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成了反派的白月光

第31章 弟子……遵命

“這丫頭……”

聽著殿門被人小心闔上,郁澤君笑了聲:“似乎對本君有點兒誤解。”

“誰讓君上總是這般吊兒郎當地開玩笑?”

姜芙接他的話,又晃了晃手里的小瓷瓶道:“這是什么?總不能是治好我的藥吧。”

姜芙后頭那句話說的肯定,她這身子得的又不是什么病,不過是因為環境引起的過分排斥罷了,系統都說辦法只有讓她盡早完成任務離開魔域,還能有什么靈丹妙藥連她這種都能治呢?她怎么想也是覺得不可能的。

“痊愈倒是沒法子的。你這又非病癥,不過是對魔域水土不服罷了。”

郁澤君在那簾子后頭,隨處找了個地兒坐了下來,晃著扇子說得慢悠悠:“這藥只能護你半個月沒事,半個月你要再不離開這兒,那可就是等死了。”

“你是何時知道我的身份的?”

姜芙打開瓶塞,看了看,里面是十數顆黃豆大小的藥丸,只是那丸子五顏六色的,看著半點不像是藥,倒像極了是小孩子吃的糖豆子。

她隨手捻起一顆來:“這不是糖么?”

“許久之前便知道了,就在你闖進南宮去尋陸隱笑那日,若是我魔族中人,何時會使用那等子宗門人的符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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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芙倒不驚訝他發現得早,這人比誰都要精,相處了這么久,怎么可能瞞得住他。

“記住了,這藥每日一粒,溫水服用,若你半個月后還想留下來等死,我也是沒法子的。”

話了了,郁澤君站起身來,準備離開,姜芙忽地喊住他,輕聲道了一句:“多謝了。”

這么久以來,她和阿染能安然無恙至此,自然是多虧了郁澤君,從他那里白嫖的草藥都要數到手軟,這么想想,真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人都要會道聲感激的言辭了。

聞言對方頓了兩頓,繼而姜芙聽見他也笑起來的聲音:“謝便不必了,走之前給本君好好蒸上幾碟子糕點,便足夠了。”

姜芙應下:“這是自然的。”

郁澤君走后,整個殿內便空寂了下來,姜芙看著手里的藥瓶,有些出了神。

半個月。

怎么來得及啊。

翌日清晨。

服用了那藥丸后,姜芙覺得整個人似乎沒什么變化,卻又感覺有什么變了。

讓系統檢測體質,只能發覺這藥將她的這具身體的健康值,逐漸穩定了下來,并不會因她在魔域待上一天而變得削弱一天。

因為心中有桿時間秤平衡著,姜芙難免對毫無進展的任務而感到焦急,她一醒來,打聽到了阿染并未離宮,便做了一碟簡單的雞蛋蒸糕,去了書房尋他。

西宮不大,長廊不會曲折縈回,不過幾步的路,姜芙便尋到了書房門口。

門邊只有一名瞧著眼生的侍女守著,看著像是被里頭的人趕到外面來候著了,只是那侍女甫一見到姜芙,似是被嚇了一跳。

就在姜芙以為她不認得自己,還準備解釋一番時,那侍女便忙迎上了前來,畢恭畢敬的:“姜姑娘,少主在里頭辦公,您若要進去,先待奴通傳一聲可好?”

姜芙輕輕挑眉,點點頭應下。

這倒是怪得很了,她實在是記不起宮中還有這名侍女,但這侍女卻像是時常見得她似的。

不過片刻功夫,那侍女便慌里慌張地趕了出來,沖姜芙一屈膝:“姜姑娘,還請您進去。”

姜芙微一頷首,進了屋內,入目的是一方偌大的博古架,猶如一道特色的屏風,阻攔了往里去的視線。

里頭的腳步聲漸響,少年的身影自書架后轉步出來,他先是上下打量了姜芙一番,瞧著她面色無礙,這才松了口氣似的道:“師尊,你怎么起來了,郁澤說過——”

說著,他的話又陡然頓住了,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郁澤君同你說了什么?”

姜芙月牙似的眼眸露出淺淺的笑意,她繞過阿染,轉去了那博古架后面的書案邊,將手中的食盒掀開來,一邊笑道:“竟讓向來持重的你,變得這樣古怪了。”

她的聲音里聽不出有什么異樣的情緒,阿染抬著眼眸看過去,旁邊的窗扉被支棱起來,外頭微薄的陽光被窗棱切割成了線條的光影,投在她那姣白的面容上,襯得那膚色幾乎透明。

有風拂過,發絲微揚,光影明明滅滅。

“沒……什么。”

阿染只覺得自己唇角干澀,張合不得,只能從深喉里使勁地憋出幾個字音。

姜芙把那碟子雞蛋蒸糕拿出來,覺得阿染這魂不守舍的模樣頗有些奇怪。

但她轉念一想,自己忽然這么一暈倒的原因,屆時她必得離開魔族,阿染他到底是在這兒長大的,即便那對便宜父母待他不好,但對故土總歸是有感情的,所以興許他是在傷感別離?

