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華的小時空直播間

第一百零九章 上鉤

最近B市沒什么大事發生,三天兩頭召開的國際會議這幾個月都沒有動靜,各國領導人們也非常安分,股市一般般,沒大的起伏,老百姓的日子過得很是平平常常。

當然,有人暴富,有人赤貧,這些就如中小型的企業出現或者破產,那都是日常,不算大事。

在外人看來,市一中的優秀教師宋玲,就是尋常眾生中頗讓人羨慕嫉妒的暴富成員。

她穿著打扮到沒怎么高調,可來上課的時候專車接送,多了一個私人助理,多了個保鏢,手腕上除了木頭手鐲,還多了一對看起來就高檔的翡翠鐲子,脖子上是紅寶石項鏈。

人家也搬家了。

幾個相熟的老師去吃了暖房宴,就在月銀湖東側,臨水依山你,是個三百平的小別墅,和月銀湖畔那些奢華別墅比,確實是小了點,但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位置絕對最優越,裝修一流,家具一應俱全,拎包入住即可。

宋玲那些去了一次的同事們,回單位個個吹捧,吹得那不像某個同事的家,到像是宮殿。

一時間是流言四起,都說宋玲她外祖家祖上出了國,現在是億萬富翁,富可敵國,雖然很多年不見,但老人家老了就想念親人,這是找了回來,很是疼愛宋玲,要把全副身家留給她。

別看宋玲如今瞧著沒什么,但是分分鐘就能得億萬的家產,到時候絕對是國內數得著的富豪。

好事者問到宋玲頭上,她也只有苦笑,說流言過分夸張,非常離譜。

“我外祖父的確是出了國,只是我母親跟著外祖母生活,留在國內,沒有跟出去。外祖在國外有一份家業,舅舅,二姨的產業也發展得很大,但是與我沒什么關系。”

“只是舅舅準備回國投資開藥廠,就在我們老家投資,家里的房子肯定是要拆遷,可能有幾千萬的拆遷款。”

“至于外祖和舅舅給我家小雅治病,建教育基金什么的,這是我外祖家的家規,家里的孩子未成年之前都有零用錢,成年以后也給一筆創業資金,所以也給我補上了,創業什么的,我不是那塊兒料,正好鬧出房子的事,干脆就多買幾套房子,留著出租也好,等著升值同樣不錯,看這幾年B市房價漲勢,買房子不會吃虧。”

有了各種夸張的傳言做對比,宋玲自己的話就樸實可信很多。

大家不禁都羨慕宋玲的幸運。

眼看著女兒生病,身處絕境,男人還坑了她一把,就要家破人亡,轉頭忽然有一塊巨大的餡餅砸到頭上。

聽說她女兒的病雖然嚴重,但是現在請來的專家經驗豐富,而且發現得早,治愈的機會還是很大。

丈夫一走,到不是壞事,反而是好事。

私底下好多跟宋玲相熟的朋友都暗自嘀咕。

“宋玲就是太老實,別說她男人鬧出這么一出,就是不鬧事,以她現在的身份,要找什么樣的好男人沒有?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

“就是,誰說也不聽,非說她男人是遇到麻煩了,還說要懸賞十萬,有人提供她男人的下落,當場就付款,看那樣子還想著一塊兒過呢。”

“以為人家宋玲是你,把自己的枕邊人當物件,還可有可無不成?”

男人們到是稱贊宋玲的品格。

人人都說她丈夫徐達豐騙了好些人的錢一走了之,完全不顧念妻子,半點沒想過宋玲會如何。

宋玲自己反而到像是很信任丈夫。

徐達豐最近有些不順。

曉玲一直催促,鬧著要去M國,鬧著趕緊把錢拿過去,讓人家洗干凈,一點都不懂事。

別看自己撈了一筆錢,但那錢放著看到無妨,他為人謹慎,一時不敢大花,所以這日子就越發顯得艱難了。

整天在外下館子,好像很不錯,可他的胃被宋玲養了十年,一頓半頓地在外頭吃到無妨,這次數一多,就覺得不是滋味。

看著桌上的菜,就是擺盤再精致好看,也真是不想入口。

他現在竟然開始懷念宋玲煮的粥,炒的小青菜,雖然飯后他為了做個好丈夫,還得去洗碗。

徐達豐自己心里其實知道,他這些隱秘的不滿,大概是因為事情發展沒被他料到。

宋玲沒讓債務和小雅拖垮,她還活得很滋潤。

這幾天,他甚至不必讓自己的狐朋狗友打探消息,關于宋玲的八卦就自己從各種地方冒出來。

B市有名的那位慈善家,杜永澤,和宋玲傳起了緋聞來。

誰都知道杜永澤婚變,去年剛離了婚。

徐達豐嗤之以鼻——怎么可能!

