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春來

55.先下手為強

恰似春來第55章

恰似春來55——55.先下手為強

對于賀千里想要做的事,晏東樓沉思很久肯定了她的想法,但是對于她去做這件事卻并不贊成,這樁善舉是天大恩澤,此時天下有誰敢代天子施恩澤,那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尤其是現在正在節骨眼兒上,皇帝臥于病榻太子監國,朝堂正處在一股非常詭秘的漩渦中,這時候不管誰貿然伸手去攪和都會攪得一身臟污,還很可能惹火燒身。

“這樣吧,你先與我同去南方,爾后再輾轉由海郡沿途而上,一路上所經海域極廣,想必比你直接回碣石更見成效。”晏東樓處事總從穩妥下手,就如同賀千里所想的那樣,他并不理解自己的心思,但是有一點兒他清楚,不能讓自己身邊的人出任何問題。

一起去……為什么一聽這個她就覺得這是一條不歸路呢,只是目的地是哪兒她還沒鬧明白。但是仔細想想,如果有晏東樓出面的話,這事不但名正言順而且辦起來會更加順手,既然是善舉那就不應該太過拘泥于個人想法。她的想法可以緩緩再去思索,但是饑民們等不得。

與晏東樓說定事兒,她就趕緊回聆風棧,她需要一些時間來厘清晏東樓這盤菜。

因南方的事急,行程安排在兩天后,賀秋水自然一路相隨,但賀滄海卻因應著兵部的差不能離開京城。好在因為有晏東樓在,賀滄海也放得心下,不管怎么樣父親的書信里既然透著和晏東樓那樣熟絡親近,那就不會錯。

從京城到南都六郡一帶約是五六天的行程,一路上車馬停停走走,因著一直干旱少雨,道路倒比往年雨季時要更好行一些。越近南都六郡路上的饑民便越多,隨著晏東樓出行的車馬隊伍自然是甲胄鮮明,起初賀千里還想過會不會遭搶,但卻最終一路平安無事到了南都六郡的第一站——玉潭郡。

“我還擔心過路上會被饑民哄搶呢,卻沒想到居然一路安安平平到了這兒。”她看著各人去安置,來來往往忙忙亂亂,便拽著賀秋水到一邊僻靜的地方說話兒。

“靖遠軍的旗號打得這么鮮明,誰有膽兒,誰不知道這是咱們軍神帶著隊,再說哄搶災時貨物那可是重罪,逮著了管保有來無回。而且,你真當天下有那么多不臣之民,希朝近百年的文章教化早把老百姓給熏陶成了一等一的順民。”順民這詞兒是賀千里說過的,這時聽來不免覺得有些諷刺。

“安豫塵?”忽然看到的熟面孔讓賀千里有些愕然,安小少年也有日子不見了,沒想到輾轉在玉潭郡遇著。

一聽著安豫塵三個字,賀秋水就伸長脖子四下里找,等看到安豫塵后滿面帶笑地奔過去:“表哥。”

猛被賀秋水稱“表哥”安豫塵還有些不及反應,但很快記起自個兒那失蹤經年的表妹找著了,而且還就是那在自己身邊轉悠過的小姑娘:“是雪沉啊,怎么到玉潭來,這時候不該好好待在京里才對嗎?”

這話一問出來就見賀秋水皺眉,然后擰頭朝賀千里看,再順手一指說:“要擱我當然得在京城好好待著,但是里里心軟,非說要來看看,就算不能幫忙,也可以盡自己的微末力量同甘共苦。”

幸而賀千里沒聽著,要不然賀秋水把她說得這么無比高尚,她得受不了。本也不是因為高尚的人格才做這事兒,只是因為老錢家慣是積德行善,她也就下意識地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么,哪怕可能什么也做不了。

遠遠地朝賀千里望一眼,安豫塵的臉上掠過一絲驚喜與意外,更多的是胸口再渡被點燃的熱火。原本以為早已熄滅,卻在相見的一瞬間再渡燎原,這是安豫塵沒有想到過的,這讓他有些措手不及。但很快安豫塵反應過來,便笑著迎上去:“千里也來玉潭了。”

“安小哥。”這下更困擾了,雖然安豫塵那兒她覺得自己說得很明白,但是安豫塵的態度也一直是不清不楚、蒙蒙昧昧的。

她開始不明白了,這時代的男人難道都這樣,一弄不明白自己的心,二既要表達又不愿意表達,三還要弄糊涂旁人的心和眼。怎么就這么糾結呢,她其實就想找個踏實可靠會種菜打漁的男人,過現代人做夢都哭著喊著想要的田園詩生活。

