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入懷

第436章 竟是毒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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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徐皎還真不知該如何作答,不由微微僵住。

長公主好似也不需她作答,幽幽道,“真好......如今,他們倒是都在一處了,卻是將我一個人撇下。”

這話讓徐皎陡然不安起來,

將長公主的手緊緊抓住,急聲道,“母親不可胡思亂想。母親從前怎么勸我的,難道都忘了不成?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母親當好好活著才能讓逝去的親人安心,而且,

母親不是一個人,母親還有我呢。”

這一句,

徐皎說得異常鏗鏘。

長公主抬起眼,

見她一雙眼睛瞬也不瞬將她緊緊睞著,細微之處不期然透出兩分緊張來,讓長公主心頭一軟,輕輕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輕聲道,“阿皎放心吧,我不會做傻事。何況......”何況什么,長公主沒有說出,徐皎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顰起眉來,只是望著此時的長公主,她不知該不該問。

橘色的霞光映襯下,長公主的臉色白得有些純粹,自方才起就一直縈繞在心口的疑慮越發深了,徐皎猶豫了又猶豫,還是忍不住輕聲問道,“母親,

我早前聽說,前兩日,惠明公主帶著李家四郎一道入了宮,為何卻不見他母子二人的身影?”按理,惠明公主怎么說名義上也是太后的養女,太后薨逝,她不在宮里就罷了,她既在,怎么也該守在身邊才是。可她不在,加上宮中的守備有變,這當中定是有什么緣故。

長公主聽著她的問話,身形微微一僵,雙眸卻是驟然抬起往徐皎看來,眼底隱隱有一瞬的銳利。徐皎被那銳利刺得微微一縮,卻到底沒有后退,平定神色靜靜回望長公主的逼視。

下一刻,長公主眸中的銳利斂了斂,輕聲道,

“阿皎,

母親并非因病離世。”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恍如驚雷一般炸響在了徐皎耳畔,

她怔了怔,好半晌才遲疑著道,“母親?”這話是什么意思?

長公主的神色卻很是平靜,“今日清早,母親興致頗好,叫了陛下、惠明還有我一道陪她用膳。用完早膳之后,她說想要去御花園里轉轉,讓我先行去湖中亭里布置一番。”這些年,長公主一直隨侍在太后身邊,事無巨細都是親歷親為,這樣的事由她去操辦,才能合太后的心意,長公主也一直覺得這樣算是盡孝,所以不疑有他。或許她也是有懷疑的,可心里卻清楚太后就是要支開她,與顯帝和惠明公主單獨說話,既是太后的意思,她自然不會違逆。

徐皎沉默著,沒敢言語,靜靜等著長公主的后文。

長公主略頓了頓,才又道,“我將湖中亭收拾布置了一番,卻不見母后他們來,又等了片刻,心中有些不安,所以,這才折返了安福宮,卻不想......”

后頭的話,長公主沒有說出,徐皎卻是倒抽了一口氣。

長公主一雙深幽的眼望定她道,“母后是中毒而亡,我到時,太醫正在為她施針,她不住地嘔著黑血,只剩最后一口氣了。皇帝說,是惠明所為,她恨母后,也恨父皇,所以終于沒有忍住,親自動手報仇了。惠明和她兒子已是被皇帝派人收押了,關在何處我就不知道了,皇帝打算如何處置,我也沒有心思過問。”

徐皎一時心中思緒翻涌,一團亂麻一般沒有個頭緒,“母親相信?”說的自然是惠明公主在此時毒殺太后之事。

“我沒有見到惠明,可母后當時還有一口氣,卻沒有對皇帝的話有半點兒反駁的意思。”太后默認了。長公主平淡的字句,意思卻再明顯不過。

徐皎腦袋發懵,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這事情很明顯不對勁。

“殿下!”徐皎還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蕎姑姑卻是去而復返,后面還跟著兩個宮婢。“司衣局的人來給殿下和郡主送衣裙。”

長公主和徐皎都瞧見了那兩個宮婢手里端著的托盤上,疊得平整放著的孝服。

“匆忙趕制的衣裙,怕有什么地方不合適的,還請殿下和郡主快些試試,若有不妥之處也好立馬修改。”那兩個宮婢行罷禮便是道。

長公主輕輕“嗯”了一聲,轉頭對徐皎道,“那便先去試試吧!”