杜永澤是什么人,B市排名前十的富豪,三十八歲,算得上年輕有為,雖然結過婚,但沒有生過孩子,再婚的話不知有多少年輕貌美學問好的姑娘愿意嫁。

如今就是這樣的世道,女人離了婚再嫁不容易,通常嫁的人肯定比不上初嫁的那位。

男人就不一樣了,男人是越老的越吃香,離婚的老男人照樣能找二十多歲的漂亮姑娘。

杜永澤會看得上宋玲?

雖然不信,但看到八卦小報上,本地論壇上,杜大佬和宋玲親密同行的照片,他的心還是被戳了一下。

又想起那天在醫院看到的,經常在宋玲身邊出沒的精英男,他更是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徐達豐蹙眉,努力去想曉玲。

云曉玲和宋玲不一樣,溫柔嬌俏,是個沒什么見識的小女人,可卻是個美人,美得如風如水,生了孩子很多年,還是鮮艷的像一朵花。

他這些年把曉玲藏得嚴密,應該沒有露餡,曉玲跟了她六年,再多等一兩年也無妨。

徐達豐心里慢慢下定決心,他現在不能離開宋玲,十幾年的苦日子過了,現在天上掉下這么多錢,那難道不該是他的?

丟了這么一大筆財富,他怎么甘心?

這是連做夢都不敢想的好事。

還不光是錢,別看徐達豐這回表現得愛財,可他并不是那種眼里只有錢的白癡,現在的宋玲身上有比錢更重要的東西。

云曉玲住的地方離徐達豐有一段距離,這也是為了安全起見。

趁著夜色未全黑,徐達豐打了輛車直接過去,舉頭一看屋子里黑著燈,他干脆貓到樓梯角落里點了一根煙,煙霧繞著圈盤旋而上。

徐達豐躲在黑暗里,心情實在說不上美好。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待在這個地方,讓他心里憋火,連腳后跟仿佛都帶著一股子燥熱。

等得越來越不耐煩,有點累,又有點困,耳邊忽然聽到曉玲甜膩的聲音。

“尚大哥,你可真壞,你放心,今天晚上,我會好好犒勞犒勞你。”

徐達豐一蹙眉,屏息凝神,側耳去聽。

云曉玲的聲音完全是他習慣的那種嬌媚,只是甜度更高些。

“你想怎么玩,我們就怎么玩。”

“哦?今天姓徐的不來?”

這是個很有磁性的聲音,很陽剛,很男人,帶著點漫不經心。

“他?過兩天哄著他把錢交出來,還有他什么事?有雄哥在,他自身難保,絕對不會成為我們的麻煩,一個失去身份的人,隨便死在哪里的爛泥潭,又有誰會當回事兒?”

徐達豐背脊麻嗖嗖的寒冷,他幾乎忍耐不住就要沖出去,只是他強忍住了,外面的車聽起來很大,人好像也有不少。

“好歹也是你兒子的父親,女人啊,果然是無情起來讓人害怕。”

“呸,他也配當我兒子的爹,什么東西!陪著她扮家家扮了好幾年,為的是他好掌控,讓我留一條后路,誰知道也是個爛泥扶不上墻的貨。”

“他要是沒他老婆,沒個安定清白的身份,誰會稀罕他?”

那男人大笑,一把抱起云曉玲,往車上一塞:“那就別回家了,今晚陪我玩個刺激的。”

“討厭!”

嗡一聲,徐達豐的腦子幾乎要炸開。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的車已經沒有蹤影,他才拖著僵硬的腿從樓梯里出來,目光晦暗,舌尖一痛,幾乎要咬出血來。

云曉玲!

