華再次見他,臉上總帶著些許歉意。這些日子,她一直在忙于內院的事兒,倒是忘記了親自去給江掠衣表達謝意了。

心里只想著,哪日抽得了空閑,定要當面酬謝他為自己解圍。

生辰宴進行至一半,蕭旁興致高漲,側頭在淳歡耳邊笑著說了幾句,淳歡得令,亦是笑得一臉驚奇與興奮,蹭蹭蹭走到賓客席間,對著大家亮起了嗓子來:“蕭府有喜,大少夫人現而今已有了兩個月的身孕我們主子說了,待孩子降生之后,再請大家個兒來吃滿月酒此外,咱們蕭家免費為窮苦百姓家發放傷寒藥材若干,為咱們未出世的小少爺積福”

蕭王氏與蕭定賢二人此時正在招呼著親朋好友,忽而聽得淳歡嚎這一嗓子,皆是一怔,爾后面面相覷,幾乎是不敢置信地齊齊看向了文君華。

文君華與各家女眷坐在一處,放眼向蕭旁處看去,但見蕭旁正笑嘻嘻地看著自己,不禁沖他笑了。

蕭旁如此做,既如他所言,為孩子積福,又能為蕭家在外搏個美名,一舉兩得。

三院兒里齊氏的丫鬟也在場,得聞此訊息,不由得轉身蹬蹬瞪地回到了齊氏的流霞院,稟報與她。

氣得齊氏當場就摔了一個粉瓷茶盅,還因此而差點動了胎氣。

隔屋的姜氏也是聽說了,不禁撫上了自己那早已隆起的肚皮喃喃自語:“兒啊,如今可真是上蒼憐憫你,這下子,你大娘不必再將怨氣撒到我們娘兒倆身上了。”

宴客廳內,蕭王氏幾乎是三步并一地來到了文君華跟前:“老大媳婦,怎么有了身子也不事先知會一聲兒的?”又思及自己前陣子因了佟氏的事兒跟文君華冷過臉,不禁臉上掛不住……

蕭旁此時也是來到了文君華跟前,當著眾人的面兒拉了她的手跟蕭王氏解釋道:“娘,是我不讓說的,想著今兒個是我的生辰,一并說出來,雙喜臨門呢。”

蕭王氏眼里的顏色漸緩,拉了文君華的另一只手笑道:“有了身子就好生養著罷,看著應是在今年秋末出世的呢,真快,我們今年就能抱著金孫了。”

蕭定賢心情也甚好,雖然沒有如蕭王氏那般過去拉著文君華說一把,但是卻拉了自己好幾個友人痛飲開來。

大家飲酒的飲酒,說笑的說笑,一時間,喜氣團團一片。

春日的日頭溫暖如風,漸出了春寒的天氣,暖得人心里直樂呵。文君華瞇著眼坐在軟凳上,看著每個人臉上洋溢著的笑容,心道,真好,一切都過去了,真正美滿的生活要開始了……

雙手不禁撫上了自己的腹部,覆下一片溫柔。

宴會結束后,文君華有些累乏,看著如冬爾藍等人正開心地整理著大家送來的禮品,心下一片感慨。

大家的動作就是快啊,才剛得曉了自己懷孕的消息,這廂卻是送來了滿滿當當的禮品,有與文君華交好的,也有心存巴結的,不管如何,動作都快得神速。

間中,蕭王氏等人來看過文君華一回,囑咐了好些話,又專門去請了婦科高明的大夫入府住著,預備隨時發生的突發狀況,也請了兩名對孕婦門道精通的老媽子,時常與文君華灌輸些知識進去。

從種種跡象表明,文君華這一胎何其精貴,愣是齊氏姜氏等任何一個人有了身子,都未得過如此優待。

“少夫人,家書來了。”白露剛出了會兒門,此時已是手握一封黃皮信封笑吟吟地掀了簾子進來,“想來是少夫人派去江城知會您懷孕消息的人將事兒辦妥了,這會子文府那邊兒派信過來道賀了呢。”

