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春來

58.東樓計,千里坑

正文58東樓計,千里坑

58東樓計,千里坑

回碣石的路選擇沿海岸線而上,大隊人馬多留在祁洲安置饑民,余下的隨行隊伍不過二十余人,從祁洲到最近的海濱城池約七天的路程,晏東樓在安豫塵也在。[]

一路上晏東樓倒也不顯親近,只如平時一般來往,只是臉上的笑意明顯多起來,要知道賀千里最受不了的就是這丫的笑臉,每每一笑起來她總會有一種“沉醉春風”的感覺。這個人不笑的時候很有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覺,一笑起來就讓人眼花繚亂。

其實她也是愛看漂亮男人的……

而且她漸漸發現這個笑起來很漂亮的男人還很能干,騎馬打獵一點兒也不含糊,安豫塵也不含糊,可晏東樓打獵總撿些大型兇獸,安豫塵則逮什么獵什么。姑娘家見著可愛的小動物總是邁不動道,在這一點兒上安豫塵就輸給晏東樓了。

但是晏東樓人也不是刻意這樣兒,這人主要是覺得打小的不夠吃,這想法比較實在,而且烤野豬肉什么的真的很好吃啊!

到濱東一帶時恰逢海上風浪大,夏初的暴風雨讓平時平靜和緩的海洋看起來極為可怖,沒見過大海巨浪滔天、狂風怒嚎的人初見這樣的場面絕對會被嚇著。厚厚的云壓在海平面上似乎天就快要塌下來一般,巨大的氣息壓抑得人幾乎不能喘氣兒。

“表哥,別走來走去了,真沒什么事兒,你看著浪挺高吧其實拍不到我們這來,我在海邊住了好多年,比這還大的風浪都見過,也沒出過什么問題。你看我們這邊地勢多高呀,怎么可能會有浪拍過來。”賀秋水看著安豫塵站在那兒走來走去,實在看不過去就出聲說了這么一句。

其實安豫塵也不是怕,沒見過這樣的場面,他生在京中,長年居于內陸城池,便是往來海邊也是在風平浪靜的時候,初見不免驚心更兼著些不安:“風浪聲太大,攪得心里不踏實,我倒不擔心有事兒,就是這陣仗看著聽著都驚心動魄。”

點點頭,賀秋水看了眼賀千里,這會兒賀千里正坐在窗坎上看風浪,她倒是歡實得很:“里里,你還不睡么。”

“睡,先不睡,秋水你看這風浪和云層走向意味著……”應該是一股亞熱帶風暴要來臨的跡象,看來這幾天風暴會席卷整個南方地區,意味著會有降雨了。[]雖然只能影響到南邊兒和東部少數城池,但是這也能緩解一定的旱情,上游漲水正好補充到下游,農田旱情會得到相應的緩解。

“意味著什么?”

“很多城池將迎來狂風暴雨。”晏東樓從外邊進來,收好傘掛在門邊,剛才他去問當地的漁民,漁民們憑著經驗這樣告訴他。

“旱情得到緩解,希望這次的暴風雨面積夠廣,好在一進入夏季海上來的暴風雨會比較多,各地都該進入雨季了,應該先安排好檢修各地的河道及灌溉排水的溝渠,要不然不但緩解不了旱情,雨水也會成災,到時候就真是南澇北旱此題無解嘍。”據電視報紙上常報道的,這算是在現代信息狂轟亂炸下得到的填鴨式經驗。

這一番話讓晏東樓又是別有意味地一笑,賀千里也嘿嘿然看著晏東樓笑,這相視而笑的情形在他們倆看來,一個是意味深長著,一個是心虛自己又亂倒些希朝不應該出現的詞兒,以及一些她不應該知道的東西。但是同樣的情形在旁人眼里總不知道當事人心里感覺如何,旁人只能信任著觀感來鑒定這兩人之間究竟在發生著什么。

且不說安豫塵,只說賀秋水,她也不免拿曖昧的眼神看著兩人,晏東樓和賀千里那點兒事從來就沒瞞著她,正因為知道所以才更曖昧:“表哥,你不晃了?”

這時的安豫塵一抹苦笑在臉上,他有多么不希望看到眼前這一幕啊,但雙眼卻移不開。看著她對別人笑,看著她和別人默契非常,他的心如同被焚燒過的山林,他們以笑容焚燒著直到他內心滿目瘡痍:“雪沉,我明明先來,為何卻又是遲到。”

“什么?”

雖然賀秋水知道安豫塵從前曾動過心思,可是一開始賀千里就拒絕過,而安豫塵又沒有再多表現什么,她就以為安豫塵就這么收了這心思。

“沒什么。”

說完這話安豫塵便轉身回去歇著,沒有再看也沒有再說,而賀秋水則看著安豫塵那寂寥十分的背影瞪圓雙眼,她像是忽然明白了一般:“不是吧,里里哪來的那么搶手,我到現在都不明白這倆人看上她哪兒了。雖然我認為時里里很好,可這好也不是一時一日能看出來的,這倆哪來的慧眼。”

這個問題么賀千里也想問,她到底哪里入了晏東樓的法眼,她改還不成嘛!