負雪她們替徐皎更換孝服時,徐皎卻完全神魂不屬,心思飛轉……惠明公主就算再恨太后,也不可能在此時做出毒殺太后的蠢事來,何況,那日在明野宮,惠明公主的意思徐皎還是聽明白了的,她真正恨的是早已入土的先帝……反倒是太后在此時驟逝,宮里的變故……

想起那日太后答應惠明公主會說服顯帝,后來太后果真叫了顯帝來說話,中途長公主往御湖邊尋她,并未留在身邊。第二日除夕,那母子二人一派母慈子孝,其樂融融。彼時她只當太后果真說服顯帝答應了那件事,還覺得有些不敢相信,可若是他們母子二人商議出了另外一個主意呢。

假意同意了李崇武檄文上的條件,下罪己詔,再下詔禪位,誘得惠明公主進宮,再以太后之死,布下死局……

太后是中毒而亡,出事時,長公主亦是不在,她身邊,只有顯帝與惠明公主二人,這二人,一個是親生的兒子,一個是養女,卻恨著太后,誰更有下毒的動機?顯帝咬死乃是惠明公主所為,太后臨終前,明明有機會,卻是默認了兇手是惠明公主,百口莫辯,證據確鑿,所以人已是被顯帝拿下并收押……

太后驟逝,李家軍若是此時動兵,就不占理了。而若太后還是李家軍的主母毒殺,太后更是這位主母的養母,加上如今惠明公主和李四郎都落在顯帝手里……

徐皎想到這兒,瞳仁兒一縮,便是往外疾行而去……

“郡主!”負雪手里拽著一條腰帶,愕然喊道,下一瞬便也連忙跟著追了上去。

到得室外,長公主也收拾好了,徐皎沖過去,拉住長公主的手,便是促聲道,“母親,我想了想,事情怕是有些不對勁……”

話還未說完,長公主卻是將她手背一掐,一雙丹鳳眼帶著兩分警告,往她處一剜。

徐皎一愕,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得身后傳來一聲問,“迎月和皇姐在說什么,什么不對勁?”

徐皎后頸與脊背瞬間發涼,與長公主目光交錯間,還在發蒙時,長公主已經帶著她一道轉過身,輕聲回道,“不過是些女孩子家的小性子,倒是讓陛下見笑了。”

長公主說著,轉頭一瞪徐皎道,“平日里也是個乖巧的,怎么今日反倒不懂事了?只是說了不讓你抄佛經罷了,怎么就還扯上怪力亂神了?即便你不抄佛經,你外祖母也能早登極樂,哪里不對勁了?”

徐皎忙接話道,“母親說的是,是我大驚小怪了。外祖母待我好,自是不會嚇我的。”一邊說著,她一邊眼角余光卻是瞄著顯帝的反應。

顯帝面上略有些愕然,似是沒有料到她們母女倆竟是因為這么一件事兒,下一刻便是道,“迎月也是一片孝心,皇姐就莫要苛責了。”又望向徐皎道,“你母親心緒不佳,你也該多多體諒才是。”

“陛下說的是,迎月知錯了。”她乖巧地垂目道,掩下了眼底的暗光。

顯帝已是換好了孝服,望著她們,尤其是意有所指瞄了瞄徐皎,這才嘆了一聲對她們道,“你們快些收拾好吧,眼看著內外命婦怕都要進宮了。”說罷,這才轉身走了。

負雪這才得以有機會上前來替徐皎將腰帶系上,這過程當中,長公主一直眼目沉沉將徐皎望著,那種無言的威勢充斥周身,連帶著整個殿里的氣氛都沉寂得讓人窒息。

待得徐皎的腰帶系好,長公主這才沉聲道,“在宮里定要謹言慎行,該說之話,該行之事都要過腦子,否則總有圓不回來的時候。”

“我知道錯了,我方才只是一時著急。”徐皎咬了咬唇道,左右瞄了瞄,殿里倒都只是她們母女身邊的親信,可徐皎也擔心隔墻有耳,上前一步輕輕拉住長公主的袖子,湊在她耳邊輕聲道,“母親,我方才說的是真的,這件事情有些說不通。”