文君華一聽,心里也高興,吩咐白露趕緊將信拿來。

迫不及待地展開,甚至于都未看信封外的字跡,乳白色的宣紙如一只蝴蝶的大翅,盈盈飄于文君華的眼前,她僅看了一眼,臉上的表情便是凝了,爾后由紅潤如霞轉換為青白如灰

白露一瞧不對勁,也是斂了笑上前輕推了推文君華的肩:“少夫人,少夫人?這是怎么了?”一時也擔心信上究竟寫了什么,怎惹得好端端一個人兒,忽然又變得如此頹敗。

文君華緩過勁兒來的時候,趕緊將信紙給了白露:“拿去燒了。”臉色早已灰白無血色。

順手拿來了信封,仔細一瞧,雙眼微瞇起,果然不是蘇文氏或以文伯陽的字跡。

白露心里擔心文君華,便是拿著信紙偷瞄了一眼,只見上頭赫然寫著一行話:“你以為就此可以過上圓滿的生活了么?我給你的噩夢,這才是剛剛開始。”

手一抖,險些沒拿好信紙。

白露嘴唇微抖,回身去看文君華,卻見她拿著黃皮信封在那兒發愣,唯恐她多慮,白露卻是趕緊上前一步將信封奪來:“這個一并拿去燒了罷”

“這信是誰送來的,怎么說成是家書了?”文君華抬眸。

白露頓了步子,回身看文君華,徐徐答來:“我出門兒的時候見著全子了,咱們文府的信兒多半是他送,我拿了信也沒多想,只認為是老爺或以姑奶奶寫與您的,沒曾想,竟是這個……”

話畢,似是手上拿著的不是信,反是什么令自己惡心的東西一般,直接將信封連著信一塊兒投進了香爐里,翻卷成灰。

后又轉過身向文君華這邊走來,趁著大家都不在的空擋,小心翼翼地低聲問了句:“少夫人,您說這信會是誰送來的?”

文君華閉眼撫額:“是媛兒,她的字跡我認得。”頓了頓,又是深吸了一口氣,“既然都沒找人代筆,直接用了自己的字跡,那就證明這是在向我直接公開宣戰了。”

“那我們接下來怎么辦?”白露聽后心里也是沒個底,這日子才剛剛風平浪靜了一會兒,又接著來了一波洶涌。

“看她想干什么吧……”文君華忽然緩緩睜開雙眼,撫上了自己的腹部,“不管怎樣,誰也別想傷害我肚里的這個。”

語氣透著驚人的決絕。

不多時,外邊兒又傳來了如冬的聲音:“少夫人,江城文家那邊兒遣人送了賀禮過來了。”

文君華心一抖,爾后吩咐如冬把東西直接拿進來。

如冬掀了簾子進屋,將手里的大小禮品一一陳列在桌上,等著文君華親自過來拆看。

白露通透文君華心也似,直接起身上前:“奴婢代少夫人先看看罷。”說著走到圓桌前,拿起了一個嫣紅的錦盒打開,勾了唇回身沖著文君華笑道,“少夫人,是一對兒金鎖兒呢,祥云流蘇的花紋,好看極了我猜啊,定是出自姑奶奶的手筆呢。”

文君華聽后,緊繃著的心弦終于緩緩松開,收拾了片刻心情,起身走到白露跟前兒,盯著那滿桌子的賀禮終是有了笑容。

“這套翡玉的掛件兒做得小巧別致,想來也是姑姑挑的……誒?那些個小孩兒玩耍的物什定是赫元讓人送來的,這小子,如今大了還不忘玩兒興”文君華臉上的笑容愈甚,“他們也真是,這孩子尚未出世呢,竟將他頭兩年要用的物什都巴巴地送來了,不知道的人兒,還以為我過得有多苦呢,呵呵。”

“那是少夫人娘家人心疼您,少夫人真是個有福的”如冬站在一旁好不羨慕,甜甜地說了聲兒。

文君華笑著看了她一眼,心情逐漸變好。

“咦?還剩下個翠綠的錦盒沒開。”白露說著就去開錦盒,打開之后,里頭的物件兒驚得白露滿臉煞白

她見文君華尚未注意到自己這邊,只是在跟如冬調笑著,便是不聲不響地闔上了那個錦盒,爾后不再提只言片語。

趁著大家都不注意的空擋,將那錦盒給偷偷地帶了出去,來到無人的地方,銷毀殆盡。

間中文君華看了白露一眼,早已注意到這里頭的不對勁,心下微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