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子表的屏雖然已經被加寬加長，但可顯示的幅面依然有限，趙強要一點點的讀取答案，好在他時間多的是，眼盯著卷子，用余光掃著電子表上的文字，怕被旁邊的同學看出問題來，電子表的屏并沒有啟用背景光，這樣看著費力了些，但絕對保險。

啪，有人拍了桌子，趙強抬頭去看，隔著四排的距離有個男生被監考老師抓到了，監考老師厲聲道：“脫下褲子！”

男子臉色一窘，“老師，這樣不好吧，有女同學呢。”

監考老師道：“不脫的話剩下課目全判你零分！”

若只是一課判零分還受的了，可要是全部課目都判零分，那就等著死吧，所以這位男同學乖乖的脫下馬褲，這季節白天溫度還是有些熱，個別男生穿六分長馬褲也是正常，當這名男生脫下褲子周圍的同學就驚呆了，整條大腿上黑麻麻一片，全是文字！

監考老師把卷子一撕，指著教室門口道：“出去！”

男生委委屈屈的提著褲子走出教室，考場里剎那間起了低低的喧嘩，天哪，這是東海大學有史以來第一次如此嚴厲的監考！以前一個大教室只有兩名監考老師不說，這兩名監考老師也輕易不會下來走動，就算有作弊者被發現也只會沒收課本、小抄這樣的處罰，可現在剛開考就有人被攆出考場判了零分！就算早在之前很多人收到了這次考試會嚴抓考試紀律的風聲也難以接受！

“安靜！”監考老師一拍桌子，“誰再吵鬧判零分清出考場！”

有人被當了出頭鳥打掉接下來的考場就寂靜了許多，大部分準備做弊的同學連小抄都不敢碰了，因為四個監考老師不停的在教室里巡視，很多同學咬著筆頭在咒罵，這還讓不讓人活了，一個破期中考試而已，就是當年高考也沒這么嚴厲吧。

“古教授請，這是工程測量技術專業的考場，”一行人走進教室，大概是巡考的吧，同學們都這樣想，可除了系領導外還有一個白頭發老頭，看周圍人對他恭敬的態度，估計身份不低，難道是因為他的到來這次考試才會如此嚴厲？大部分人開始在心底罵這老頭了。

古教授掃了一眼安靜的考場，只聽到沙沙的筆聲，剛才被脫下褲子攆出考場一人，大家這會兒正怕著呢，誰敢再摸老虎屁股，古教授頜首道：“嗯，不錯，考場紀律挺好。”

系主任黃道明道：“地質礦產系一直嚴抓考場紀律，同學們還是比較自覺的，也只有這樣才能考出真實成績來，才能對得起家長的期望啊。”

古教授贊許地道：“治學就應該這樣啊，否則放任學生們做弊會嚴重打擊他們學習的積極性，到最后還是害了他們，你們別管我，我隨便看看。”

古老頭在大教室里開始轉悠，同行而來的系領導只能在周圍也跟著巡試，如此一來還有誰敢做弊，這可苦了整個教室的同學，大部分人盯著卷子發呆，誰知道該怎么填答案啊，就是那些寫寫畫畫的也是在草稿紙上瞎算，得出的結果是不敢往卷子上寫的。

古教授走了半圈就看出問題了，那一色的白卷還不能說明問題？就算偶有幾個填上部分答案的，古教授用心算也得出錯誤的結論，他邊走邊搖著頭，身后跟著的系領導一臉尷尬，這么多年了系里如何不知這些學生的真實水平，看來這次丟臉是丟定了。

終于古教授停在一人身邊，看了半響沒動步還點頭微笑，系主任黃道明可算松了口氣，心道小雅你好樣的，總算給咱們系爭了口氣。

徐曉雅其實這會兒心里忐忑著呢，就算高考那次她都沒這么緊張過，身后這老頭兒可不簡單啊，連東海大學的校長也要恭恭敬敬的喊他聲古老。

古玉，52歲，華夏理工大學教授，東海大學榮譽教授，享受國務院津貼，在物理學方面有專長，是受到過國家最高領導親切接見的教育者，其有多篇物理學論文在國際上獲獎，在國內物理界更是聲名顯赫，算是業界領軍人物。

