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春來

39.右路元帥府

正文39右路元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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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39右路元帥府

(呃,本文因為寫得不是太順利,所以會盡早完結,也就是說這個月底大家就能看到大結局,而且只有一更。寫完本文或許今年就不再開新坑了。是真的累了,也倦怠了,這樣的狀態實在不適合寫東西,這樣很不負責任。

其實本來不想上架的,實在覺得這本文有點兒愧對大家,但是編輯還是給安排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我只能盡快安排情節,把該交待的一一交待到,不辜負大家一路相伴。)

右路元帥府位于京城平王巷,平王巷往內多是京城里數得上號兒的各路官員,其中武將居多,除卻武將便是禮部、吏部、兵部的官員。這樣一來平王巷的治安自然好得沒話兒說,寬敞可供四輛馬車并排行走的大路其實早已經和巷這個字無干,寬敞干凈的街道兩邊種滿了各色樹木。

雖然此時是冬天,但夾街兩岸的花木如同春天一般,臘梅花一路開放,路邊壓墻角的是水仙花,正凌霜傲雪地開著,渾是與雪一體卻又點著那抹嫩黃色嬌俏無比。平王巷里也如同正街上一般并不掃雪,車馬的痕跡在雪面兒上如同圖畫般縱橫交錯,到底是人少,只見痕跡不見雪融。

站在平王巷口上,賀秋水愣愣出神,見賀秋水這樣兒,賀千里便站在后邊兒推了她一把說道:“怎么不走了?”

“里里,這里好眼熟,好像有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浮現在眼前,那邊留著豁口的石獅子好像是我和幾個小玩伴砸出來的。還有那兒,那兒應該是御林軍統領葉遇城的府邸,我還記得雙兒……里里,我竟然開始想起人來了。我還記得雙兒小時候的模樣,雙兒的眉心有一顆美人痣,除了雙兒還有晉平、與升,還有好多人!”賀秋水就這么站在那個留有豁口的石獅子旁邊,一點兒一滴地說著被她記起來的一切。

這時風雪像是停了一般,姐妹倆人站在石獅子前,一個說著一個聽著,雪光映照在兩人稚嫩的臉上,肌膚潔白中帶著一分澄明透亮之感。花一般的年紀、花一般的模樣兒,一著杏黃一著朱紅,便如臘梅與朱砂梅一般盛放著。

不遠處晏東樓與另一人打馬行來,行至道中晏東樓忽地喝停了馬,身邊的人自然也跟著停了下來:“皇叔,你怎么停下來……咦,皇叔是在看那邊的兩位姑娘嗎?”

“承安,那就是當年差點兒和你訂下婚約的小丫頭片子。”晏東樓不冷不熱地說出這么句話來。

他身邊那被稱作“承安”的十六、七歲少年聽罷差點兒一頭從馬上栽下來,一雙如此時天光般清亮的眼睛看著晏東樓驚訝不已地說道:“張元帥的女兒?不是說早年失蹤了么,一直沒找到,難道終于還是找回來了?嘿,那我得打馬上前去看看,我和這位張姑娘緣份可是不淺呀!”

“承安,看過別后悔才好。”晏東樓也是馬鞭輕輕一抽,便策馬與那叫作承安的少年一道上前去。

“有什么好后悔的,便是天上有世間無的仙女,我自也心有所屬怎會輕易更改,更別談后悔這兩個字。”稱晏東樓為“皇叔”,那便自然是皇子,這晏承安便是當今皇后的幼子。晏承安也是奇怪,跟誰都保持著一些距離,卻偏偏是跟他這位小叔叔親近無比。

在晏東樓和晏承安打馬行來的時候,賀秋水忽然一聲低低地嗚咽,轉身便趴在賀千里肩頭抹淚兒,嘴中更是輕聲說道:“里里,我現在才知道自己一直沒有忘記,只是不愿意記起。當年我離家出走,是因為怨恨爹,我不喜歡碣石鎮那么偏僻的地方,也不習慣那里的飯菜。我從小長在京城,熟悉的一切都在京城,最喜歡的人、最喜歡的吃食都在京城。那時候年紀小不能理解,軍中又全是大老爺們,爹娘都忙……”

絮絮叨叨地說著,賀千里就默默地聽著,不時伸手拍一拍賀秋水的背,卻是一句話不說。她怕自己一說話也會跟著掉淚,她也會想家,她也會想念家里人的呀!

“里里,爹娘會不會怪我,我是不是很不孝順……”賀秋水這會兒哭得聲音更大了,倒讓原本快要行近的兩個大男人不再近前。

“皇叔說得沒錯兒,真是個漂亮的人兒,這模樣端是梨花帶雨楚楚生憐,怎么市井里顛沛下來還像當年一樣是個嬌嬌女,一點兒經風雨的磨礪之氣都沒有,還是不像將門出身的姑娘。”當年晏承安和張雪沉沒成的主要原因就是因為小小年紀的晏承安不喜歡柔弱的姑娘家,晏承安見多了嬌弱溫軟、順從淑雅的閨秀,他不喜歡這樣的。太過千篇一律,簡直和他的那些姐姐妹妹沒有任何區別。

