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入懷

第70章 是福不是禍

“畫荷,最易也最難,易者是容易入手,難者是難得神韻。這幅畫之所以能入得諸位貴人的眼,臣女不過是仗著看得多些,所以,撿了個便宜罷了。”徐皎甜笑著回道。

徐皎指的自然是古往今來那些名畫畫作,就連那句畫荷最易也最難的話也是照搬張大千先生的,可這番話落在旁人耳里,卻又是另一番解讀,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她那位便宜爹的身上。

這自然也是徐皎故意將話說得模棱兩可的原因。

果不其然,太后就嘆了一聲道,“果真是家學淵源,景家二郎這也算后繼有人了。”

“只是知道九嶷先生擅長山水,卻不知原來畫荷也這般在行。”

“九嶷先生少年時的畫作涉獵廣泛,花鳥人物也是有的。”

“只是可惜,無緣得見!”

眾人七嘴八舌討論起來,徐皎卻聽得有些汗顏,她這不算故意誤導別人吧?

“來人!將這三幅畫送去前殿,請陛下閱賞!”太后笑著一揮手。

捧畫的內侍應了一聲,將幾幅畫收起,往前殿送去。

眾女眷微微笑著,心思卻不約而同繞到了今日最要緊的那樁事上。

景二娘子這幅畫是出彩,倒果然不負她父親盛名。可這樣刻意想要賣弄的心思如何能逃過太后和長公主的法眼?別的不說,長公主義女之位,景二娘子是別想了。

如今看來,魏五娘和王十一娘之間,王十一娘的可能性更大一些,畢竟,她還有一個做皇后的姑母呢!

大多數的人都這么想,就是吳老夫人與趙夫人亦然。

太后顯然也更中意王十一娘,抬手將她招到跟前去,細細打量她后,就是贊道,“這孩子眉眼柔和,倒是越看越合哀家的眼緣,延平,你看……”太后轉向長公主,目露征詢。

長公主蹲身斂衽,福了一禮,“母后,兒臣想向您求個恩典。”

“你說。”

“兒臣平日府中寂寞,想尋個人作伴兒。今日見著景二娘子,覺得甚是喜歡,所以想將她收為義女,還望母后成全!”

這話一出,滿座皆驚。

就是徐皎自己亦是驚得圓瞠了眼,這和她預想的不一樣啊!長公主殿下,您怎么不按著劇本演啊!

今日進宮的結果全然不在徐皎意料之中,她暈乎乎地坐著馬車回了景府,全然顧不得吳老夫人的滿心歡喜和趙夫人幾度望著她復雜的眼神。

找了個借口回明月居,她得先冷靜冷靜。她是一萬個不樂意與大魏皇室牽扯到一處,本以為是萬無一失的,到底是在何處出了紕漏?徐皎想破腦袋也想不通,頭就有些痛了,再想想這事兒已成定局,頭就痛得更厲害了。

徐皎咸魚狀躺平在床上,什么都不想做。卻聽著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從外進來,緊接著,就響起半蘭一板一眼,卻難得帶了兩分急切的嗓音,道,“娘子,老太爺差了人來,請你立刻去外書房。”

徐皎從床上彈坐起來,一臉的生無可戀,得!要興師問罪了。

到了外書房,卻見房內不只景尚書一人,景欽也在。

景尚書臉上瞧不出怒色,仍是笑瞇瞇的模樣,見著徐皎,只是語氣如常地輕笑著問道,“阿皎今日怎的會畫那樣一幅畫?”

太后讓人將畫拿去前殿請皇帝御覽,彼時,景尚書就在御前,想必是已經見過了。

“祖父,孫女是不是做錯了?可孫女只是不想辱沒了父親的聲名……”徐皎惶惶抬起眼,眼里已是淚光閃現,面上更是滿滿的不安。

她當時想得好,以為畫那么一幅畫,既可以絕了長公主收她做義女的這個念想,還可以不墮了便宜爹的名聲。她既占了人家女兒的名頭,這也是該做的不是?

誰知道,都已經這樣了,長公主居然還出人意表地選了她。

“二妹妹今日那幅畫畫得是真好,荷花最難畫的不是花,而是莖。二妹妹筆下的荷莖卻是一氣呵成,神韻天成。”

“二哥哥也瞧過我那畫了?”對于景欽懂畫,徐皎卻是半點兒不覺意外,聽他說起,一雙眼便是亮了起來。

“沒有想到二妹妹小小年紀,畫功了得,改日定要向二妹妹討教一二。”

“不敢不敢。”徐皎謙虛著,一雙眼睛卻已彎成了月牙兒的模樣。等到從外書房出去時,頭也不痛了,胸也不悶了,腳步輕快得很,這叫什么?知音難覓啊!

外書房內,徐皎離開后,氣氛卻是陡然一變。

景尚書面上慣常的笑容消失不見了,沉凝著神色道,“長公主殿下到底是什么意思?她那般機敏之人,難道在東湖見到阿皎時,還不清楚我們府里的意思?加上今日阿皎這一出,更是表明了她以及咱們府上的意愿,強扭的瓜不甜,她緣何會行強人所難之事?”

景尚書都想不通的事兒,景欽自然也想不通。

他的唇線緩緩抿直,溫潤如玉的氣質悄悄一變,只那嗓音仍是清雅中帶著澹澹笑意,“祖父,此事已成定局。”

景尚書自然也知道成了定局,嘆一聲道,“本想著不要卷進這漩渦當中,如今卻也身不由己了。事已至此,是禍是福,也只能看她自己造化了。”

說到這里,景尚書一頓,抬眼望著景欽道,“睿深,別的事兒,祖父都不強求。可唯獨事及你二妹妹的性命,或是咱們景家的禍福,你不能不管!”

景欽垂下眼去,并未明著回應。

景尚書卻悄悄松了一口氣。

正在這時,屋外卻是傳來一聲呼哨,景欽眉心一蹙,轉身走到外頭,不一會兒再回來時,神色莫名道,“剛剛宮里傳出來的消息,太后很是喜歡魏五娘和王十一娘,所以下了懿旨,讓她們長伴宮中。”

景尚書面色微微一變。

景欽音色微沉,“祖父,也許長公主是真的喜歡二妹妹,也或許長公主是想賣我們景家一個薄面,不論如何,長公主此舉,定有深意。說不得,我們景家已是欠下了一個人情。”

徐皎全然不知這些,她本也不是杞人憂天的性子,轉眼就都想開了。她當初朝不保夕的日子都走過來了,改變了炮灰的命數,她還怕什么?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天塌了還當被來蓋呢!

一夜好夢,從榻上醒來時,便聽半蘭報說,長公主府來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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