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小炒

第二百零七章 有意思的人

“今天也勞煩小娘子了呢,”

白錦兒看著面前巧笑倩兮的女人,臉上掛著些許討好和諂媚的笑容。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

“那姑娘覺得......”

“柳兒,”

白如意笑著對門外叫了一聲,身著翠裙的女子就走了進來,對白錦兒施了施禮,

“時候不早了,柳兒送著娘子出去吧。”

白錦兒的笑容僵硬在臉上。

把白錦兒送出門之后,柳兒再一次回到了白如意的房內;才一到門口,柳兒就看到了白如意倚靠在窗欄上,朝外面望著,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再走近一些之后,柳兒才知道,她原來是一直在樓上,目送著白錦兒離開康樂坊。

醉仙閣的位置是康樂坊最繁華的那條街,樓閣也修建的精妙——而白如意所在的這一間屋子,只要她愿意,便可一直瞧著從醉仙閣出去的人離開,直到對方走出了康樂坊。

上次柳兒這么見到白如意這么看一個人,

還是在那位已經余半月沒見到的,石公子離開的時候。

“姑娘,”

“你在看白小娘子嗎?”

柳兒走到白如意的身邊,一邊說著一邊坐下。

白如意聞言,轉過頭來,臉上依舊掛著她標志性的美麗笑容,即使是在面對柳兒的時候也不例外。

“是啊,”

她回答,語調輕柔。

“姑娘好像對這位白小娘子,異常的在意。”

“你看出來了么,”說完這句話之后,白如意又像是自釋一般地輕笑幾聲,接著回答道:“也是,這般明顯,怎么還會有人看不出來的呢。”

“怕是過幾日,就有人要去找她的麻煩了。”

柳兒倒茶的手頓了頓,

“阿姐說的是,琉璃阿姐?”

“不可言盡,你明白就好了。”

端起已經半滿的茶杯,白如意輕呷了一口。

“可是阿姐我還是不明白,為什么你要對白小娘子這么的在意呢?雖然她做的東西確實很好吃,可不過也就是個炒菜的廚娘罷了。說著石公子和她是朋友,老實說,我也是不大信的。”

“石公子怎么會,和,一個廚娘交朋友呢?”

“姑娘......”

“啊!”

說到這里的時候,柳兒忽然用力地拍了下手,同時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窺探到了事情的真相一樣的,語氣都變得運籌帷幄和得意了起來,

“姑娘是不是也覺得白小娘子和石公子的關系有些奇怪,所以,才故意和她接觸的?”

聽著柳兒隱隱透露出的自以為是的話語,白如意握著茶杯的纖纖玉指無節奏地輕敲了幾下杯壁。

“你是這樣認為的嗎?”

淡淡的幾個字,鉆到柳兒耳朵里的時候卻像是一盆照頭澆下的冷水,叫這個“熱心”的小姑娘,瞬間就失去了剛才那股子熱忱。她勉強地笑了幾聲,并沒有回答白如意的問題。白如意掃了她一眼,眼光又重新投射到窗外。

“不過就是覺得,她是個很有意思的孩子罷了。”

“豆蔻年華,生的白白凈凈的,雖說不是出身何等的富貴,但是可以看得出來,她家中的人一定待她很好。”

“女子就像是花,出身高貴與否,只不過決定了你的品種罷了。可是否嬌艷,是否煥發著榮光,與教養卻是沒有關系的。與愛有關系,”

“與家人的疼愛有關系。”

“家里人不愛的姑娘,即使是牡丹,芍藥那樣的金貴品種,花瓣也是灰白的像是著了石灰,沒多久的功夫就燒敗凋謝,化為春泥都是好的了——有些直接就這么消散了,消散在世人的眼中,無一人在意和記得。”

“可那些得了疼愛的姑娘,即便只是一株路邊的狗尾巴草,也毛絨細軟,翠成了柳鶯,在春風的時節里招搖著,少不得引來路人的一句驚嘆。”

“她顯然就是被疼愛的好的那種孩子。”

“是嗎,”

柳兒對白如意的話并不十分以為然,低著頭把玩著腰間的墜子。那是最近昨兒她在廳中伺候倒酒,一個客瞧她嬌媚,從身上摘下來賞的。她不敢拿去給鴇娘看,悄悄問了一個熟識的姐妹,人家說,

是好玉。

白如意倒也不在意,自顧自地說著接下來要說的話:

“像那樣的姑娘養的好,可無非就是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從父親的手里,再送到另一個男人的手里罷了。性子矯揉些也無妨,家中選的人,自然也是能接受這樣造作的。”

“何必再自己尋些勞累的差事,忙活這十分呢?”

“偏偏,這丫頭就喜歡。”

“你看得出來,她不是因生活所迫,滿懷著怨氣和不滿做這樣的事情的。她是真的開心,也是真的用心,”

“這也是為何,她做出來的東西,與別人如此的不一樣。”

“實在是很難讓人不好奇,到底是怎樣一個幸福美滿的環境,才教養出她這樣的孩子。”

說到這里,白如意一直握在手中的茶杯才終于放下了。

杯中還剩的茶水已經涼透,白如意的指節輕輕敲打了一下桌面,這才提醒著發呆的柳兒為自己添茶。

白如意看了柳兒一眼,后者臉上的表情有些茫然。注意到了新出現在她身上的玉墜子,白如意莞爾一笑。

“說起來,柳兒年紀也到了呢。該學的東西也學的不錯了,”

“差不多,也是時候叫鴇娘,準備為你梳攏了。”

聽見白如意的這句話,一直心不在焉的姑娘總算是露出了驚喜的神色。

“真的嗎阿姐?”

“自然,”

“我去做些交代,少時就能辦妥此事。這幾日你也留心些,別叫梳攏那日無客人來,可就丟人了。”

“我知道的阿姐!”

欣喜地答應著白如意的話,柳兒的眼神掃過白如意房內一周——特別是她那些掛在衣桁上的輕薄的衣物,和半開的寶匣中,裝著的璀璨奪目的首飾。

白如意一一敲在眼里,一句話都沒說。她重新看向窗外,此時天邊已經帶上了鵝黃。

康樂坊街上人來來往往,車水馬龍,沒有任何人減少的跡象。

而白錦兒,早已經消失在了那鮮紅的坊門之后。

消失在了白如意不熟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