“她現在一身功夫啊,三五個你這樣的不在話下,好在這丫頭雖顛沛于市井,卻是際遇不錯,與賀家兄妹在一起日子是清苦,但沒受過罪沒遭過難。”晏東樓淺笑之間,眼神忽然落到了著一身朱紅色披風,如雪里紅梅般站在雪地上的賀千里。

一直以來,在晏東樓印象里,這都是個功夫極好,卻沒什么面目并沒什么太深刻印象的小姑娘。但是風滿樓里一見,晏東樓卻也一樣認識到了,這個小姑娘有大趣味兒在,雖然年紀小小說起話來叭嘰叭嘰一套又一套。不免有些孩子話兒,稚氣而又天真,但更多是合道理合情理的。

那一句“選賢與能,講信修睦”,到現在晏東樓還記得非常清楚。她說過的話倒在其次,更重要的是說這些話時的神態,那樣眼神灼然,似是眼里帶著明星一般渾身上下閃爍著光芒。

晏東樓的視線著落當然被晏承安看在眼里,晏承安忽地一聲壞笑,說道:“只怕穿紅衣的小姑娘更漂亮吧,皇叔這眼也不眨的模樣若是教京里的閨秀們看見了,怕是要傷卻不少芳心的。”

“什么時候學得這般油嘴滑舌。”

對于晏東樓居然沒反駁,只是罵油嘴滑舌,晏承安的反應是瞠目結舌:“皇叔,那得是個什么樣兒的天仙呀!”

“尋常面目,遠遜于雪沉,只不過是個有趣味的小丫頭片子。如果說雪沉得三五個你加一塊兒來對付,她啊……三五十個你應當差不離。”其實賀千里的工夫沒這么好,晏東樓這話自然有夸贊的成份在,但絕對也不會離譜到哪兒去。實在是晏承安這位嫡皇子,雖然跟宮里教習學得一身功夫,卻多是花拳繡腿不堪一擊。

聞言,晏承安也多投去幾眼,然后才點頭說道:“這樣扶著人還能在雪地里站穩,我倒真辦不到!”

“看腿腳。”

“咦……腳在雪面兒上!”要不是晏東樓點明,晏承安還真發現不了,這一下看得真真教晏承安心驚。不過十二三歲的小姑娘,竟然有這踏雪而行的功底,這說出去得讓多少習武的兒郎們臉紅吶!

“皇叔,我上前去勸勸,姑娘家怎么能老在雪地里待著,萬一染了風寒可不好。”晏承安說罷便翻身下馬,卻終是有些刻意地想行于雪面上,因此卻深一腳淺一腳差點兒摔個四腳朝天。

要不是賀秋水看見越過賀千里扶了一把,晏承安今兒還非跟雪來個親密接觸不可:“承安哥哥。”

“沒想到你還認得出我來,天寒地凍別站在雪地里……你這是要回帥府嗎,來,我送你們一程。”晏承安笑著答應下來,漂亮的人總要占些便宜,賀秋水這么眉眼俏生生地叫著“承安哥哥”時,晏承安便覺得胸腔里涌起幾分清曼之感,像是雪花片子落在眉心一般,不覺寒冷只覺得從靈臺直沁入心脾。

“不是的,我……我還沒和爹娘相認呢,我不知道該怎么說。”到底是近親情怯,賀秋水這時哪里還像平時那樣彪悍,純粹就是個嬌軟溫柔又無依無助的小姑娘。

“誒,我說你們這些姑娘家就是不利落,這還有什么怎么說,上前去相認了,血濃于水天性使然,難道這還要擇良辰吉日不成。”晏承安說著手一翻,指引著兩人往前走,他慢一步跟在兩人身后。

這時的晏承安總忍不住去看賀千里的腳,發現賀千里每一步都幾乎沒怎么在雪上留下痕跡,比起旁邊深深淺淺如畫痕交錯一般的行跡,賀千里這真叫鴻雁盈盈一落。加之白裙紅披風,行在雪上如一束兒梅花般分外嬌艷。

晏安承倒是在這看著,晏東樓也沒半點兒不自在的在后頭牽馬徐行,賀千里自個兒其實什么都不知道。其實她的輕身功夫一直很好,不是輕功不能飛檐走壁,但走起路來靈巧些那是完全不成問題的。

“再下晏承安,還未請教姑娘姓名。”

瞥晏承安一眼,賀千里就慣性地在心里給人貼標簽兒,而晏承安的標簽就是——王孫公子、少年傲氣。雖然態度不可謂不溫和親近,但那自然而然天成的貴氣勁在那兒,且舉止間還有些沒有被磨平的傲然之氣:“賀千里。”

“好名字。”晏承安這話倒出自真心,聽得多是柔軟溫雅,或漂亮動人的姑娘家名字,這千里兩個字大氣利落,卻又有幾分余味。

在晏承安余味著的時候,賀秋水忽然停下來,仰面看著臺階上高高懸于門楣之上的牌匾如夢囈一般說道:“到了……”

賀千里隨之側身望去,只見“御賜右路元帥府”幾個大字金光閃閃地掛在門楣上,金光映雪色調明麗,但賀千里的心卻忽地沉下來,臉色自然就不如剛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