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途耿耿于懷的就是這里。
卦院的孩子們本身就已經很不順了，哪怕是正常在學院里學完再離開也不見得會有什么好的前途，更別說是被人趕走的。
有這么一筆過往，那些正經的勢力都不會愿意收他們的。
如果他們能在最后卦師大比中拼一拼，拿個不錯的名次后再離開，也許拿著這個成績還能謀個不錯的前程。
但就連這一點都沒有成，眼看著距離大比就只有幾日了，可他們卻在這時候被開除了。
要名次沒名次，要名聲沒名聲，原途想到他們都覺得頭要炸了。
可江楚的話卻是讓他有了柳暗花明的感覺。
“是啊，全收了，你知道卦仙門每天一晶石卜卦的事情嗎？”江楚問。
原途點點頭。
“鐘懷他們就有參與，不過不是出錢的，是收錢的。”江楚笑說，“就當是積累經驗了。”
“如果這樣的話，那確實是一個非常好的出路了。”原途倦色盡消，眉眼間滿是喜悅，“如今的卦仙門比起之前確實好了不少，如果門中的弟子們能在卦師大比中拿到不錯的名次，那或許還能借著這個機會再進一步。”
卦仙門好歹也是個正經的門派，還是有著底蘊的，不是一般的破爛小門派能比。
他們最大的問題就是被名聲所累，收不到新的弟子，無法注入新血液。
沒有天才加入，舊弟子又實力平平，他們只能一天天等死。
可現在卦仙門的名聲卻是被扭轉了，開始有客人登門，只要他們能在大比中穩住，哪怕只有一兩個人得到中等名次，那也足夠給門派續命數年了。
相比別的不知名勢力，卦仙門對卦院學生們來說已經是當下極好的選擇了。
尤其是能讓他們繼續參加大比這一點，說是令他們感恩戴德都不為過。
“卦仙門會越來越好的。”江楚說道，“所以你不用介意這件事了，其實……總院長曾挽留過我，但我沒有答應。”
原途愣住，“為什么？”
“我從來就沒有想過一直留在雨瀟學院，只是出了姚雪的事，所以提前了一些而已。”江楚看著他，說道：“對我來說，它于我沒有任何助益。”
“可是你在學院的時候有很多學生會慕名過來求卦……”
“我離開學院，找我的只會更多。”江楚道。
原途啞然。
好像……確實是這樣。
“也是，那既然這樣，希望你今后能走的更遠一些，如果方便的話，也多提攜一下你曾經的同窗們吧。”原途站起來，雙手拿起酒杯，對著江楚一飲而下。
他白擔了一個老師的名，實際上什么也沒教會學生們，還讓他們離開的那么不體面。
那些孩子們他肯定會去看一眼的，不然他不放心。
可如果江楚愿意記著他們，在他們有需要時幫一把，那自己也就真正能安心了。
“放心吧，我會的。”
“對了，前天的時候劉璐來了趟學院。”原途坐下，想到了什么，“她聽說了卦院和姚雪的事，很著急，過來向我求證了，還問起了你們。”
劉璐。
江楚聽到這個名字后面不改色，像是聽到一個無關的人一樣，“問了什么？”
“問你們去了哪里，以后怎么辦。”原途提到劉璐有些唏噓和遺憾，“我看她的樣子還是挺擔心你們的，她還求見了童院長，想替你們說情，但是最后也沒成功。”
劉璐已經離開了卦院，后面姚雪的事發生時她都是不知道的。
等她知道了，姚雪死了，卦院沒了，學生們都走了。
甚至原途也要離開了。
像是一夜之間變幻了天地一般。
江楚沒有說話。
“我問了她的現狀，她家里給她說了門親事，對方是做藥材生意的，她現在就是在給他打下手，一起經營。”雖然江楚沒有問劉璐現狀，原途還是主動跟她提了，“對方家里小有錢財，只是年紀大了點，還有個兒子。”
江楚的眉頭微皺。
“劉璐家中的事，我知道一些。其實她日子過的比起曾經的趙青也好不了多少，也是個可憐人，所以在性情上也有些問題，但是本性卻也壞不到哪里去。”原途看看她，嘆道，“所以她的事，你也不要太過介懷。”
“我沒有介懷。”江楚說道。
不是一路人，也沒有必要多費神。
劉璐是好人也好，壞人也罷，左右是與自己無關的。
只要不冒犯到自己頭上，那大家這一輩子也都只會是井水不犯河水。
“那就好，你們還小，將來的路還有很長，哪怕曾經有些齟齬，過幾年也就什么都不記得了。”
江楚點了點頭，“我明白，對了，童院長今后是……”
她倒是挺好奇的，卦院都沒了，那卦院的院長怎么辦？
“他今后會去管澄空塔。”原途答道。
從一院之長，變成管理澄空塔的管事。
他的日子看來也沒有好過多少，就別人異樣的眼光也夠折磨他了。
江楚笑了笑，起身，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敬上。
“感謝在學院那些日子原老師的照顧，也希望你以后和紫煙丹師過的幸福……對了，我替你們卜了一卦。”
原途有些臉紅，“你知道我們的事了啊……你卜出來了什么？”
“嗯，兩兒兩女。”
江楚說完后就嘿嘿一笑，行了個禮后后灑然離去。
原途的臉已經紅成了猴屁股。
江楚都已經走的看不見了，他還在那里呆呆的傻笑。
“兩兒兩女啊，我們怎么生那么多。”
“要都是女兒都好了，小子們萬一跟我小時候一樣調皮、不好管教怎么辦？”
江楚見到了原途，也算是了卻一樁心事。
不管原途有沒有教會她什么，至少他一個人撐住了整個卦院。
如果不是原途咬牙堅持著，那就按卦院的童院長毫無作為一事來看，大家的日子只會過的更慘。
從這方面來說，大家都應該感激原途。
從茶樓離開沒多久，江楚就看到了停在一家鋪子前的馬車，有人在仆從的掀簾中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