徐達豐眼前發黑,拼了命按捺,這才沒有沖出去直接掐死那個女人。

沒關系,沒關系,不急著收拾她,事有輕重緩急。

徐達豐瞇著眼睛,重重一握拳,有了決斷。

從黑暗的樓梯里走出,徐達豐悶頭回到自己住的地方,翻來覆去折騰了一宿,遲疑了兩天,每天都在焦慮。

這日,他照例出門下館子吃飯,吃了飯只覺得胃里難受的厲害,一回頭,正好看到這條街上的算命的老先生。

聽說這老先生算命很準,一個月只有三天出攤,這三天完全隨機,要讓他算命,全憑緣分。

徐達豐默默坐了過去。

他還沒有開口,老先生就蹙眉:“這位客人,你要算什么我知道了。”

徐達豐愣了一下。

他想算什么,他自己恐怕都未必知道。

“我只能說,你站在一個十字路口,在我眼中,看到你身前是黑泥潭,身后是金子做的通天梯,至于你是上天梯還是下泥灘,我恐怕指點不了。”

徐達豐分明看到算命先生的目光一直向他身后瞄,他猛地一回頭,登時出了一頭細汗。

蹲在超市門前的那幾個黑臉的漢子,明顯是盯梢的。

徐達豐越想越害怕。

他忽然發現,自己拿到那筆錢根本沒用,他完全沒辦法花出去。

不光沒用,還有可能招禍。

宋玲是陪著小雅做檢查的時候,收到的銀行短信,她的賬戶里添了九百七十九萬人民幣。

一顆心跳得厲害。

方若華輕笑:“快點拿去處理了,你這筆錢回來的可頗費周折。”

不光是請了幾位金門的大師去忽悠徐達豐。

還疏通關系,連銀行都打了招呼。

弄得派出所那位阿穆警官盯著方若華跟看寶藏似的。

“下次我們的案子,要是遇上需要銀行系統配合的情況,老大,女俠,您一定要仗義援手,全仰仗您了。”

宋玲全身虛脫地倒在椅子上,盯著檢查室,眼淚滾滾而落。

她也不知是因為失而復得哭,還是因為徐達豐哭。

方若華按住她的肩膀,輕聲道:“徐達豐要露面了,他會唱一出好戲的,姐,你可以和他慢慢玩。”

又等了三天。

宋玲的手機響起來,有個年輕孩子自稱是看到她在論壇里的懸賞,說知道徐達豐的線索,想問問提供線索是不是真給十萬。

“給,讓他來。”

方若華輕笑,“那種人,讓他眼睜睜看著觸手可及的財富從指縫里溜走,才是對他最大的懲罰。”

宋玲嘆了口氣:“又覺得有點惡心,有點煩。”

可是她的確氣不過,十多年的夫妻,被最信任的人背叛,還是在自己最需要幫助,也最無助的時候,宋玲心中壓著一塊兒巨大的石頭,不發泄出來恐怕會心生暗鬼,染上病癥。

解鈴還須系鈴人,徐達豐就是最好的藥。

九百多萬巨款匯了出去,徐達豐心中也是一陣疼,比割肉差不了多少。

雖然問過神,看過香,都說他做得沒錯,但是錢一消失,徐達豐還是有種空落落的傷感,擔憂,隱隱的焦慮。

宋玲會不會上鉤?

會不會相信他的話?

這一刻,徐達豐竟然有些不自信。

明明在他的婚姻中,他自認為是占據了主導地位,而且,還沒離婚,他和宋玲還是夫妻,怕什么?他還不知道宋玲?

終于,一切按照他設想中的那樣發展,宋玲出現了,滿臉的怒意,腳步卻倉皇,明顯沖過來想給他擁抱,卻一抬手給了他一巴掌。

徐達豐面上露出痛苦,心里卻一瞬間得意起來。

他知道,宋玲還是想著他。

“說吧,你到底在做什么,小雅病得那么重,我當時有多絕望,你明不明白?”

徐達豐蜷縮在公園的長椅上,滿臉胡子渣,衣服臟亂,大哭:“玲玲,我對不住你,我,我也是迫不得已,為了給玲玲湊錢治病,我去,我去了賭場,結果……嗚嗚嗚,要是拿不到錢,他們就要殺了我老娘,我不能不管老娘,可是我拿到錢,又不敢給他們了,我知道這筆錢沒了,你們娘倆也沒了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