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門小毒妃

第二十四章 災禍

驚蟄點頭,面色還是有些緊張。

兩人裝作無知無覺地回了聽竹院。

聽竹院門外停了不少人,曹秋柏為首,女眷們都在,其中紫竹最惹人注目,她站在最前頭,神情焦急又擔憂,也不顧什么尊卑了,直勾勾地看向院里。

丫環婆子們大氣都不敢出,主子們一個個神情嚴肅,仿佛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想來明通大師此刻已經在聽竹院內查看了。

遠遠瞧見花團錦簇的一群人,程昭驚訝一聲道:“喲,今兒這是怎么了?我這聽竹院門前竟然來了這么多人?”

她含著熱情的笑,走上前,對著曹秋柏行禮,眨眨眼道:“夫人,這是怎么了?”

她一派天真懵懂,隱隱表露出幾分依賴。

曹秋柏含笑安撫,神情溫和慈愛:“沒什么大事,大師來看看情況。”

她心里是偏向程昭的,倒不是因為愛護,而是考慮到之后,借著程昭的這股東風跟宋家攀上關系,菀兒和錦兒才有可能嫁到京城的官宦人家里去。

摸清了曹秋柏的偏向,程昭心里稍稍安定。

春水微瀾,院中的青竹不停歇似的,在風中瑟瑟,這樣的聲響換在往日沒什么,在今天便顯得格外邪乎,再加上墻角那個孤零零的木架子無聲地晃悠,仿佛進行什么詭異的儀式。

那位明通大師在聽竹院里足足轉了半個時辰才走出來。

他著一身姜黃色僧衣,褐色僧鞋,極樸素的衣物,五官端正分明,帶著淡淡悲憫,卻叫人覺得高深,深藏不露說的大約就是他這樣的人。

他慈悲的面容上寫滿憂愁:“這地方邪氣濃重,比幾年前的紅梅映還要更甚。”

這話一出,眾人便往后退了幾步,跟聽竹院拉開距離,更是跟程昭拉開距離。

曹秋柏有些緊張地詢問:“大師,這是什么緣故?”

明通大師在人群里尋覓片刻,目光停在程昭身上:“還記得多年之前,貴府似乎也出過一樁事,現在看來,是那災禍卷土重來。”

他意有所指。

程昭勇敢地對上明通大師的視線,道:“大師還是說得更加清楚一些,災禍所指究竟是地方,還是人?那災禍又是怎么個模樣?這樣模棱兩可,反而叫家里人心惶惶,想來大師慈悲為懷,定然是不忍心看到這種結果的。”

明通大師輕笑了下,將她的話當成挑釁:“這位小姐既然想問個清楚明白,那我便直說,數你身上邪氣最重,這災禍,便是你。”

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程昭偏偏還要刨根問底。

紫竹得了準話,頓時哭天搶地:“大師,那是不是只要除掉災禍,我筠兒的病就可以好了?”

“那是自然。”

曹秋柏咬唇,猶豫不決,事情到了如今地步,少不了要在許雨筠和程昭之間做選擇,許雨筠是要跟王家定親的,那是錢,程昭是要跟宋家定親的,那是權。

錢、權,她都不想舍棄。

紫竹眼角含淚,看向曹秋柏,繼續施壓:“夫人您也聽見了,明通大師已經找出了災禍,我們是不是——”

“紫竹姨娘且等等。”程昭止住她的話,繼續看向明通大師,“既然說了我是災禍,那總會有些不同尋常之處吧,總不能,您嘴巴一張,我就成了災禍了,即便是官府拿人,也講究一個鐵證如山吧?”

她牙尖嘴利。

明通大師哽了哽,醞釀片刻才道:“你不死心?”

程昭眨眨眼,笑意很甜卻帶刺:“有人往我身上潑臟水,我還不能分辨幾句嗎?”

“小姐是否去過紅梅映?”

“未曾。”程昭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

“不對,小姐你去過。”明通無比篤定,轉而側目看向曹秋柏,“夫人,這便是癥結所在,請夫人明察。”

“哦——”程昭意味深長地拖長語調,笑得嘲諷,“大師剛剛說的讓我死心,原來是要咬死我去過紅梅映,由此才沾染了邪氣,成為災禍?”

她覺得幼稚,這樣的手段也上得來臺面?

紫竹捏著帕子指向程昭,喝退她:“程昭,你別胡攪蠻纏!”

向來溫和的紫竹姨娘難得有這樣凌厲的一面。

程昭卻不吃這一套,她一雙明眸懶懶散散地落在紫竹身上,帶著無盡的輕蔑:“紫竹姨娘,我是這府里的嫡小姐,是主子,你是府里的姨娘,最多算半個主子,你剛剛這樣斥責我,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想越俎代庖,壓過夫人一頭呢。”

“你!”紫竹被她氣得捏緊帕子。

許承崇正想為紫竹姨娘說話,被無情打斷。

“夠了!都住嘴。”曹秋柏的低喝極富威嚴,“我已經差人去請你父親回來了,今天的事,由他來定奪,在這之前,一個個都把嘴給我閉上。”

人群寂靜,程昭用余光繼續打量明通大師。

許志高一炷香后才到,見府里這么大陣仗,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這是怎么了?府里出事了?”

還是曹秋柏上前,把事情簡單說了一遍,詢問道:“夫君,你看這事該如何處理?”

“程昭不是災禍!”許志高的立場很鮮明。

他今天受宋煜相請去明輝樓吃飯,宋煜字字句句皆是在夸贊程昭,甚至還提了提宋家兩兄弟也打算去白竹書院讀書的事兒,其中意味不言而明。

宋煜認定了程昭,再無他人。

明通大師見狀,涼涼道:“既然府里諸位不信,那我便就此告辭了。”

“不送。”許志高毫不客氣。

程昭有點兒詫異,她這個便宜爹爹可從沒這樣袒護過她,今天這是——中邪了?

這話一出,紫竹也瞪圓了眼,她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許志高往日很信明通大師的話,可今天,卻像是變了個人。

眼見著以退為進不好使,明通大師的臉面有些掛不住,還是紫竹豁得出去,她撲通一聲在許志高面前跪下來:“老爺,明通大師是我請來的,筠兒的情況愈發不好了,她可是你第一個女兒,你得救救她呀。”

程昭一邊看戲一邊悄聲問起許雨菀:“五妹妹,我院子里的丫環和嬤嬤去哪兒了,你可知道?”

“這我倒是不太知道,從來這里之后就沒見過她們,大師進去之后里面也一直寂靜無聲,她們大約也不在里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