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嫡一號

304 有違婦德

馮玉璋進書房靜下來,他腦子就清醒多了。

徐少澤當了他十幾年的女婿,雖知他有些小毛病,但往日是絕不敢拆他的臺的,上次馮氏母女在崔家鬧出這么大的事,他也是連個屁都沒放,這次怎么這么大膽了?從前他就算放棄了這個女婿,可總算也不會針對他,如今這么一來,他們可算就成了仇,難道他就不怕嗎?

一定有問題!

難道他又攀上了別的高枝?

難道是端親王府?

徐少澤最擅攀附鉆營,除了找到新靠山沒別的可能!而眼下能值得他得罪馮家來攀附的也只有端親王府!可是那些年他們可把三房得罪狠了,如今連過個年都不肯賞他們的臉面到府里用飯,他怎么就突然有膽量跟他馮玉璋唱對臺戲了呢?

他琢磨半晌,招來家仆:“去查查看徐侍郎這幾日可曾去見過端親王世子。”

家仆立刻去了。

這里剛抄了兩頁經,家仆就回來了:“稟老爺,倒是沒發現徐侍郎這幾日見過小王爺,不過昨日他曾經去過王府,出來后不久他就起了狀子狀告老爺,而且今兒從宮里出來之后,他也曾到過王府。另外還有,方才崔伯爺也從徐家氣沖沖地出來了,想來也是受了徐侍郎的氣。”

方才也去了王府?!

還有徐少澤居然把崔渙也給氣出來了?

馮玉璋倏地抬起頭來,這個時候端親王和宋澈都在衙門,徐少澤去王府能見的只有徐瀅。難道說徐少澤之所以有這么大膽,其實是徐瀅在背后當推手?

他啪地扔下筆來!

居然是那丫頭!

如果是宋澈指使的徐少澤,那他倒也罷了。那頭炸毛獅子他惹不起躲得起!可那徐瀅又算是什么?一個才進了王府位子都還沒坐穩當的世子妃,居然也敢狐假虎威挑動朝官向他發難?他乃是當朝閣老,難道她還想跟他一較高低么?!

敗在個臭丫頭手里,他越想越氣不過,咬咬牙起身,出了門。

端親王午飯后大刀闊斧坐在公事房里剔牙,今兒吳國公請吃飯。弄了桌山野土菜吃的很過癮。

跟了很久的小吏在旁邊端茶送水。順便還說著朝廷里的趣事給他解悶:“馮閣老被皇上罵的好慘!懿旨下到馮家,現在連滿京城的命婦都暗怨起馮夫人來。這次徐侍郎算是吐氣揚眉了,就是不知道接下來馮閣老會怎么對付他!”

端親王睨了他一眼。冷哈了聲,繼續剔牙。

這里正聽著他說叨,門外衙役就來稟道馮閣老來了。

端親王頓了頓,抬頭一看果然海棠樹后馮玉璋邁著方步走了過來。連忙棄了牙簽。拿茶水漱了口,然后哈哈笑著迎了出去:“閣老今兒怎生有空過來?”

馮玉璋懷揣著對徐瀅的怒意。進了門檻便抱拳道:“馮某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兵部侍郎徐少澤狀告老夫一事想必王爺已有耳聞?”

端親王略頓,笑說道:“略有所聞。”又道:“閣老受委屈了。”

馮玉璋正色道:“老夫對圣上的裁決并無不服,不過對于徐家此等行徑極為不齒!老夫這些年對徐少澤的關照維護對得起天地良心!若不是老夫,他徐家焉能有今日的體面?可沒想到他如今竟過河拆橋。受人挑撥反過來狀告老夫!”

端親王聽出味兒來,問道:“誰挑撥的?”

“還能是誰?就是王爺您的兒媳婦,端親王府的世子妃!”

馮玉璋屈起指節敲著桌子。“昨日里徐少澤見過世子妃之后就遞了狀子去都察院,今兒從宮里出來又去了王府。若不是世子妃在后挑唆,他徐少澤焉會這么做?世子妃如此挑撥離間我翁婿關系,做下如此有違婦德之事,若不制止,來日恐怕會害了王府啊!”

端親王對子女管教極嚴,尤其對身為宗子的宋澈,往日闖禍總是先不問是非打了他再說。

這徐瀅不知天高地厚,竟敢挾王府之威來挑釁他,他怎么著也得讓她曉得些規矩!

端親王這里一口茶差點噴出來。

徐少澤告這馮老頭居然還是徐瀅挑撥的?

太過份了!

他抹抹嘴,望著馮玉璋:“這話本王就聽不懂了,閣老說徐少澤到過王府,世子妃就有挑撥生事的嫌疑,他是世子妃的伯父,世子妃有孕在身,他當伯父的過府來瞧瞧她怎么了?你管天管地還管人家伯侄倆見面說什么?

“閣老要這么說那昨兒在兵部他還見過本王呢,閣老怎么不說是本王挑唆的?那往后徐家當官的人還不能往我王府來走動了?世子妃嫁了世子,連娘家都不能要了?”

馮玉璋無語凝噎。

端親王接著道:“你們家孫姑奶奶懷著孩子要緊,縱著婆媳東家進西家出的去打人撒火兒,我們家世子妃懷著本王的嫡長孫,本王更加視她要緊。她是個沒爹的孩子,你們仗著她沒爹,就這么上趕著欺負她不太好吧?

“再說了,就算真是她建議徐少澤的,那尊夫人要是不鬧這事來,她也挑不著您的理兒不是?若今兒徐少澤沒當這三品官,沒那膽量去告你,那徐家人就只能白白被你們這么打了?

“閣老有這來告狀的功夫還不如回去好好整治內宅,要知道尊夫人打的可是世子妃的娘家人,掃的也是世子妃和世子的臉面,莫說世子妃提議徐少澤去告狀,就是她親自去告,也沒人說她什么。馮閣老縱容家人打人,如今反還來怪人家不該告狀,不知道是哪門子道理?”

馮玉璋見慣了素日因為闖禍而對宋澈暴打教訓的端親王,只以為他就算不當場發飚,對他也定然有番抱歉,畢竟女子挑撥是非乃犯了七出之條乃是大罪!可萬沒想到素日里端親王對宋澈說打就打,卻對個兒媳婦這般維護,當下也傻得說不出話來!

面紅耳赤坐了片刻,老臉上到底掛不住,默然起身行了個禮,而后大步出了門。

端親王等他走遠,拿起剔牙的銀簽子,繼續剔起牙來。