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貴嬌

第二百八一 買燈

除夕夜的燈市并不似元夜的熱鬧。賣燈的巷子只有幾家攤販,多也事賣的孔明燈。掛燈掛在一旁,倒是賣的少了。

一行人帶著斗笠,唯二沒有帶的知書和良魚,長相平平,也沒有過多惹人注意。

幾人到了賣燈處,這兒的等實在是比不得京城五彩斑斕各式各樣的燈,好多擱前幾年的京城都沒人買。

紅珊越看越意興闌珊,撇著嘴一家家的看著:“這兒的燈太一般了。”

卓夷葭也跟著看著,沒有接話。

走到街尾,有一個攤販上擺著許多白燈,卻是沒有小販守著。

幾人走到攤販前,看了看,等都是一樣的樣子,圓圓的。一個個白燈放在攤販上顯得格外普通。

“那盞燈不錯。”知書看著,指了指攤販上頭掛著的一盞燈。

上面掛著燈也是圓圓的,上面卻畫著春日的山林,燈光映出來便成了青色,算是這一路走下來最入眼的一盞了。

這邊話音一落,本無人的攤子下頭冒出了一個頭發灰白的頭,滿臉皺褶的老人伸長著脖子,看著站在攤前的一群人,眼珠子一轉:“幾位買燈?”

“老板這盞燈怎么賣?”知書看著從攤下冒出頭的老人,說著指了指上頭的那盞山林燈。

那老人跟著抬頭望去,‘哎喲’一聲,站起來一只手揉著脖子,瞇著眼一臉皺著:“我的脖子喲……”

另一只手里握著的毛筆還沾著許多墨汁。

紅珊的目光落在那毛筆上,眼睛一亮,轉頭看向卓夷葭:“小姐,他手里有毛筆,我們可以自己畫燈呢。”

“畫燈?”卓夷葭說著目光落在那老者的毛筆上。

“是啊,小姐畫的燈不是可好看了么。”紅珊興奮的說著,她想起那一年元夜之時,小姐畫的美人燈。

一旁的良魚悄悄的轉頭看了眼趙鳳曜。趙鳳曜帶著斗笠,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卓夷葭聽著紅珊的話,沒有應聲。

“我來畫吧。”趙鳳曜說著往前走了一步,看著那攤后站著的老人:“老板,我們可以借用你的水墨否?”

老人放下摸著脖子的手,看著趙鳳曜:“可以是可以,可是給的錢不能少。”

可不能因為是自個兒畫的就讓他便宜。怎么說也是花了他筆墨的。

“自然。”趙鳳曜點點頭。

“那你來畫吧。”老人往旁邊一站,將手里的毛筆遞了出去。

趙鳳曜繞過攤販,走到后面,接過老人手里的毛筆。

在攤上取了一個白燈,低頭作畫。

“可還有筆?”卓夷葭看向站在一旁盯著趙鳳曜畫燈的老人問道。

“有的,你要用么?”那老人頭也步不抬的問道。

卓夷葭點頭應聲,老人指了指一旁攤下的一堆筆墨。卓夷葭走到筆墨前,拿了筆墨,取了一個白燈,走到一旁的樹下。

“小姐你要畫什么?”紅珊跟著卓夷葭,蹲在她旁邊問道。

“我準備寫詩。”卓夷葭說著,提起筆開始在燈上寫了起來。

小妝才了,對鏡貼鈿,梅香深街;春來幾約,河畔垂柳,杏花似雪。

題罷,卓夷葭看了看,又提筆沾朱墨在上面點了幾株紅梅。畫好之后,擱下筆,拿起燈端詳起來。

上一世,她最愛梅花,點點紅梅,或是枝枝臘梅,盛開在天地間,于萬物寂靜,百花凋零之時,相伴白雪。傲骨挺立,香遠益清。

常常喜歡題完字,喜歡在一旁點上幾朵梅。

“小姐的字可真好看。”紅珊笑盈盈的看著那盞燈。這話她不曉得自己說了多少次,可就是百說不厭。

“知書,你去那邊買幾盞孔明燈吧。”卓夷葭回頭看向知書說著。

知畫還等在寺廟里,買了燈,待會兒跟她一起放。

知書點點頭,走到一旁的商販處買了幾盞孔明燈。

過來的時候,趙鳳曜已經畫好了。

“好畫!好畫啊!”那老頭背著手看著趙鳳曜手里等嘖嘖夸贊。

趙鳳曜畫好燈走到卓夷葭身邊,“可好了?”

卓夷葭點點頭,拿著燈起身。

趙鳳曜突然一頓,看著卓夷葭手中的燈,忽而皺了皺眉。

“怎的呢?”卓夷葭看著趙鳳曜問道。

趙鳳曜搖搖頭,一旁的良魚給了銀子給那小販,幾人拿著燈往回走著。順道還買了些吃食。

走出鎮子的時候,沒有了兩旁的燈籠照,路上變得暗了下來。趙鳳曜掏出火折子,將自己的那盞燈籠點燃。

路上才變得明亮了些。映著燭光,卓夷葭轉頭看了一眼趙鳳曜的花,這時她才看清那燈上的畫。

燈面上畫的是遼北景色,茫茫邊疆,幾筆躍然紙上。黃沙、落日、孤城、兵將……

看著那副圖,卓夷葭有些入神,身上微微顫栗。而后回過神。

“世子又許久沒有回過遼北了吧。”卓夷葭在前面,提著自己的燈,慢慢的問道。

趙鳳曜跟在后頭,點了點頭。而后又反應過來卓夷葭走在前頭看不到,便出聲道:“快兩年了。”

“幸而邊疆戰事平息。”卓夷葭悠悠說了一句。趙鳳曜生在遼北,乃為遼北主將,如今卻被明獻帝軟禁在京城,一旦有戰事,便只能眼睜睜看著邊塞城池烽火起。

說著,卓夷葭又自個兒補了一句:“也幸好邊疆還有懷榮王爺駐守著。”

跟在后面的趙鳳曜看了一眼卓夷葭,“父皇身子已經快不行了。”說著提著燈的手緊了緊。

他很少跟外人提及王府中事。

卓夷葭身形一頓,轉頭看向趙鳳曜:“王爺身子不好了?”

雖然王叔很少入京,可她最后一次見他時,他身上還披著沒來及脫下來的戰袍,威風凜凜。她喜歡北地的遼闊,王叔便經常跟她寫信說北地之事。字字鏗鏘有力,絲毫看不出病色。

趙鳳曜看了眼卓夷葭,點點頭:“先皇仙逝后,父王身子每況愈下。后來貞慧長公主和皇后娘娘的薨歿,更是讓父王身心俱疲。一日日不見好,拖到了如今,幾乎已經到了極限。”

說著趙鳳曜低下了頭,聲音有些沉:“若不是為了南商和遼北,大概早就撐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