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入懷

第174章 你不傻誰傻

“你怎么看?”略作停頓,赫連恕沉聲問道。

“看似都說得通了,可卻還有許多想不通的地方。”徐皎沉吟著抬起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望向赫連恕。

赫連恕與她四目相對著,雙手環抱胸前,點了點頭道,“確實,如今關鍵之處就在先帝與九嶷先生之間是不是當真有那樣不可告人的關系。”

“若是沒有的話,會是什么樣的秘密,非要讓九嶷先生以死來保守?”徐皎不解、困惑,心底更是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涼意縈繞其間,揮之不去。

“自然是只有他死,才能讓皇帝放心,才能保全他的妻女,還有景府上下的大秘密。”

兩人四目相對,半晌無言。

良久,徐皎回過頭,打了個冷顫,“本以為是來解惑的,哪里想到反倒更糊涂了。”

“也不算!至少你弄清楚了景家長房與二房之間的關系,往后該防備什么,又該如何行事總是要有些成算了吧?至于九嶷先生的事兒,本也不該你管。”赫連恕語調淡冷道。

徐皎聽罷,卻半晌沒有言語。

赫連恕驀地鎖眉,側目望她,“你該不會真將他當成你爹了,要將這些事往你身上攬吧?”

徐皎眨巴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無辜地回望他,“我只是見過不少九嶷先生的畫作,對他神往已久,我相信杜先生的話。若非心性純粹者,是畫不出這樣的畫作的,可這樣純粹簡單的人,卻被卷進了那些腌臜污穢的漩渦里,最后還這樣不明不白地丟了性命,難道不讓人惋惜嗎?”

“容我提醒你,你自己的麻煩就已經不少了。”赫連恕冷冷一哼道。

“知道了,我這不是一時感慨,在你面前隨口一說嗎?我又不傻!”徐皎立時慫了,忙回道。

赫連恕卻是“嗬”了一聲,“都會舍己為人,以身作餌,替人將猛虎引開了,你不傻誰傻?”

這么久的事兒了,居然到現在還在說?徐皎不高興地回嘴道,“是啊,若不是有我這么個傻子替你英雄救美,哪里有你赫連都督與美人冒著雨互訴衷腸的美事兒?說起來,赫連都督不還得謝我?”一邊說著,一邊眼尾一挑,斜睞著他。

赫連恕聞言,眉心微微一蹙,寒星般的雙目若有所思地睞著徐皎,就在徐皎以為他要說些什么,哪怕說得不好聽地懟她兩句,說她腦子有病,胡思亂想都好,可徐皎心如擂鼓地等著,他卻是驟然回過頭去,一言也不發。

徐皎的心房陡然一沉,屋內的氣氛也跟著凝滯。

過了好一會兒,徐皎才打迭起笑容道,“怎么?赫連都督莫不是不好意思了?說真的,那日你和阿菀說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時候與她那么熟了?”

赫連恕終于又回過頭來看她,微微瞇起眼,仍是面無表情道,“你這么想知道,難道不曾問過壽康縣主?”

徐皎一悶,“那日過后,阿菀就是進了宮,那宮門你也知道,若非萬不得已,我可不想跨進去,寫信也是不便,自然不如問你來得容易。何況......我問她,這算個什么事兒啊?”后頭兩句在喉嚨處打轉,聽著有些含糊不清。

可赫連都督的耳朵靈光得很,還是聽了個清楚明白,哼道,“是啊!那你問我又算個什么事兒?我倒是不知,我與郡主什么時候已經是能讓郡主這樣關切我私事兒的關系了。”

不咸不淡的語氣,加上那斜睇的眼神,刺激得徐皎心肺一疼。她呼吸一滯,下一瞬,嘴角一撇,面上陡然哀怨起來,“你怎么可以這么說呢?我本以為我倆經過了這么多生死難關,怎么也算是情比金堅了。誰知道,你非但半點兒表示沒有,還當著我的面,與別的女子眉來眼去地說悄悄話,你就不曾想過我的心情,不曾想過我會有多么傷心嗎?”

徐皎說著話時,已是紅了眼眶,再抬眼一瞥面無表情的赫連恕,登時更是悲從中來,嘆一聲“真是郎心如鐵啊”便是一個轉身,捂住臉,嚶嚶哭了起來。

赫連恕猝不及防,不知事情怎么突然就急轉直下了,聽著那哭聲,額角的青筋都控制不住地暴起,明明知道她大多時候都是假裝的,偏偏聽著這哭聲......這哭聲,真是難聽得讓人心煩意亂。

“好了,別哭了。”他板著臉,冷聲道。

徐皎的哭聲一頓,下一瞬,又哭得更是厲害,纖弱的雙肩顫動著,哭聲時斷時續,配著那聲聲哽咽,真真肝腸寸斷。

赫連恕的眉心皺得更緊了兩分,“我說,別哭了!我見壽康縣主,是因為她在宮里,有些事情比咱們方便觀察,那樁事說起來與你們二人都相關,我只是想找她幫忙,與她結成同盟罷了。”

“所以,你找她說話,都是為了我?”哭聲戛然而止,徐皎抬起頭來,紅彤彤,猶帶淚痕的雙眸濕漉漉的,將赫連恕緊緊盯著,她一邊擦拭著眼角和臉頰,一邊還忍不住打了個嗝兒,可望著赫連恕的眼神,只有審度和懷疑,可沒有半點兒傷心。

赫連恕的嘴角不由得抽動了兩下,“若不是為了你,哪兒來那么多的麻煩?”

“那你為何不告訴我,還要背著我?”徐皎促聲問道。

“我哪里背著你了?你不是都瞧見了嗎?”赫連恕眉間的褶皺幾乎能夠夾死蒼蠅。

“是瞧見了,可沒有聽見啊!你還覺得我礙眼,攆我走,怎么看怎么就是心虛。你不知道這樣讓人很沒有安全感嗎?”徐皎越說越是理直氣壯,往前一步,青蔥般的手指已經點在了他堅實的胸膛上,每說一句,就戳他一下,卻是戳得她自己眉心緊攢,這胸肌硬邦邦的,跟鐵塊兒似的,戳得手疼。

赫連恕抬手就將那只在他胸前作怪的手拿住,往里一拽,兩人本就只隔著一臂的距離,乍然之間又縮短了幾分,他低頭,就能清楚地瞧見她顫動的眼睫,他帶著淡淡冷冽的氣息就隨著呼吸,噴吐在她鼻翼之間。

徐皎抬起一雙恍若小鹿般的眼睛,怯怯將他望著,“赫連都督,你要做什么?你可不要亂來。”

赫連恕被氣得笑了,“這千副臉孔,到底是怎么修成的?難不成平南王教你的,盡是戲臺上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