“多日不見,回頭該一塊兒吃個飯,這也算到了我們安家地界上,總需得讓我好好做回東。是了,聽聞豫親王也一道前來,卻不知……噢,看著了。雪沉,你先和千里說著,我去和豫親王招呼一聲。”安豫塵和晏東樓是表兄弟,雖然安豫塵和晏東樓向來不太熟絡,那也是因為晏東樓長年累月在邊關,見不著面如何親近。

“豫塵。”自人群中看到安豫塵,晏東樓遂笑著招呼。

“聽聞王爺要來,我早早就在這等候,一路上可還安生。王爺如今從邊關回朝,日后可不能再拿軍務繁忙四字來打發我們嘍。”其實按說安豫塵要叫表兄是完全可以的,畢竟皇后和娘家的關系向來極不錯,但是安豫塵卻依舊執禮施禮,半點兒不妥當都沒有。

一個既然執禮,一個自然要顯親近意,況晏東樓不管心底里如何,在外總是處處表現得親切隨和:“別這么客套,既然我長你幾歲,稱一聲表哥也就是。這趟來玉潭辦事兒,還需你處處打點一番,畢竟這里你更熟悉好行事。”

玉潭才是安家真正的根基,雖然現在安家人多在京城,但安家人向來好給自己留退路,玉潭就是他們為自己一族人留下的退路。畢竟與天子家做姻親,歷來下場不好的不乏其數,自然要處處揣著小意。

“那是自然,眼看快正午了,要不然咱們一塊兒吃飯。說來我與雪沉、千里早在碣石就認得了,那時卻真沒想到她就是表妹,緣份這事兒還真是難得說個準數。”安豫塵說話間看著賀千里立身之處,眼神落在賀千里身上時瞬間柔和溫切起來。

一旁的晏東樓直皺眉,似乎心里某根弦急急切切地響起來,越響聲兒越大,越撥動靜越不能忽視。有時候不是不明白,只是缺少個觸發的機會,而眼下屬于晏東樓的機會好像就來了。晏東樓不慣常探尋自己的內心,因為他盡把時間花在探尋別人內心,哪兒還有時間細琢磨自個兒心思。

四個人一起用午飯時,沉默就像是傳染一般,原本應該熱鬧以及的午餐被吃得冷冷清清。唯獨沒受影響的反倒是賀千里,因為她覺得那仨不說話是因為規矩所致,她就渾沒注意地自個兒吃得歡,也是真餓了要不然肯定得注意到,要知道她現在可是倍加敏感啊

飯用過,安豫塵或還想留下說點兒什么,但是卻被安家來人給叫去了,賀秋水一看她這“東樓叔叔”似有言語,那她自然特明理地早早退散。

但是晏東樓并沒有說什么,他也需要一點點小小的時間來弄清自己的心思,只送了賀千里回去,只不過第二天大早晏東樓就頂著一張笑臉站在賀千里門口說:“出去走走?”

“去……去哪里,為什么要出去走走?”她小心肝兒一顫,莫明覺得不是什么太平事兒

“千里……”

后來這出去走走去了哪兒,而晏東樓又說了些什么,任賀秋水怎么問都沒能問出來,只是每每賀秋水一問賀千里還得臉紅心跳,這就更讓賀秋水費解。賀千里這輩子,不對,窮上輩子這輩子都沒見過人這樣說情說愛的,斬釘截鐵跟下通知一樣,這哪兒是表白,簡直就跟六十年代的同志情誼一樣。

什么“XXX同志和XXX同志式的戰友情得到升華”之類,怎么聽怎么別扭,怎么想怎么別扭,可晏東樓這人偏偏能把極別扭的事兒說得極坦蕩。對了,就是坦蕩,他剖析完自己的心思,剖析完后征詢她的意思,她當時腦子里一團漿糊,哪兒還能想什么事兒。

“好吧,事實證明不是我自作多情,是這位后知后覺,說白了就是遲鈍,比哥也沒好到哪兒去。不過怎么這么突然,我還以為這人得慢慢地追尋著自己的心,然后才發覺,等到那時候我估計都能跑沒影嘍。”賀千里可不知道某少年觸動了某小青年的心思,那有著溫柔眼神的少年讓某小青年想起賀滄海說過的那句子來——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

賀千里要是知道這坑是自己給自己挖的,估計拿塊豆腐撞死自個兒的心都有

“啊東樓叔叔……不對,王爺居然說了,我還以為憑著這悶勁兒,你們倆得半輩子也說不明白呢?噢,我懂了,是表哥讓王爺有危機感了,再不說你可能就會被表哥拐跑,所以王爺先下手為強。要知道我表哥可是翩翩如玉佳公子,比他這大頭兵可好多嘍。”賀秋水如是說。

她這話讓賀千里忍不住瞪眼:“你……你早就知道?”

“里里,你真笨,那焰火夜里都沒察覺出來。”

焰火夜?披衣裳抖……想起那夜都覺得冷,現在更添七分惡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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