“這暴風雨下來之前我們還是回鎮上去歇著比較好,這回的暴風雨看來比較大,漁民們應該都準備好先回鎮上去了。”賀千里主要是擔心隨行中沒經歷過風雨的人,安豫塵這樣頗經過事兒的都有些不安,何況是旁人。

“當年你們住在海邊時逢著這樣的季節如何渡過?”晏東樓忽然這么問道。

當年?賀千里歪著腦袋想了想,自己從小在海邊長大,這樣的風浪早已見慣,而且木屋所處的地方又相對地勢高而且背海背風,風浪來時似乎從來沒有想過要避到鎮上去:“我們所住的地方位置不錯,往年也沒有過太大的風浪,倒也沒避過。海就像是一個脾氣壞的孩子,高興的時候陽光燦爛毫不藏私地分享一切好的東西,不高興的時候自然會發脾氣。既然接受了饋贈,那也應該接受它不高興時候的壞脾氣,何況這樣的時候也并不多。”

“自有記載以來,關于海產所述不豐,且海產一類多不可長途顛簸,干鮮一項有其長處,只是干鮮世人尚不知如何烹調這是一樁。另東南各地區鮮少食用海產,如何讓百姓接受也是一樁,千里以為如何解決。”晏東樓此時的心理活動大概是,既然不能談風月情話,那便說正經事。

世間男男女女的感情并不一定要起于風花雪月之情景中,也可以是家國天下事,哪怕是再微小的事,只要有話可談,有共同的目標,在此路上一路前行總會有碰出火花的時候。有這么一個姑娘在身邊晏東樓覺得似乎應該更加關心這家國天下,小小姑娘且心憂民生大計,身而為男子且是這家國天下之主家更應該不遺余力。

有些情感就是這樣,在人性本身得到升華的同時,人與人之間微妙的感情也會有質的飛躍。

而晏東樓這樣不驚不擾徐徐前進也會減低賀千里的戒心,讓她更易于接受,要知道這世間最好的伴侶便是志同道合,有著精神和靈魂上共同的追求,人慣稱其為“靈魂伴侶”。

晏東樓想不到這么深,他只覺得她既然愿意談這些,喜愛做這些,而這些又正好是他要去做的,那么何樂而不為,既辦好事兒又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于晏東樓而言這叫“事業愛情兩兼顧”,只是他不知道有這么個詞兒而已。

“烹調么,碣石鎮上各大酒家都會,全是我教的。”瞅瞅這話說得多得意,當初鎮上的酒家不一樣不能接受,但是她有辦法,她不會做她會說。現在到碣石鎮上酒家里,最有名的必定是干燒海參、上湯鮑魚。

這兩樣現在還不像后世那樣是貴得不行的菜品,因為易取易得所以比較平民,碣石鎮上現在幾乎家家都會做一點,但很少會賣。在海邊人們還是慣于吃鮮貨,干貨畢竟多幾道工序。

當然,給饑民送的不能這么做,只能做些魚干,炸過后用各種調料調味,就像是超市里出售的袋裝魚肉果脯一類。

“干燒海參?”

“對啊,你嘗過,味道不錯吧!如果是平民家吃,做些魚干就成,簡單便宜又方便。海參和鮑魚一類既不好做又不易得,以后流通起來必定會貴一些,可能再也吃不到這么便宜的嘍!”賀千里雖然有些猶豫,但想要推廣什么必定要讓其中一部分貴起來,有時候真是這樣的心理,越貴的東西越有人會想方設法找得來。

“噢,到于怎么讓大家接受,好吃的東西自然會有人來吃,不管哪里總有一群敢于嘗鮮的人,有人帶頭嘗試了自然就容易接受。其實海里還有很多文章可做,只是接下來的文章就真是為財為利了,那得跟嚴先生說。”她說的這個營生不是別的,正是人工養殖,不管是魚類還是各種貝類,以及海帶海菜紫菜一類的東西。

其實賀千里覺得最掙錢的還是——海水珍珠!

在談話中賀千里一點點向晏東樓展示著它關于海產品鏈的構想,其實這都是現代已經推廣開的模式,她雖然只是照搬也照樣說得熱血沸騰。

至夜深時狂風驟起,拍得四處的窗戶一片“啪啪”作響,賀千里在這之前就從窗檻上溜下來,看了眼風浪拍拍胸口說:“有時候這個孩子確實脾氣大了點兒!”

“其實更似個姑娘。”

“什么?”

“似千里,多溫善無私之時,但脾氣犟起來卻是什么也不肯聽不肯接受的!”

“晏東樓,我開始不愛搭理你了!”.o.站地址[wap.露anwu.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