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良志

021尋那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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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梨花房的柳姑娘,還有桃花居的姑娘們,全部都齊齊昏了過去。”婢女一邊哭著一邊說。“柳姑娘醒后,就說小少爺說喜歡胡二小姐才來紅杏樓,但是柳姑娘看小少爺的神情又覺著不對勁呢!”

“廢物!”穆輕鳳罵道。繼而看著園內切磋了半天的二人,那位自稱年家的少爺卻不見蹤跡,按理來說年家又怎么可能跟她扯得上利害關系。

但是她就是覺得有古怪!沒有依據,沒有線索,僅僅是因為她十多年來練就的對危機將臨的直覺!

想到這里她看了一眼跪在面前的老鴇,用力踢了一腳,道:“你,北艷,過去讓他們停下!”

那名為北艷的老鴇一聽,便明白了穆輕鳳的意思,但是卻遲遲不敢站起身來。

穆輕鳳見狀豎起了眉毛,道:“怎么了?我叫不動你了可是?”

北艷嗚咽了幾聲,認命的顫顫巍巍站起,然后緩緩走到園內,站在二人打斗十步外便不敢再上前。

這打斗時,旁人是不可隨意上前干擾的。

就拿現在來說吧,二人之間不止拳腳互博,還有刀劍亂舞,再者二人起手、揮拳、抬身、踢足之間不止有肉眼可見的勢,還有唯有習武之人才能感受到的氣,這氣一收一放之間都是一股無形的力量,若強行插入,受傷的便是自己。

北艷雖不是習武之人,但俗話說沒見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這倆人打架哪兒能隨意摻和,這不是找死嗎,她見寒風中的刀光劍影中的二人在眨眼便分分合合,當啷作響更是不絕于耳,一時之間,也不敢再多走一步。

驀地,身后傳來的辮擊聲代替穆輕鳳發出了警告,她立刻回了神,鼓起勇氣朝二人喊了一句:“二位爺都別打了!”

二人充耳未聞。

她心中苦不堪言!

但耳后的辮打聲越響越烈,這可真是逼著她必選一種死法呀!

她沒辦法,只得瞧著二人分離之際,立刻朝中間奔去,又大喊了一句:“二位爺莫要打了!”

但眾所周知,比武雙方的力怎可能說收放自如呢。

再說了,一面要拖延時間的成瀾,一面是要尋今晚樂子的巴爾斯,二人不可能就在這緊要關頭做讓步,于是乎,他們倒是十分默契地先將這老鴇北艷打飛在池中,都未收一點兒力氣。

倒霉的北艷在池中撲騰了一會,便沒了生息。眾人見此慘相多半都倒吸一口冷氣。

而穆輕鳳卻心中暗罵了北艷好幾句,而后便開始發愁。心想這可如何是好!不過既然他們二人都在此地比武,必然是不可做什么暗事兒。

既然他們如此入神,那她便自作主張去找那個小少爺,看看他究竟在何處搞什么名堂,要是被發現了園中的秘密,那可就糟糕了。

于是穆輕鳳小聲吩咐了從胡宅跟過來的幾個可靠的漢子,讓他們到園中四處尋尋,還有意無意地提了好幾次里池中的亭臺,讓他們注意著。

收到吩咐,大漢們均潛入黑夜中,尋人去了。

約摸著過了一刻,大漢們陸陸續續回來,這園子不算大,幾個人搜尋了一會便已把各個角落都挨個查了個遍兒。但均說連個鬼影都見不著,哪兒來的年家小少爺。

畢竟這園子,平時可是只有穆輕鳳可以進入,連侍衛也只能守在景墻那兒,不敢探知半分。

“好,我知道了,你們走開。”穆輕鳳吸了口氣,心想若不在園內,要么就是在那地兒,要么就是趁亂跑出去了,于是決定要親自到亭臺去看看。

就在二人打斗正如火如荼之際,她悄悄繞開,走到了里池的亭臺,在黑暗中,她細細摸了摸石桌,又探了探探石椅,雙手用力將其中一個石椅轉了半圈,那石桌上的臺子便一分二位,露出了里面的玄機。

若是在早上,應是看得見里面是一條石梯直通而下。但現在是深不見底的漆黑一片,所以,若無火光,是無法在這密道中前行的。

這里直通對面妓樓的三樓,到了對面妓樓底下,便有一條暗道是一條直上的樓梯,可直接上到三樓。

為了避人耳目,她便利用了這種方法。為巾牧人特別設置的妓樓,既可減少巾牧人與漢人共處一室的爭端,也防止日后東窗事發,說她與巾牧人勾結。更重要的是有這樣一間暗室,她可在其中謀劃自己的大事……無人察覺。

“這底下漆黑一片,密道錯綜復雜,這錦衣玉食的小少爺怎敢抹黑下去……再說了,他又如何能猜中機關所在?看來是我多慮了,”穆輕鳳呢喃。心想這恐怕就是個愛招惹是非的小少爺,為了不讓巴爾斯染指,跑到哪里去躲著了。

