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春來

52.千里,我不好嗎?

正文52千里,我不好嗎?

52千里,我不好嗎?

有鑒于晏東樓笑得太過邪惡,賀千里絕定也邪惡一回,她剛才把皇室密書上屬于晏東樓和老東西的頁面留了下來,其余的早已經被燒成灰燼。.76zw當時還沒想明白為什么要留下,既然其他的已經選擇毀掉不看,為嘛還要留這兩頁,現在她終于明白了——原來自己是早有預見的。

愛書者每天第一時間奉獻!!

“有啊,倍加有趣的東西,喏!”只給一張,上頭有一個朱泥“密”字,她就不信勾不起晏東樓。

攤開被折得四四方方的紙張,晏東樓攤開一看遂笑道:“原來是這本,我從前見過,卻不知你爹寫了這些。”

這人居然不問余下的,得,她憋著不問。其實她真不應該好奇,當晏東樓攤開示意賀滄海念的時候,她就應該阻止。

“吾侄行之,見字如面。自鶴山一別不知何日相見,更不知何日才得見此書信……”

前邊兒聽起來一直非常非常非常正常,但后來話鋒一轉,大致內容說的是:“當年我說若是有兒子便是你兄弟,有女兒便是你娘子,這話你要記得,好好照顧你大山兄弟。為了不讓你孤獨終老,我會努力生個女兒給你做娘子,這便算是婚約。如果沒女兒,那你將就點兒娶個順眼的,別一個人過一輩子,那太過凄清。”

“這……不能作數吧!”賀千里傻眼,好奇心果然能殺死貓,貓還有九條命,她只有一條命好不好。

“是么!”晏東樓這斯又開始擺弄他的笑臉,這不肯定不否定的語氣讓人更加不踏實。

“那個……倆孤獨的人抱成團也溫暖不起來的,真的。”晏東樓很好,但真不是她能承受得起的人,有這樣一個朋友很舒心,有這樣一男人很鬧心。眼前這個人背著一肩子責任感,有一挑子事兒要去做,她這么散漫的性格實在不需要一個有太大理想志向的人。

“嗯。”

這是什么回話,她側臉去看一眼賀滄海,卻發現這家伙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溜走了。果真是靠山山會倒,靠爹爹會老,靠哥哥有嫂嫂,她還沒嫂嫂呢哥哥就靠不住了!

“晏……晏東樓,我可不可以問你這幾個月經歷了什么,為什么你和初見的時候完全不一樣?如果沒經歷什么,短短幾個月不會發生太多變化,要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像我就覺得自己從來沒變過。既沒長性又散漫無目標,有時候冒出念頭想做什么,但又會很快用無數種理由來否定自己的想法,其實說白了就一個字又懶又怕困難怕麻煩。”她覺得自己就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么認真地說自己的缺點。

在她問出這個問題的一瞬間,敏銳地捕捉到晏東樓臉色一僵,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見,所以她可以肯定晏東樓遇上了什么事,要不然晏東樓得依舊是那個如山岳一般雄渾勇武的軍人,永遠揮著手中利刃指向前方,以無畏的態度面向對手絕不退縮也絕不手軟。

現在的晏東樓,與京中尋常紈绔子弟何異,這不是他,這倒更像是她從書信里認識賀老爹,是個從小鬧到大的頑劣青年。她也一度以為這就是晏東樓,但想清楚后又知道這不是。

“人總要不斷改變,戰場上可以永遠做元帥,但戰場之下那樣的作風行不通。以后的很多年我都要在京中蹉跎人生,設若永遠以元帥的姿態站在這里,我若不瘋天下便瘋。你不是曾吟過一句詩——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當時未必明白,如今通明了,將軍百戰死沙場是榮耀,壯士十年歸故里也是榮耀,所處位置不同榮耀也不同。可以喋血沙場,卻不能喋血長安,所處地方不同行事為人也不同。”晏東樓不會回答關于那幾個月經歷什么的問題,他永遠只說自己能說的,而不會回答別人想聽的。

“關鍵在于你的人生一定要困在京城嗎?不喋血沙場了,也可以選擇不喋血長安,在這兩者與你現在的選擇之間應該還有別的選擇。”其實她很想回一句:不說拉倒,以后想說姐都不聽。

靜靜地凝望著杯中酒盞,酒已冷,酒水在燈燭下泛著一圈一圈的光點,晏東樓靜然道:“或許有。”

看來晏東樓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談話殺手!

