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輔是個嬌氣包

第十六章 造口業

(女生文學)

她說得信誓旦旦,可其他人也都看得實在,誰不知道她是故意敗壞魏家姐妹名聲的,但聽八卦而已,她們樂得看熱鬧。

魏家二花的剽悍之名村子里無人不知,這不魏二花剛帶著孩子回去婆家住幾天,張大家的就開始坐在門口搬弄是非了。

魏瑧白日沒有理睬她,到了傍晚收攤之后,敞著門,開始教大寶四花兒認字。她沒有隨意教他們經史子集,只是將自己知道的那些寓言換了個方式當做故事講給弟妹聽,這一天就特意講了個長舌婦搬弄是非,結果惹怒了被她誣陷的人家,人家直接告到城隍處,那長舌婦當天夜里被城隍著人拘了魂魄受審。

“十八層地獄里面便有拔舌地獄。那些在陽間搬弄是非,污人清白,油嘴滑舌,巧言相辯,說謊騙人的,便要被罰進這層地獄。那些鬼吏掰開罪鬼的嘴,用這么大的鉗子夾住那人的舌頭,硬生生的扯出來,還不能一下子就扯出,定要慢慢的,一寸寸的扯,讓那鬼感受到舌頭被拉扯的痛苦。”

魏瑧說得繪聲繪色,還連比帶劃,方向正好朝著張大家。可她又是坐在自家院子里講的,張大家的就算想撒潑也不可能沖進人家家里哭鬧。

再說了,魏瑧講這個故事的時候,聲音放得響亮,周圍鄰居都聽了個清楚明白。雖然沒幾家附和張大家的,但也不敢說自己就沒有在背后搬弄別人的是非。那一晚,整個村子都清靜了不少。

怪就怪在,從第二日起,張大家的婆娘就有些不對勁了。她起先是舌頭兩側長了燎泡,說話吃飯都疼,再后來,舌頭收不回去,竟然一日日的耷拉出來。

“三姐,那個張大家的真的是被判了拔舌地獄?”大寶和四花兒都被嚇著了,看張大家的眼神都不對。

其實別說他們倆,其他人何嘗心里不是如此猜測,不然為何前一日魏家三花兒才說了這事兒,第二日張大家的舌頭就出問題了?連村長都開始懷疑這真是鬼神所為,在家里再三告誡家中女眷不可背后道人長短誹人清白。看那張大家的,可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張大家的男人起先不在意,可旁人的眼光看多了,他也心里頭打鼓。自己婆娘是個什么人他還能不清楚?背后道人長短胡說八道的時候多了,可偏偏說了魏家三花兒就出了這樣的事兒,他再一想自己那傻兒子當初對魏家三花兒做的孽,心里頭惶恐不安,一大早便借了村長家的毛驢,套了驢車拉著婆娘去了鎮上。

鎮上有藥鋪,里面有坐堂的郎中。他內心還是覺得自己婆娘應該是生病了,否則真要是被鬼神懲罰,豈不是代表他們家的人惡毒透頂?這傳出去,他兩口子被人嘲笑不礙事,只怕下面兒子女兒的親事都得完蛋。

然而到了鎮上,回春堂的郎中一看就搖頭,說這不是病,是邪氣入侵,讓他把人帶回去,要么去寺廟里拜拜。

聽到郎中的話,張大家的男人一陣眩暈,差點沒站穩。而他婆娘更是嚇得兩眼翻白,眼看著就要厥過去了。

“誒,快來個人給扶著。”郎中也被嚇了一跳,不明白這兩口子怎么就突然一起發暈,“這是怎么回事?”

張家這事兒其實早被人悄摸的傳出來了,甚至他們今天到鎮上看病的事兒都有人在背后盯著。這會兒見郎中都說不是病,可不就是坐實了魏三花兒說的鬼神之言?

沒多久,拔舌地獄一說便傳遍了全鎮,那些個三姑六婆不敢多說,直接用眼神都聊上了。

張大家的穩了穩神,突然想起魏瑧說的城隍老爺,他轉頭就拉了婆娘往鎮外道口的城隍廟走去。若是鎮城隍不頂事,他還打算去縣城隍那里求個饒。

說來也巧,到了城隍廟門口,正好一個老道在那里歇腳,看他兩口子這番動作,瞇了眼盯了一會兒,上去搭話。

“你家娘子這是迎了風邪入體,只拜城隍爺是沒用的,還需要施針放血,方可痊愈。”老道笑瞇瞇的掰著張大家婆娘的嘴看了一會兒,“我先給她扎一針你看看,若是有用,就繼續,若是無用,我賠你十文錢。”

張大看了眼婆娘,又看了眼老道,心一橫同意了。

老道也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來幾根針,扎入了相應的穴道中,過了一會兒,從舌根出流出兩道污血,他取了針讓張大家的婆娘用清水涑口,之后就發現舌頭縮回去了些許。

張大兩口子趕緊跪求老道施針,而老道卻開始談起了報酬。

老道要的錢不多不少,就卡在張大的心理底線上,再多一文他只怕都要放棄救老婆了。

“你娘子是造了口舌孽,致風邪入體。今日我雖救好了她,可若是再犯,神仙難救。”

老道給施了針開了藥,張大家的婆娘很快舌頭便收了回去,但是舌頭兩側的潰爛卻是需要一點時間來愈合的,也需要用藥才能見到效果。

等到張大把他婆娘拉回家的時候,路上看到跟他打招呼的人不少,見張大家的婆娘舌頭已經縮回去了,便有些狐疑的打聽到底是怎么回事。

張大自然不會說自己婆娘是壞的,只說是病,跟魏家三花兒無關。

可他口中說是無關,回家后卻關上門把兒子揍了一頓,不許他再去招惹魏家姐妹。

他家隔壁的鄰居聽得實在,轉頭就把張大教訓兒子的話傳了出去。

“你還在傳這些,不怕遭口孽。”有人心驚膽戰的警告他,卻被反懟了回去。

“我這哪里是造口孽,張大家的婆娘那嘴臭不可聞,我不過是坐實了她做的事兒是遭了報應而已,又沒有冤枉她。”

話雖如此說,但自此后,村子里在背后嚼人舌根的事兒還是少了許多。

魏瑧夜里被四花兒問及是不是張大家真的遭報應了,她笑道:“哪里是報應。她白日里站在風口跟人說話,而且她這幾日總是不自覺的去揉腮幫子,怕是早就有不妥。其實她這個只是受了風邪,然后心里害怕又夜不能寐致使面癱。若是有良醫,幾針扎下去就沒事兒了,只是得多吃些苦藥汁下下火。”

聽完魏瑧的話,四花兒愣了一下,繼而躲在被子里吃吃的笑彎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