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錦

第004章 連家的來人(上)

也不知眼前這婆子是不是以為這宋家二姑娘是個涉世未深的小白菜,看不出她眼神中的輕蔑,聽不出她話語中的譏諷

若是換作在現代社會,她早就懟死眼前這個死老太婆了,哪里還輪著她,夾槍帶棒,話中有話地譏諷她

心中雖然是這么想,但是在心中,再三告誡自己,自己如今不是現代社會那個,而是京師宋家的小白菜二姑娘,自己要沉得住氣,不能讓旁人看出一絲端倪出來。

只是這樣真的很累,怒不能怒,言不能言,還要心平氣和地和眼前這個婆子說話,真的是種煎熬。

白荷搬了凳椅過來,讓那個婆子坐在了凳椅上。沒成想,那個婆子一坐到凳椅上,更是囂張跋扈起來,擺出了一副主人家的模樣。

坐在繡凳上就翹起來二郎腿,真拿她們宋家,當自己家了

手中仍舊持著那柄繡了牡丹花圖的團扇,遮住了半面臉,面帶疑惑地問了句。

“廢話就不必多說了,既然是連家夫人差媽媽過來的,那就請媽媽說說吧!連夫人差媽媽過來,到底所為何事”

“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家夫人說,宋家和我們連家祖上都是替太祖皇帝立下過戰功的人家,自太祖皇帝大行之后,我們兩家之間才少了走動。”

“如今我們家二公子和徐達大將軍的孫女,徐國公府的二姑娘定了婚約,我家夫人想著,你我兩家既是一家人,到時候想請了宋夫人和宋老爺一起去觀禮。我家夫人還說了,若是二姑娘愿意去,可隨著宋夫人一同前去。”

裝作一副聽不懂的模樣,就要拿了面前的這個婆子開刀。

把手中的團扇遞到了身旁白荷的手中,白荷幫著她,解下了身上披著的那件素白色的斗篷,卻并未解下面上系著的青煙羅的面紗,仍舊被那面紗,遮住了大半的臉。

那婆子距還有些距離,想要湊近看看這宋家二姑娘的真實面目,卻被白荷擋在了一旁。

“連家沒有教媽媽規矩嗎?聽說連大學士是文人,意趣風雅,府中伺候的下人,都是極其懂規矩的,沒敢有一絲一毫地逾越。”

“只是我看著媽媽這坐姿,不像是那大學士府中伺候的婆子呀!莫不是哪里鉆出來的婆子,借著連大學士家的名號,出來行竊的”

在腦中想了半晌,才憋出了這些詞了。

有些時候,她覺得古人真的很不容易,話中沒帶半個‘臟’字,卻能把你懟得一愣一愣的。

那個婆子像是頭一遭聽宋家二姑娘這樣說話,愣了片刻,隨后起身笑了笑,給行了大禮。

“宋家二姑娘,您就別同老奴賣關子了,您是見過老奴的。那日我隨著我們家夫人,來府上祠堂帶我家公子回去的時候,您可是就在我家二公子身邊,是見過老奴的。”

“方才老奴過來的時候,是搭著陳太師家的馬車過來的,馬車上坐著的是陳太師家的二公子。若是姑娘信不過老奴,可以讓丫頭喚來在隔壁布莊看布的陳公子過來,他能為老奴作證的。”

沒成想,這個婆子還是有備而來的。

怕那涉世未深的小白菜宋家二姑娘不相信她說的話,特地搭上了別人家的馬車過來。

只是如今在她面前的,可不是那個任人隨意拿捏的小白菜,而是一個經歷了現實生活的殘酷的現代人。

她就不相信了,她一個現代人,還治不了一個古代的婆子了。

“你既說你是過來同我們家老爺說,讓我們家老爺去參加連二公子的定婚儀式的,那么請帖在哪里這些日子災民遍起,一波又一波的災民涌入京師,想必媽媽該也是知道的,否則也不會搭著陳家的馬車過來了。”

若是她沒記錯的話,永樂二十年的夏天,剛下過幾場大雨,黃河水上涌,掀翻了那座在黃河口還沒有完工的大堤。

大堤一垮,黃河兩岸住了多年的百姓們受了洪災,當即向四周散去。

其中就有很大一部分人就來到了京師,打算在天子腳下行乞度日,只可惜這些人,最終也沒能活過永樂二十年的冬天。

宮里的老皇帝已經帶著幾個兒子,揮師北上了,去到關外征戰韃靼,瓦剌,兀良哈衛去了,太子監國,哪里顧得了那么多黎民百姓的死活。

在心里暗中感嘆了一番朝廷大事,隨后抬眸望向了面前的那個婆子。

“媽媽也別嫌我說話不好聽,這幾日上門來行乞的人實在太多,前些日子我才喊了丫鬟打走了幾波人出去。若是媽媽手中真的有連家遞過來的帖子,不妨拿出來,交由我親自看看。”

那婆子面色一沉,總感覺面前的這位宋家二姑娘,和三個月前在宋家祠堂里頭跪著的那位宋家二姑娘截然不同。

今天看著明顯要比那天要聰明伶俐得多,難不成真的和外頭那些人謠傳的一樣,這宋家二姑娘大病了三個月,就真的開竅了

婆子并沒有接著下去想,而是爽快地從懷中把出門前宋大學士夫人交給她的請帖拿了出來。

“姑娘仔細瞧瞧,這封請帖上頭有我家夫人老爺的簽名,還有我們連家的大印。若是姑娘不識字,大可以找個識字的丫鬟,給姑娘念上一念”

婆子說罷,就把請帖恭恭敬敬地遞到了手上。

敢情方才婆子說的那番話,是故意說給她聽的呀難不成這宋家二姑娘,是棵涉世未深的小白菜就算了,還是個大字不識的草包嗎?

翻開婆子遞過來的那張請帖,自己是能看懂,因為她是現代人。

好歹也是九年義務教育加上大學教育的高材生,若是連這古文都看不懂,那她讀這么多年的書,豈不是白瞎了

不過既然原主是個大字不識的草包,她就不好得說自己能看懂那封燙金請帖上頭的字,轉手把請帖遞給了身后的白荷,輕聲叮囑了聲。

“你且收著,莫要讓旁人瞧見了。”

白荷會意得點了點頭,隨后把方才那封請帖,緊緊地塞在自己懷里。

她雖不清楚自家姑娘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是自家姑娘既然能把那封請帖讓自己收著,這不就是信任自己嗎?

能得了自家姑娘的信任,自己升上一等丫鬟,也就有了指望。

白荷在心底里暗自憧憬了一番,可一旁的,卻什么也沒看出來。

見喊了丫鬟收下了那封請帖,婆子的臉上頓時就堆滿了笑容,帶著譏諷的意味看著面前的,又繼續說道。

“宋家二姑娘,我家二公子和徐家姑娘的定婚日期定到了七月十六,到時候還想請二姑娘準時來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