“不錯，是個好苗子。”古玉低聲自語，跟在他身后的黃道明臉上那叫一個喜，終于有一個能讓古教授看在眼里的學生了，不光他這系主任長面子，整個東海大學都是三生榮幸啊。

黃道明上前兩步低聲解釋道：“這是工程測量技術專業的班長徐曉雅，小姑娘學習上十分努力，是個可造之才！”

古玉呵呵一笑：“徐曉雅？是徐長江的侄女吧。”

黃道明豎著大拇指道：“古教授，您老真神了，一猜一個準。”

古玉笑著不回話，接著繼續向前走，黃道明拍了拍徐曉雅的肩頭，道：“好好考，古教授對你評價不錯，你有希望被他選中做門生了。”

徐曉雅終于長長松了口氣，徐長江是東海大學黨委書記，也是徐曉雅的叔叔，正是因為這層關系徐曉雅才會在學校老師間吃的開，也才會得知古教授會在這次期中考試來東海大學挑學生，學校不得不對這次期中考試異常重視起來。徐曉雅是個上進的好孩子，她自然想被古玉教授挑中，只是古玉教授想挑誰這由不得東海大學說了算，徐曉雅也只能憑自己的實力了。

古玉不打算再看其他人了，整個教室里唯一能看上眼的也就是徐曉雅了，再加上是徐長江的侄女，古玉幾乎決定就收她做弟子，調到理工大學跟著自己搞研究。

古玉不緊不慢的往外走著，突然他眼睛的余光掃到一張卷子，老教授心中一動又退回兩步，緊跟其后的黃道明差點被踩著腳，若非他退的及時就撞在古教授身上了，即便這樣跟在黃道明身后的兩名系領導還是猝不及防撞在一起。

幾乎整個教室走下來古玉看到的卷子最多的是做了三分之一，就連徐曉雅也是做了一半不到，可這個學生竟然已經做到最后幾題了，難道他在胡寫亂畫？古教授細細打量起前面已經做完的答案，這一看古教授嚇了一跳，竟然沒一道錯誤！

這還不算最讓古玉驚訝的事，更令他難以相信的是這個學生桌上的演算草紙竟然一片空白，也就是說這個學生做出三分之二多的考題竟然沒動過一筆演算！就算古教授也是經過這么多年的浸淫才能達到心算大學考題這種程度，但眼前的學生頂多二十出頭啊。

古玉越看越心驚，殊不知他眼皮下的學生也是嚇出一頭汗，手腳抖的不知道該往哪里放，古玉低聲問道：“同學，你確定這些答案不是隨手亂填的？”

跟在古玉身后的系主任黃道明低聲提醒：“古教授，這是趙強同學，家庭條件很困難，這三年多都是自己兼職打工賺生活費。”

趙強局促不安的站起來，這會兒當然不敢看電子表了，不過就算看也沒事兒，因為小薇已經將顯示的文字都取消了，現在電子表就是一塊普通電子表，只不過屏大了些而已，“老師好，這些答案我在心里已經計算過，應該不是亂填的。”

這會兒了趙強還敢說是自己猜的？鬼才信呢。他心里那個懊悔啊，做弊經驗也太不豐富了，竟然不知道空過一些題，就算不空過一些題也可以故意填錯部分答案嘛，可自己到好，竟然抄上癮了，從頭排著一個不落！該死！露餡了！更可怕的是自己做的太快了，考慮欠佳，嚴重的失誤。

古教授微笑著點頭道：“不錯，不錯，好好答題，黃主任，他的卷子可否交給我親自批閱？”

黃道明不明所以，但卻不敢拒絕，道：“好，這當然沒什么。”回過頭黃道明又對趙強道：“趙強，認真答題，別給我出一絲紕漏！”

趙強已經恨不得煽自己兩耳光，可事已至此他沒辦法不答應，“是主任，我一定會努力。”

古教授拍了拍趙強的肩膀示意他坐下，然后別有深意地道：“小伙子，別和我老頭子打埋伏，下面的卷子也必須拿出你真實的水平，否則我是不會饒過你的。”

慘了，趙強還想下面的卷子空過一部分題再錯一部分題，爭取及格就行，可老頭子這樣說就把他的后路堵死了，如果前后的卷子分數相差太大，那么老頭子絕對不會放過自己！一失足成千古恨啊，趙強算是深深體會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