“你不希望這樣吧?是因為她與你的關系?”長公主冷聲問道。

徐皎想說不是,可卻又不是全然沒有關系,她一時躊躇難言。

長公主望著她,目下閃動了一下,“這樣的事情,你要相信,只憑直覺就好。而我,卻是要實打實的證據。”長公主說罷這一句,在徐皎怔然抬頭望向她時,她的目光卻是與徐皎一觸之后,便即收回,轉身走了出去。

徐皎望著她的背影,愣了愣,片刻后,眼底才閃過一道亮光。

母親的意思是……她還是存疑的。而且,長公主的態度全然出乎了徐皎的意料,其實不管是哪種猜測是真相,對長公主來說,都是一樣的殘忍,可很顯然,在這件事上,長公主與她一樣,不希望稀里糊涂的。

這是好事。徐皎輕輕握拳,至少她之后行事不會受到來自于她母親的阻攔了吧?

安福宮內外都掛了白,宮里內外也是一樣,就連宮人也都著了白,好像就是一夕之間,整個宮里都沐上了這肅穆凄清的白。

顯帝為彰孝道,特意讓太后停靈于奉先殿,滿三七之期才下葬皇陵。

按著規矩,內外命婦每日里的哭靈就是一項體力活兒。幾日下來,徐皎自己都有些吃不消,偏生長公主卻是半點兒不曾偷懶,每一回都是跪得扎實,哭得認真,徐皎不只得照顧自己,還得看顧她,有些事還不能閑著。

她整理了一番思緒,如今她在宮中,宮中的情勢倒是分明了些,反倒半點兒不知宮外的消息,眼下情勢不明,她又不敢貿然召喚他們隱在暗中的人手,就想著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揭開自己的底牌,也算是存續實力。

這么一來,外間的消息她就半點兒不知了,也不知道對于太后之死,顯帝是如何與李家軍交涉的,總歸這幾日,只是有條不紊地操辦著太后的喪儀,倒好似陳兵在外的李家軍都不存在一般,偌大的大魏朝仍是四海升平。

不過徐皎也清楚,外間之事如何,她無法左右,倒是太后之死的真相,或許只有找到惠明公主才能知道。何況,哪怕不是為了這個,她也不可能坐視不管的。

她讓負雪和文桃暗地里打探了一番,可那日押送惠明公主母子的,是顯帝的親信,只知道出了安福宮,人被押著往宮北去了。北邊有大片荒棄的宮殿,偏偏通往宮北的路徑,如今都被禁軍封鎖了。不管是動用私底下的人手,還是她們自己行動,要想再查,都是冒險。

徐皎一時有些發愁,可長公主今日晨起,突然有些發熱,竟是病了。徐皎勸了許久,她才勉強答應傳喚了太醫來看,好不容易喝了藥,卻還惦記著夜里給太后守靈的事兒,徐皎答應自己替她去守靈,好說歹說,她才同意好生歇下。

眼看著長公主因著藥效睡沉了過去,徐皎這才帶著負雪和文桃從偏殿內出來。自過了年關,就再未下過雪,可天兒還是冷著。夜風緊,徐皎攏了攏身上素白的披風,舉步往奉先殿的方向行去。

她之前幾日也曾伴著長公主去奉先殿守過靈,這條路都是走熟的。今夜天上濃云密布,沒有風,加上喪儀已經舉辦了幾日,大家都有些疲倦了,此時走來卻是寂靜無聲,都沒有碰上什么人。到了奉先殿,才碰上了幾個值守的宮人。

主仆三人走進殿內,殿里沒有地龍,這個天氣仍是冷得厲害,徐皎如之前那般,擇了個蒲團盤腿坐在棺木旁,面前一張矮桌,上頭鋪陳著紙筆,正是徐皎畫的一幅觀音小像,是按著太后的面容畫的,以寄哀思。

她畫的格外認真,文桃和負雪則隔上一會兒便奉上一炷香,或是燒上些紙錢,隔壁院里,請來的弘法寺的大和尚正在念著經,為太后超度,那聲聲梵音在這靜夜里被夜風輕送,聽不真切,卻讓人有些恍惚身處夢中。

就在這時,一陣風來,將半掩的殿門“啪”的一聲,驟然吹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