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情

第二百八十五章 人選

連傅殊都這么說了,想來是吳居正與傅殊已經達成了什么他所不知道的協議。若非有把握,吳居正怕是也不會當堂提出。

沈玄裔眼中閃過一絲異色,看了眼寧文帝道:“兒臣以為不妥,賑災一時并非非要皇子不可,且眼下上京形勢不明。兒臣以為不如從諸位大人中選一個,外出賑災。”

既然他得不到,那老三也別想要這好處!

老大從小便對治國安邦沒有興趣,倒是對經商頗有一套,久而久之連寧文帝都嘆道這個大兒子果然是最不像他的。老六倒是個好的,可惜就是為人太過迂腐,一心向著裴家。只是既然他已經暫時放下了裴家,那么老六也可以試著學習朝務了,只是老五說的不錯,眼下上京局勢不明,若是城中還有細作那皇子出去便很危險。

他的時間不多了,自然希望他還沒死的時候不要亂起來,也不至于讓他無法抉擇。

“既然如此,那便選一個人去吧。”寧文帝坐了這么久了,身子也快支撐不住了。抬手向徐福招了招手。

徐福這才了然地端起參湯靠近寧文帝。

這一幕落在朝中眾人眼中又是一番心思,沈玄裔微不可見地看了裴子書一眼。

就是如此,父皇的身體隨時都會撐不住,那么他就更不能離開了。若是他前腳離開,后腳就傳出山陵崩的消息,那這江山豈不就是老三唾手可得?

還有傅殊,手上二十萬傅家軍雖然遠在邊境。可這皇城之中的御林軍兵符和還在其手中,若是一旦有事,只怕傅殊便能直接控制住皇城。

屆時他再有動作也是來不及了,況且他手中真正能用的兵力約等于沒有。

老三雖然看似已被圈禁,可還不是說放出來就能放出來的。且只是圈禁,并未被貶為庶民,那他就還有起復的機會。

吳居正在寧文帝痛斥老三那一日竟然沒開口,果然是只老狐貍,等到現在才出手。

現在再看下來老三手握五城兵馬司的兵權,還有首輔做后盾,未必沒有一爭的可能。

連老六手中都有南營的兵符,就只有他!手中毫無兵權,本打算借著裴子書拉攏左鋒,可到現在左鋒那邊還是油鹽不進。裴子書是吏部侍郎,吏部是六部之首,有隱相的稱呼。手握官職任免權,可一手好牌硬是讓裴子書打得稀爛!

不過還好,眼下他與老三便算是勢均力敵。這也是他遲遲不敢打破平衡的原因,還有傅殊,到現在都看不清他的立場。

傅殊雖為攝政王,但卻是最無可能登上帝位的。攝政王存在的最大意義便是平衡三方勢力,前面說了他是最沒機會登上帝位的哪一個,可他卻能選擇讓誰上位。

這樣想來,父皇定是早有此意,因此才會在病倒之前敕封傅殊為攝政王。這樣一來,老三和他就都不敢輕舉妄動了。

寧文帝見無人提出異議,這才喊道:“周大人。”

戶部侍郎周文康拱手出列道:“陛下,臣在。”

“嗯,庫中還有多少銀子。”

“回陛下,去年因著雍州與邛州接連出事,減免賦稅后稅收共四百七十五萬兩銀子,加上從前的結余,庫**有一千二百九十八萬兩銀子。”周文康只從昨日地動之后便知道今日必會提到撥款賑災一事,便早早做好了準備只等今日寧文帝開口,因此今日絲毫不猶豫道。

“那便撥三百萬到荊州賑災。”寧文帝靠得有些累了,坐直身子看著下首道。

“那派何人去賑災呢?”裴子書接收到沈玄裔的眼風,出列問道。

他也知道這次必是趟油差,戶部那邊插不上手,好不容易能從戶部見銀子,如何能輕易放棄。

“陛下,臣以為三皇子倒是個不錯的人選。”傅殊看了一眼吳居正,慢條斯理地開口

寧文帝聞言正準備提筆的手微微一僵,抬頭定定地看了看傅殊,隨即放下筆沉吟。

“首輔怎么看?”寧文帝抬眸看了眼吳居正,若有若無的看了看傅殊。

“三皇子這些天靜心思過,讓三皇子出去,既能戴罪立功又能為陛下分憂,老臣以為甚好。”吳居正藏好眼中的深意,恭敬開口道。

沈玄裔心中一緊,他現在是萬萬不能出去的,一旦出了城傅殊若是想對付他那便極有可能。可戶部的銀子他也放不下,老三若是去了有沒有命還兩說。單就傅殊現在對老三的微妙態度,讓他一時也摸不準了。

“父皇,”沈玄裔咬了咬牙,不能讓老三去。

寧文帝狀若未聞,一雙手搭在案邊食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桌面。

朝堂之上針落可聞,眾人心頭惴惴。

吳居正保著沈玄珩還說得過去,吳賢妃畢竟是當朝首輔的獨女,沈玄珩便是吳首輔的外孫。可傅殊又是什么情況?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朝堂上是三足鼎立的局面。

三皇子雖然被圈禁,可他手中的勢力一點沒被削弱。五皇子也依仗著裴子書在朝中頗有聲勢,傅殊在這個時候站邊吳居正同意讓沈玄珩賑災是什么意思?

莫非這沈玄珩便是下一任大寧皇帝?

這下不光是眾臣了,連寧文帝心中都不禁敲起了邊鼓。不可否認當初他在病榻上破例敕封傅殊為攝政王,為的就是平衡雙方的局勢。

可傅殊今日的態度讓他不得不多想。

“罷了,今日便先退朝。”揮了揮手,寧文帝也不看堂中眾人,自顧自道:“這人吶,老了就跟不上你們年輕的人想法。”

他本以為吳居正默認他圈禁老三沒出手,是壓根沒準備幫老三。可眼下吳居正卻是明明白白地在幫著老三重新走出來,還有殊兒...

他之前怒極都只是圈禁老三,而不是直接貶為庶民,為的便是不輕易將平衡打破。

知子莫若父,老三和老五的心思,他都心中有數,可皇位的爭奪歷來便是見血最多的。當年他就是這么走過來的,他能踩著自家兄弟的血往上爬,可他不希望自己的兒子也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