“阿染。”

姜芙突然正色起來:“今日為師要教你一個道理。”

見她這般,少年本恍然的神色也微微凝重了起來。

“你或許不知,我們人族有句老話說得好,叫天下無不散的宴席……”

姜芙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少年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心下微一驚——這是怎么了,她說錯話了?

她不過是想勸人別留戀著魔族了嘛,按照之后的一段劇情設定,阿染到時遲早要和她一起出魔域待一段時間的。

而且,若是總讓他拘束在這黑暗之中,心已然就變得陰暗了,她既然要掰正他的三觀,自然是要帶他去看遍山河風光,領略四季風土,懂得民生艱辛,這才會博愛天下。

反正,是不能一直待在這魔域中的。

“師尊若要走,便走罷。”

少年微垂著眼簾,他的面色在一瞬血色褪盡,好似下了好大的力氣,才能支撐著他說出這么一句話來一般。

在姜芙看不到的地方,他眸子里原見到她生出的希冀的光芒,與此同時黯淡了下去。

在姜芙眼中,他這模樣簡直就是一只毛茸茸的巨型犬沒吃到肉骨頭,而變得身上的毛都焉焉了下去,姜芙看在眼里,心中簡直為難極了。

“你放心,我還能呆上一段時日。”有郁澤君的那瓶子藥,如他所說的那樣,起碼能待個十幾二十天左右,正因為時間緊迫,所以才要將正事提上議程。

姜芙腦中思緒百轉千回,想了片刻后她溫聲道:“阿染,你有沒有想過,終有一日,魔尊能待你如對陸遲意那般。”

少年似有所覺,他抬眸同她雙目相對,眼中的茫然萬狀令姜芙心下忽地一跳,她咽咽口水:“你、你沒想、想過嗎?”

“您知曉了。”

阿染忽然開口,可他這么一說話,就是一句肯定得令姜芙摸不著頭腦的話,這下子換成姜芙困惑茫然了。

“是郁澤告知您的嗎?還是……也是,師尊這般聰慧,又怎么會不曾覺察到。”他這樣自言自語地說著,微掀起的唇角看在姜芙眼里,似有些自嘲的意味,弄得姜芙都不敢吱聲問他究竟在說些什么了。

什么郁澤告訴她?

他倆在謀劃什么事嗎?

是了!姜芙的眼眸睜大了一瞬,她怎么把這事兒給忘了,郁澤君為何會暗中投入反派門下,還不是反派告訴他他要奪得魔尊之位,而反派這樣把魔尊拉下馬的做法,無異是給郁澤君的妹妹蓮華——被負心漢負了的姑娘給報了仇。

反派狠了心蓄勢的關鍵時刻,正是他受了重傷回來后,劇情一絲不差地發展到了這地步,兩人此時此刻正是在密謀造反才對啊!

“是啊!阿染我知道!”

姜芙頓時精神抖擻:“但是,為師還有個更好的法子,能讓你和郁澤君兵不見血地心想事成。”

“你想想,如果你像陸遲意那樣,贏得了魔尊的信任,有他的支持在,那你的少主之位便不會動搖。”或許是兩者突然銜接得太過于順利,姜芙說得滔滔不絕。

“你乃魔族堂堂正正的少主,是魔尊之位既定的接班人,你自己應當也能掂量清楚,是以順理成章的姿態坐上那個位子好,還是背負弒父、為權不擇手段的罵名之后登上那個位子好?”

或許是姜芙的這番話把少年勸得心中動搖,他低垂的眼睫閃了幾瞬后,鄭重道:“師尊所言極是。”

“所以您——”

少年微抬首,仿若試探性地問道,姜芙幾乎是在他點頭應下的那瞬間,就被喜悅沖昏了頭腦,想也沒想一把抓起了阿染的手,若不是她努力抑制著,嘴角應該能咧到腦門后去了:“所以事不宜遲,咱們快些制定攻略魔尊的計劃呀!”

可耽擱不得,她的小命可是在為這個破任務陪跑的。

姜芙拽起阿染的手,將他帶到桌案邊去,自己一屁股坐在了綿軟的椅子上,爾后她尋了張白凈的紙出來,左看右看,也沒見著這桌上有已經磨好的墨。

那剛才阿染是怎么寫字的?

姜芙拾起一只細長的筆來,用筆尖戳戳少年骨肉勻稱的手背,毫不客氣地下命令:“研墨。”

阿染呆呆地看著自己那只已經空了的手,上頭,女子指尖的細膩感還殘留掌心,不知怎的,像是有根撓人不痛的羽毛墜在心間,怎么也揮之不去。

“阿染?”

他恍然醒神,一抬眸,便撞入一雙剔透而浸滿笑意的瞳孔中,那對瞳孔的主人在笑他:“怎么發起呆來了?你是不愿給為師磨墨?”

少年呼吸驟然又急又促,視線胡亂地撇開了去,他復又垂首:“弟子……遵命。”

他那微俯首似稱臣的動作之下,染了緋紅的耳尖綴在墨發身旁,不為人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