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調湯

第413章 日子好過了

瑾娘冷笑了說道:“果然是時移世易,李大田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衣食不繼的農家漢子李大田了,而是萬盛和的二當家了,納妾確實沒人會說什么,只怕還有很多人家將閨女主動送上門吧?”

這話里的譏諷誰都能聽清楚,李大娘也不例外。

她的一張老臉漲紅,瑾娘是一個很和煦的人,還從來沒見過她這樣說話呢。

難不成是他說錯了什么話?可是她明明沒有說錯呀。雖然自家以前的條件不好,但現在好了,總不能繼續委屈兒子吧。

“瑾娘,你這話是咋說的,我們家現在日子也好過了不是!”

“日子好過了就可以忘記以前?如果是這樣,那大田哥這個人我是真心不敢用了。”瑾娘說完這句話,也懶得與他繼續費口舌,選擇起身離開。

李大娘看著瑾娘揚長而去,一時之間傻了眼,尤其是那不敢用了四個字,讓李大娘整個人都傻眼了。

這咋說走就走了呢,難道到了京城脾氣也大了?

她還說不用大田了,要是她不用大田了,大田還能有現在的體面?

“瑾娘現在咋變成這樣了呢?”她有些茫然地看著楊大娘說道。

楊大娘看看李大娘,悠悠的說道:“不是瑾娘變了,是你變了啊!”

“我變了?”李大娘顯然沒有覺得自己有什么變化。

“大妹子,不是做老姐姐的說你,這件事你做的欠妥當。”

“我怎么就做的欠妥當了?再說了,這可是我們家自己的事,就算瑾娘與麗娘關系好,也不能這樣偏袒麗娘。”

“當初麗娘嫁給大田的時候,你們家是啥條件?你們家現在日子是好過了,但也不能這么快就忘了本啊。”楊大娘語重心長地說道。

一年時間都不到,就納妾,這確實夠讓人心寒的。

“可我家也沒說不要她呀,就是給大田的房里添個人。”李大娘訥訥地說道。

她不過是疼兒子一些,難道這也錯了?再說了李家就李大田這一個獨苗,他房里多幾個人,也能開枝散葉不是?她這么做咋就錯了呢?

“我們想事情的時候,不能只站在自己的立場上想,也該站在別人的立場上想一想。”

李大娘卻還是不懂楊大娘的意思,站在別人的立場上,她怎么想都覺得,這件事與瑾娘沒關系啊。

“你們現在這樣的做法,看在瑾娘的心里難道就不會懷疑你們現在能對麗娘背信棄義,來日是不是會對她也背信棄義?大田對麗娘不能一心一意,難道還能對她這個外人全心全意?”楊大娘語重心長的說。

可是李大娘聽了這話卻哈哈笑了起來:“老姐姐,你們這是多想了,大田是我兒子,我還能不知道他?瑾娘是恩人,他絕對不會做背叛瑾娘的事。就算他喪了良心做了,我也不會饒了他,我可是欠著瑾娘的命呢。”

楊大娘無語,不是這么算的好不好?

“大妹子,你咋就想不明白呢,這不是會不會背叛的問題,而是人品值得不值得相信的問題。萬盛和是瑾娘的根基所在,自然要交給可靠的人打理。”

這話的意思就很明白了,很明確的說李大田現在能喜新厭舊,那就是人品問題。

她甚至在心里感嘆,李家大妹子一直以來看著就是個糊涂的,卻沒有想到糊涂至此。

李大田看著還好,誰知道也是個糊涂的,他才有幾個錢,就學著那些有錢人家的敗家子納妾。

傷了麗娘的心,到底對這個家庭有什么好處呢?

實際上大戶人家不穩定的很多因素就是因為妻妾相爭,既然是小門小戶的,何必要湊這種熱鬧?

一家子人和和美美的過日子多好?

李大娘倒是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如今聽楊大娘說起來,忽然之間覺得也是有那么幾份道理的,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李大田幫瑾娘干活,那是雇傭關系,和夫妻關系不一樣。

這事兒看起來還要找瑾娘好好的說道說道,讓她知道,自己家絕對沒有對她背信棄義的想法。

“老姐姐,你可要對瑾娘好好說說,大田可不是這樣的人。他就算是納妾,也不會妨礙好好幫瑾娘干活兒。”

“大妹子,你現在孫子也有了,兒媳婦也有,還有什么不知足的。為啥要在家里多添上個不相干的人?”說這話的時候,楊大娘意有所指的看看那個站在李大田身后的女人。

卻正好看到那女人緊緊抿著的唇和眼中流露出來的不甘。

這只怕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啊,估計這段時間,這個女人也沒少在李家母子身上下功夫。

“哪兒是不相干的人啊,進了李家的門,那就是李家的人。”李大娘笑著說了一句。

楊大娘真是不知道該怎么說話了,只能沉默不語,但李大娘顯然還說的意猶未盡,繼續笑道:“我看著,大戶人家都納妾,一家子很多孩子,看著就熱鬧。”

想到自己李家,就只有林兒一個孫子,李大娘還是覺得自己很委屈,就是想多幾個孩子而已,有錯嗎?