如今這情勢,自己應是松口氣才對,若是日后年家真因此事來找她麻煩,那可真是無處訴苦去。而自己卻如驚弓之鳥,真是惹人笑話。

于是手上一用力,將機關關上,走了回去。

眾人見她回來了連忙伸長脖頸去瞧那小少爺找著沒有,見她身后空無一人,頓時又害怕起來。

這事兒未解決,誰都沒有好果子吃,他們心里頭都清楚,為什么這園子不讓人進,定是有些秘密的,再不濟那園中的花也是穆輕鳳最喜歡,就算是進去不小心把那花蹭壞了,也是讓人惱火的呀!

“鳳娘……“跪地的人們唯唯諾諾地看著她。

“行了,你們都起來!”穆輕鳳招呼了一句。令眾人都十分意外。

只見穆輕鳳轉過身去,對著一直打斗的二人喊了一句:“兩位爺的小少爺不見了,你們還打?”

成瀾心中自是有數,但巴爾斯沒有,一聽幸顏不見了,連忙在避開成瀾的刺來的這一劍后立刻收手,走到穆輕鳳面前,怒道:“你說什么?那小東西不見了?”

穆輕鳳點了點頭,道:“爺,奴家已經派人在這園子里尋了幾圈了,都無蹤跡。”

巴爾斯聞言頓時眼中像是蘊了火似的,腳上立刻抄起輕功來,小腿一蹬便沖到了成瀾面前,一把掐住她細小的脖頸,大吼:“那小東西呢?你們耍老子是吧?給你們面子還敢在老子面前耍花招?活膩了嗎?”

這一串動作之快,成瀾絲毫未反應過來,猶如猛虎擒物,瞥眼間便咬住獵物的咽喉。

成瀾被他抓的氣息不勻,她這才知道幸顏的話真不是危言聳聽,這巴爾斯方才處處留手,如今才是他的真實力。就連那一吼都幾乎將她震得身形不穩,好一會才緩過來。

“我……不知道……”成瀾用力讓聲音從牙間發出來,但而后便連氣都喘不上來了。

“媽的!”巴爾斯忍不住將手上的力欺得更重,但見手里的成瀾已逐漸呼吸微弱,且開始眼睛開始翻起了白眸,心中轉念想到什么,怒呵一聲,不甘心地將她甩到了地上,就如同甩掉了一條死魚般。

“中了那小東西的奸計!”巴爾斯氣道。

穆輕鳳連忙上前去,柔聲安撫。“爺,您瞧您,氣什么呢?您就是來找樂子的,這紅杏樓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樂子,今夜咱們就到老地方,想要什么樣的人,奴家都給您找來。”

“那小東西長得像只小白虎,我很是喜歡!”巴爾斯這樣的語氣,倒有了些見到了玩具走不動的孩童,讓人聽出幾分稚氣來。

“這……總會找到別的更像的!”穆輕鳳說這話也沒把握,畢竟她著實沒見過長得像老虎的人……這該是什么樣子呢?她止不住地想。

巴爾斯看著地上奄奄一息的成瀾,又想到那古靈精怪的小公子,這心中的氣勢一點兒都咽不下去。

他喘著粗氣沉思了許久,繼而抬頭看著黑漆漆的四周,將手上的大刀用力往地上一擲,那青石板竟被插出一條巨縫兒來。

別說在一旁觀望的人,連閱過無數武夫的穆輕鳳都被這巴爾斯的力量嚇了一跳。

“老子要去找他!”巴爾斯說著,也不拔出自己的佩刀。頭也不回地朝園子深處走去,任憑穆輕鳳怎么喊也不作聲。

“哎呀!”穆輕鳳氣得跺了跺腳。怎么越怕什么來什么!這小少爺還未尋到,不知藏在園里的哪個地方,這位爺又跟著進去了!

“鳳娘,我們要不要跟過去啊?”她身后的人中膽怯地問道。

“跟?跟什么跟?”穆輕鳳怒罵。“我說過多少遍了,這園子就是老娘清靜用的,誰都不能進,你們總是把老娘的話當耳邊風,現在又想跟進來,存心想氣死老娘啊!”

“鳳娘饒命啊,我們沒有這個意思!”

“你們沒有,但是你們做的清清楚楚,今兒放這位爺,明兒又得給我招來那位客,哼,都老娘在這兒等著,等我回來再收拾你們!”穆輕鳳惡狠狠地撂下一句話,便匆匆跟上了巴爾斯。

她借著路邊微弱的石燈籠中的火光,提著裙擺呼著寒風小跑著,待走到內池時,卻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了。

這小公子,是從何處又是何時冒出來的?