不過這談話殺手很快又拋出一個話題來:“不要再去開別的鑰匙,不管有什么,你和滄海都用不到,如果滄海幼年記憶還清楚就應當記得,令尊說過若未至險境不啟密室。”

“每一次都能看到爹留下的書信,難道爹寫下來不是為了給我們看的么?”她和賀滄海都一直以為賀老爹是特意留下鑰匙等他們去解謎的,他們都認為這一切是一個老頑童留下一堆玩具給兒女玩的。

“不是,他可能更希望你們窮盡一生都無需開啟。”晏東樓說道。

想想也許有可能是這樣,畢竟他們毀壞的有可能是后人正需要的東西,比如火藥,如果存著遇外族入侵則可免山河于險境之中。但是一個偌大的朝廷,真被打到京城來了,那就說明這朝代徹底不能要了,那又何必再拯救一個山河日下的朝代,朝代興亡本就是歷史發展的必經之路。

好吧,晏東樓真的打消掉了她一口氣把所以鑰匙都用掉的念頭,或許真有一些對她和賀滄海而言并不需要的東西將來會派上大用場:“好,我知道,我會跟哥說的。”

“在碣石我為你找的師父不滿意么。”晏東樓忽然又問出個極跳躍的問題。

她“啊”一聲想好一會兒才記起碣石鎮那個什么什么人的事,連名字她都已經忘記了:“功夫不宜太博雜,這點你比我清楚,要真論博雜,我都能開山立派做一代宗師了!”

愛書者每天第一時間奉獻!!

這純粹是玩笑話,她只是用這話來告訴晏東樓,她沒有拜師的念頭,心思也不在開山立派上。

“一代宗師。”

同樣四個字從晏東樓嘴里說出來,怎么就透著這般的認真與嚴謹呢,怎么聽著都不像玩笑話,像是真的在這么考慮要幫她實現這個目標。

連連擺手,她可不敢讓晏東樓來操辦這事兒,天知道現在骨子里無比邪惡的某人會把事辦成什么樣:“別別別,我說笑呢,誰見過一小姑娘開山立派為宗師的。”

“有何不可,沒人見過并非說以后不能有。”晏東樓反問道。

糟了,這下出大事兒了,看晏東樓這認真到死的態度,她估計說錯話兒了!

“我真是開玩笑的。”

“嗯。”

長嘆一聲,她必需承認自己斗不贏晏東樓,沉默才是最正確的選擇:“我和哥先回去,您就繼續留在這兒思考關于人生關于天下的各種難題吧!”

撤退才是王道!

“千里。”

“什么?”

“我不好嗎?”

這是一個所向披靡的一軍之帥應該問的問題嗎,不說這問題,這句問話里有深深的自我懷疑。一軍之帥當決斷果毅且充滿信心,這信心不單是給他自己,也是給他所帶領的軍隊,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居然在自我懷疑。

“為什么這么問?”

晏東樓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定定地看著她,似乎她不回答他的問題,那他就不說話了,也不會就這么看著她從這兒走出去。嘆氣揉額角,這樣的晏東樓實在不是她能搞定的對象,連原因都不說就問她他好不好,她怎么知道她問的是哪一方面。人無完人,總有不好的地方!

等……等等!難道是因為剛才賀老爹留的那封書信里寫的話兒,什么婚約的,她說不作數,然后現在晏東樓才這么問她話。難道他以為是他不好,所以她覺得不應該作數,這孩子別是受過什么感情的傷吧,可憐見的。

略帶猶疑地往回走兩步,她小心翼翼地問道:“是我爹書信上寫的那個什么……你覺得自己不好我才不接受么?”

一連串的全是問話,兩人都沒有一句肯定的陳述句,她這話問出來晏東樓既不搖頭也不點頭,那態度讓賀千里覺得自己是不是傷了一顆并不算太年輕的自尊心!

“其實一個姑娘家對一個年輕男子說你很好,那才叫糟糕,因為你很好后邊兒通常都附帶一句但是我們不合適,你值得更好的。至于你好不好,我不知道,我現在知道的只有一個——你若一肩擔天下,我既不愿意分擔,也不愿意再增加你肩上的份量。再說明白一點兒,咱們想法不同,過不到一塊兒去。”她覺得這樣說挺合適。

晏東樓也聽得認真,到后來居然臉上帶笑,走近她面前如柔風綻開花朵一般撲面而來的笑:“誰說我要一肩擔天下。”

“是你自己一直這么說的,而且你也是這樣表現的。”

“天下在皇兄的肩上,我所要辦的事兒只余最后一樁,此生三愿一是災荒、二是邊防、三是良帥。邊防如今無人敢再防,軍中有賀張兩位元帥,靖遠軍以后只設將不設帥隸屬皇兄轄制。災荒原是皇兄的責任,但最終還是又落回我這兒,看來以后我要做個好農夫。”

愛書者每天第一時間奉獻!!

農夫……

哪有農夫把皇帝該做的事分去大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