麗娘不理解自己,瑾娘怎么也這樣?就是楊大娘怎么也是這種想法?

“大妹子,大戶人家看著孩子多,可是未必就是真的好,你是不知道,一年里大宅門里要出多少事。真到了那一天,后悔可就來不及了。”

“我這不也是因為,麗娘年紀大了,想著以后不好生養了,才有了這想法。”李大娘還是很執拗的解釋。

麗娘可已經是二十好幾的人了,早過了生育的好年紀了。這一次,因為早產的關系,大夫也說了,只怕未來三年不能生孩子。她要是不早做打算,以后大田總不能也只有一個獨苗吧?

楊大娘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勸了,這樣一個鉆牛角尖執拗的人,實在是沒有必要繼續勸下去了。

她起身離開,也不理會李大娘了。

李大娘當場傻眼了,怎么楊家姐姐也離開了?

自己真的做錯了嗎?想抱孫子不算啥錯吧?

楊家姐姐也真是,要是換了自己的兒子,看她是不是還能淡定的說出這樣的話!

李大娘坐在大廳里,也沒人與她說話了,只有李大田和李大田的妾室二人站在楊大娘的身后,十分尷尬。

“娘,要不,咱們去外面找個客棧住一晚,明天就回去吧,也省的在這里受氣。”那女人忽然開口了。

“你瞎說啥?”李大田呵斥了一句,那眼神里可沒有一點情意。

“他們也欺人太甚了,連村子里的人都安置好了,卻沒人管我們。”那女人唯唯諾諾的說著挑撥的話。

李大田無語,之所以不管他們,還不是因為她?如果不是因為多了她這個人,想來,他們一家子人早就被安置的妥妥當當的了。

“娘,我只是為您和相公委屈,您和相公在河州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人……”

有頭有臉嗎?

如果說之前李大娘還有這樣想法的話,現在可是一點都沒有了,他們的頭臉,那是瑾娘給的,瑾娘給了就有,不給了,那就沒有了。

李大娘看看這個女人,再看看兒子,想到方才楊大娘和瑾娘的一番話,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她自己不由重新開始審視起自己做的這些事。

再說瑾娘,離開了大廳之后,抱了小林兒直接去找麗娘了。

麗娘的心情不好,但是很顯然,李大娘是個勸不聽的,就算自己再怎么勸,也是沒有用。

有些人,一朝得志,就當自己了不得了,李家母子正好就是這種人?

現在要安慰安慰麗娘,試探問問麗娘到底是什么想法。

她從來沒有壞人姻緣的想法,但是又覺得,如果真的所托非人,不如及時止損。

入鄉隨俗,她能理解一個男人不想沒有自己親生孩兒的心情,但是不能理解已經有了孩子還要納妾的想法。

麗娘已經生了兒子,再加上妞妞這個女兒,也能算兒女雙全了!

麗娘看到瑾娘抱著兒子進來,忍不住就哭了起來,哽咽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娘,您別哭了,咱們現在到京城里了,見到瑾姨娘了,有人給咱們說話了。”妞妞開口勸母親。

妞妞從來是個不太有存在感的孩子,就算是帶著阿文阿武他們玩的時候,也是缺少存在感的,今日卻能說出這樣一番話,讓瑾娘不得不重新看向她。

她對妞妞投以鼓勵的笑容,這孩子,真是越來越懂事了,可是,懂事的結果就是現在這樣,眼中帶著憂郁的神色嗎?

這個孩子,以不太正常的方式逼迫自己成長起來了,瑾娘看著很是心疼。

如果這樣,她情愿她不曾懂事不曾長大。

“瑾娘,你說我是不是命不好,這好日子才過了幾天,怎么又過成這樣了?”麗娘好不容易止住了哭,這才哽咽著說出這一句話。

她現在是真的后悔啊,為什么當初要選擇再婚,分明她自己帶著女兒就可以好好過日子的。

瑾娘擠出一抹笑容安慰道:“麗娘姐姐,你可不要亂想,既然這日子覺得委屈,那就好好想想,你未來要怎么過。”

瑾娘就差直接說,要是覺得不好過,就不要過了,咱們不一定要有個男人才能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