只見那小少爺蹲在里池旁,在石燈籠微弱的火光下,興致勃勃地看著池里的魚,而巴爾斯方才還怒氣沖沖的樣子,如今還掛著些笑容,站在那小少爺旁與他聊天,語中雖有怨意,但比起方才已然平和許多。

“巴爾斯大人,你瞧這小紅鯉在水中是不是像草原上的格桑梅朵?”幸顏問。

“小東西你還知道格桑梅朵!”巴爾斯有些訝異。“我已有很多年沒回家鄉了,所以也好久沒見格桑梅朵了……果然是有錢人家的小少爺,跟那些個小倌不同,懂些東西。”

“那可不!”幸顏道。“格桑梅朵蘊意著幸福美好,它雖看起來弱不禁風,但風越狂,它越盛開的越盛,雨俞大,它的花瓣伸展的更開,這陽光越烈,它便紅得更艷,它又叫幸福花,越堅強才能越幸福……”

“你說的太對了。”巴爾斯贊嘆。

這時趁著二人說話間的停頓,穆輕鳳連忙插了一句:“小少爺,方才奴家派人來尋您,怎么沒找著您,您跑哪兒去了?”

幸顏回頭,看著一襲紅衣的穆輕鳳,面不改色道:“我躲起來了呀?”

“少爺說笑了,您是大少爺,怎能躲起來呢?躲哪兒去了?”

幸顏隨手指了一個草叢,道:“就在那兒。那些大漢個個虎背熊腰的,我害怕還不行嗎?”

“一個大男人膽子這么小!”巴爾斯低斥了一句,繼而轉念想到什么,放緩了語氣:“算了,你這個小東西算不上什么大男人,就是個小男童!”

“對對對,我就是個小男童。”幸顏倒是不惱,驀地打了個激靈,連忙站起來抬頭看著他,問:“對了大人,我的隨身侍衛呢?”

巴爾斯一愣,久經沙場的他居然有些擔憂面前的這個小東西會不會因他下手太重而生他的氣,支吾了一會,道:“她剛剛和我比試,我已經很讓著他了,但是還是被我撂翻了。”

幸顏聞言著急道:“那他怎么樣了?我要去看看他!”

“不過是一個小卒你擔心成這樣?”

“沒了他誰保護我呀!”

“他確實太弱了。說到這里你可得感謝老子,老子給你試出來了這小子是真的不行,以后你可別讓他保護你的安全了。”巴爾斯反而還有理的了模樣。

幸顏不想理會他,忙著想去看成瀾的安危,結果這人左擋右攔的就是不然她過去,幸顏見狀氣得用力推了他一下,反倒是傷了自個兒的手臂,見他依舊紋絲不動,氣道:“哼!他要是有事,我就撞死在這里。”

“小東西,你老實告訴我,他是你什么人?”連巴爾斯都看出來了這主仆二人關系不一般。“我知道你們中原人重情重義,但是這主人和奴婢哪有殺了奴婢主人要去找死的?”

幸顏癟嘴,道:“他救過我的命,行了吧,你能不能讓開?”

這救命之恩確實不容小覷,巴爾斯也信了,便別開身子讓幸顏過去,幸顏慌忙跑到外邊那個池塘處,見成瀾倒在地上,似乎沒了生息的模樣,嚇得差點沒有站穩,連忙撲到她身邊,離近了才瞧見她胸脯在微微起伏,提起的一口氣終于松開。

“怎么樣?他還活著嗎?”巴爾斯站在她身后,漫不經心地問道。

“當然活著!”幸顏吸了吸鼻子,大聲回應,不滿巴爾斯如此的草菅人命。

“活著就好,你們中原人不是重情重義嗎,也是信守諾言的,你說了如果我打贏了這個家伙,你今晚就跟我走。”

“爺,我得先把她送到年璐軒去醫治。”幸顏懇求。

“小東西,老子已經夠給你倆面子了,不打他要害,讓了他幾十招幾百招,就怕打傷了你給我耍賴,要不是你給老子玩失蹤,老子也不會氣得差點掐斷他的脖子。”

“但是你還是差點掐死他了!”幸顏反駁。“什么叫比武,你懂不懂!”

巴爾斯看著幸顏那堅決的目光,頓時氣得不打一處來。他真想掄起大刀手起刀落,就將面前這個小東西砍個身首異處,但將那大刀從地上拔起握在手中時,他又狠不下這個心來。

于是眾人便見一個八尺大漢一手撓著頭發,一手胡亂揮舞著大刀,刀鋒在空氣劈開空氣的聲音就像惡鬼嘶嚎一樣令人膽寒。他左踏右踩的,急不可耐,誰都想不到驍勇善戰巾牧人居然會被一個小公子給難住了!

“啊啊,氣死爺了!”巴爾斯怒吼,“那你說,你到底想怎樣?”

“我要送他回年璐軒!我要看他好好的我才走!”幸顏倒是沒有一點害怕的樣子,直截了當。

“行!老子幫你送到年璐軒,到時候你再敢跟老子耍花招,老子就把你剁成肉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